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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萧萧

“萧萧,这是你的母亲和姐姐,她们……”陆昀霆正色做介绍,话刚说了一半,陆萧萧就尖叫起来:“不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不要她们!”小天使的表情扭曲起来,她怒视着萧氏母女,“你们滚!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我不要你们!”

萧轻尘眉尖一跳,目光冷凝的盯住那个小姑娘,她发现原来愤怒可以让人变得这样凶悍和丑恶,在这一瞬间,她心中雪亮,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她迅速转头看了妈妈一眼,却发现妈妈表情不变,泰然处之。

“萧萧!你住口!”陆昀霆皱紧眉头喝道,“谁让你这样没礼貌?”他的话音未落,陆萧萧拧身就往楼梯上跑,同时大声哭叫起来:“我不要她们,我要我的妈妈!让她们滚出去!”随即有人跟着她也跑上楼梯,大概是负责照料陆萧萧日常生活的人员。

“予萦,别生气啊,这孩子被我惯坏了!”陆昀霆立即向萧予萦解释道,“这就是陆萧萧,她口出不逊,以后我再管教她!你不要往心里去。”

萧予萦不动声色的一笑:“小孩子口无遮拦是常事,我怎么会生气?”

萧轻尘望向楼梯的方向,抿紧了嘴巴。

陆昀霆被小女儿破坏了心情,于是也不再带着萧予萦四处参观,直接上楼回房休息。

萧轻尘被一名法国中年女子带着去自己的房间,那女人态度很和蔼,礼貌而恭敬的引领着萧轻尘上楼右转,穿过点缀着名画的走廊,来到一处房门前:“大小姐,这就是为您准备的房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告诉我,我来重新布置。”

萧轻尘微微一点头,疏离而客气的致谢:“谢谢,麻烦你了。”

她的话音未落,耳边就听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到地上,随即是清脆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蹦跳声,不知道打碎的是什么。声音来自隔壁房间,萧轻尘抬眼看了看那名中年女子,那女人立即答道:“这是小……二小姐的房间,可能是二小姐打翻了东西。”

果然如此,看来以后的日子也必将是如此叮叮当当,萧轻尘斜扫了一眼那位二小姐的房门,在心中冷冷一笑。既然战场拉开了,那么就等着当面一战吧。

萧轻尘的房间应该是在主楼的最西边,房间非常明亮,半圈儿都是落地的长窗,整块的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如同无物,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落地的米色窗帘装饰着淡金色流苏,静静垂落,雅致自然。房中一应用品俱全,处处精致奢华,以粉红色调为主,大概是为了讨小姑娘的欢心。

萧轻尘站在房中,细细的看着,在这个如同梦想空间的房间里,她却感觉到了窒息。地狱与天堂,什么是地狱,哪儿又是天堂?走到长窗边,她伸手推开一扇窗,让微凉的风打在脸上,长久的沉默后,她渐渐缓下了心跳。这里不过是她的战场,为了妈妈,为了自己,她必须坚强。

敲门声响起,她蓦然回首:“请进。”清晰而镇定的吐出这两个字,她奇异般的宁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罢了。当年她年纪尚小都能直面人生,现在无非到了异国,又能有什么不同?

还是刚才的那个女人,端了一个胡桃木托盘:“大小姐,这是刚烤好的曲奇,配了味淡的咖啡,请先用一点儿,很快就到晚餐时间了。”她发现萧轻尘还没有换衣服,于是立即说道,“您可以先洗个澡,换洗的衣服在衣橱中。”

说着话,给萧轻尘指点出了衣柜的方位,并带她到卫生间去看了看,讲解了各种物品的用途和使用方法。萧轻尘认真看了看她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珊。大小姐,您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是主楼内的管家之一。”苏珊微笑作答。

“好,谢谢你。”萧轻尘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敌意与善意她分得非常清楚。苏珊的目光自然真挚,至少并不含歧视与傲慢,她能感觉到。

苏珊出去,顺手关好了房门。萧轻尘打开衣橱,里面是挂得整整齐齐的各色衣物,都是她的尺码,琳琅满目,像个小型商店。她伸手抚上那些衣服,指尖从头划到尾,看着它们水波般漾起微澜,她自嘲的一笑,想起了自己那双破了洞的运动鞋,和永远也不合身的那几套衣服。

随手挑了一套出来,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彻底的洗去旅途的疲惫,才换好衣服出来。卧室里的床铺了粉红色的床单,萧轻尘扑上去,放松自己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眼前又是江南的小镇,古朴而凝重。青石板路的尽头,一个男孩儿的身影静静矗立,她知道那是谁,她是如此的想念他。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随后是妈妈的声音:“轻尘。”

萧轻尘翻身而起,三两步奔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妈妈!”

萧予萦显然也是沐浴更衣了,还微微上了一点儿淡妆,遮住了苍白的脸色和眼角的细纹,于是瞬间芳华再现,又是那个曾颠倒过众生的美人。

萧轻尘的心蓦然柔软下来,目光也带上了暖意:“妈!”她的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也许妈妈是应该跟着那个男人的吧,至少他能让妈妈的眼中有了光彩。只要妈妈能感觉到有一点点幸福,她都可以原谅那个男人,和那些无情的岁月。

萧予萦走进房门,打量了一眼室内的环境,大概是觉得满意的,于是她牵起萧轻尘的手,走到窗前。此时夕阳西下,是一天里阳光最柔和最美好的时刻,阳光从西窗投入室内,在她们母女身上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儿。

望着窗外远处一片开着淡紫小花的花圃,萧予萦轻声说道:“轻尘,你父亲还在洗澡,我过来和你说一句话。女儿啊,”她扭头望着这个倔强的女儿,从见到陆昀霆起,都这么久了,这孩子还是不肯叫他一声爸爸,“妈妈的能力有限,不能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不能把你平平安安的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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