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苏沫接手将衣襟上的八宝扣解开，许是刚刚哭的狠了，声音还透着浓浓的鼻音。
刘离随手将换下的衣服丢在软塌上，穿着身里衣走进浴池，刘离将整个身子泡进热水里，“冬日太冷，穿着里衣入水吧，不然会冻着。”
“哦。”苏沫应道，动手解衣服，留了件里衣进浴池。
刘离取过一旁的热毛巾，递给苏沫，“擦把脸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没有，”苏沫接过毛巾揩了揩脸，缄默半刻，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所以是怎么一回事？”
刘离已经被热水包围着，舒服的眯着眼睛快睡着了，闻声一个激灵，“什么？哦？你过来些。”
苏沫依言靠近了些，刘离抬手勾住苏沫的肩膀，凑近耳朵轻声道，“苏家与姜家世代交好，本殿下去年冬日落水的事，你定然也知道咯？”
苏沫点点头。
“劳资才不是落水，是刑天那王八蛋害我掉下去的。呸！”刘离啐了一口。
“你……这池子，我们还泡着呢。”苏沫无语道。
“哦，忘了忘了，这不重要，”刘离干笑一声，“其实你知道的不够多，吴达那老头的目标原本不是你兄长，而是我大舅舅，你兄长是代人受过，李代桃僵。至于为什么赏梅会后，德妃刘峥会改变主意，是因为小爷我威胁了刑天，要选他为侍读，然后日以继夜的折磨他，虐待他，邢家害怕了，就去逼吴家选刑天为侍读了。”
“怎么威胁的？落水吗？他长你三岁，而且人高马大的。”
“嘿嘿，”刘离压低声音道，“下药啊！青衣有软骨散，人高马大又怎么样！我们家青衣能以一敌三！下了药，再丢下去，吓的他屁滚尿流的，邢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可不得宝贝着。”
苏沫低眉将所有的事情细细的理顺了：“殿下费心了，如此耗费周章。”
刘离摆摆手：“德妃害了我，还想害我舅舅，害人不成，还想从我手上强人，美的她！”
苏沫砸了咂嘴：“我感觉自己像是褒姒妲己，红颜祸水，被人抢来抢去的。”
“才没有！”刘离辩解道，“你苏家素来与姜家交好，跟吴家惯来不对付，文武相轻是一个原因，两家都有皇妃皇子才是主要原因。从吴达到德妃到刘峥，都觉得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就一张嘴皮子利索，若不是如今太平盛世，父皇推行文治，吴家才不会对苏家感兴趣呢，若主子瞧不起你，你这侍读做的肯定苦逼。每天让你磨墨铺纸，洗衣服脱鞋的，可惨了！我是救你脱离苦海！”
“奴才谢殿下大恩。”苏沫忍俊不禁道。
“客气客气。”刘离满不在乎的挥手，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苏沫的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状，无论如何，是殿下让一切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让自己没有被家族彻底的抛弃。
刘离见苏沫笑了，才正色道：“还有，你不要因为父兄没有选择你而郁郁寡欢，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排名一二三的东西。他们养育你，教导你，便是对你有恩。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将你排在第一位而心存怨怼，以后你终会遇见将你排在第一位的人的。我们都还小，以父母为先，以亲人兄长为先，但大人还得考虑家族，考虑姓氏荣耀，整个府邸的存亡，以后长大了就会觉得如今想的想法很是狭隘了。”
“我并没有怨怼，只是……有些难受。”苏沫低头道。
“好了，别想了，”刘离捏了捏苏沫的脸，正色道，“都过去了，自个儿活得开心最重要，不是第一就不是第一呗，你把你自己排在第一不就好了。”
“嗯。”苏沫点头道。
“那我们用膳吧，我饿了。”刘离冲外头扬声道，“来人啊，本殿下洗好了，吩咐备膳。”
“嗻。”宫人鱼贯而入，伺候刘离和苏沫擦身，穿衣。两人穿着衣服背朝熏笼将头发烘干。
“你眼睛还红着呢。”刘离托着下巴道。
“啊？”苏沫抬手揉了揉眼睛，“我似乎从来没哭过，就算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的确很难受，但感觉掉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就懒得哭了。”
“那今日哭过了，就把它丢之脑后吧。虽然你哭的时候挺好看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掉，映着篝火，跟我除夕时玩的烟花一样，火树银花，翠玉碎裂，你若是个姑娘，肯定倾国倾城。”刘离眨巴着眼睛道。
“……殿下。”苏沫无奈道。
“嘿嘿，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刘离摸了把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走吧，下次把头发盘起来，就不会弄湿了，你会盘头发吗？”
“不会。”苏沫摇头，在家时都是竹清帮他打理的，“我以后学。”
“白及会，你多看看就会了。”刘离往正殿走去，泡了澡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好。”
“我上次送你的发簪呢？”
“在偏殿。”
“没丢了就好。”
“不敢。”
“毕竟质量不咋好，嘿嘿。”
“……”苏沫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用晚膳，把要穿的衣服搬过来，反正我也没什么衣服，都被烧光了，余一个柜子给你。”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