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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谈话

徐风本打算把丫儿送回杏花村,但刚出小镇,就被丫儿婉言拒绝了,说不麻烦徐风了,自己一个人回家就好,说的时候还不忘看了旁边的锦衣少年一眼,徐风也不在意,于是就交代了一下进山采药时所需要的一些工具,丫儿默默在心里记牢,道了声谢。临走之前,还不忘对锦衣少年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高齐本想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小脑袋,却被丫儿躲开,不免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咳了两声。

看着丫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高齐忍不住夸赞道:“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年,还真是这个理,多懂事的小姑娘”

徐风转头看向高齐,说道:“并不是所有出生在贫苦人家的孩子都会这么懂事,后天的教育才是关键”

高齐哈哈一笑,“还是徐小哥说的透彻”

黄粱镇南山山脚之下,有座山神庙。

据说当年,一位从南阳而来,游历到此的老道士,登高望气,见龙平县城东南方隐隐有股紫金之气,在众山之间游走,凝而不散。

道士观之称奇,以测字问天之术得以窥得一丝天机,后建议当地官员,在龙平县东南几座山下各修建一座山神庙,以此镇守当地气运,官员们闻之照做,而黄粱镇南山山脚下这座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座曾经香火不断的山神庙,自打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便被当地百姓视为禁地,胆小之人更不敢逾越半步。

高齐看着眼前的残破场景,不由眼睑微颤,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是军武家族出身的他,依旧能够从坑洼不平的地面和断壁残垣中看出,当年那场发生在此处的刺杀是何等惨烈,不仅把一座山神庙夷为平地,就连山神庙后的那座山峰也被削掉大半,碎石四处散落,尤其是地上那道四周长满荒草,好似是被人一斧劈出,延伸十几米的浅沟,虽然长时间被雨水冲刷,但依旧可以清晰看出。

高齐走到那棵被拦腰斩断,早已没有了生机的槐树旁,俯身仔细查看仅留在地表处足有几人合抱粗的树根,树根折断处找不到任何一丝齿痕。

这是被人一剑斩断的,出剑那人最起码也是剑道小宗师级别!

高齐不禁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颊,随后转头看了一眼那位身形略显消瘦的麻衣少年,又把目光望向那座由于相隔太远,只能看出一点轮廓的小镇,心里不由产生一丝莫名的惧意。

略微犹豫片刻,高齐试探性问道:“如果我说,当年那场针对殿下的刺杀,和我盛安高氏无关,殿下信不信?”

徐风并未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高齐,高齐顺势接下,手心里顿时传来一丝凉意。

缓缓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四四方方的小巧印章,印章表面刻有纵横交错的金色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一条金色幼蛟盘绕其上。

高齐眯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印章,他当然认识此物,因为这是每个高氏嫡系子弟都要随身佩戴的符印!

“有些事情,不要那么急着撇清关系,至于这枚印章的来历,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大概可以猜到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风缓缓说着,说话的同时,已经迈开脚步,朝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走去。

高齐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跟上徐风,再也没有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离山神庙不远处有块空地,空地之上有几处小土包,每个小土包旁都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却没有墓文。

徐风走到其中一个小土包旁,蹲下身清理着周边的杂草。

高齐叹息一声,神色复杂,朝坟墓拜了拜,然后帮着徐风一起清理空地之上的杂草,“殿下当初为何不把这枚印章交到京城?”

徐风瞥了一眼高齐,说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当年,糕点铺子的李掌柜把小徐风带回北山之后,小徐风就陷入了昏迷,等醒来之后,无意间听到了陆老头和李掌柜的谈话,当时,一心只想着为林叔叔他们报仇的小徐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把那枚印章交给皇帝陛下,要为林叔叔他们报仇!

小徐风摇晃着身体冲进竹屋,想从陆老头手里抢过那枚印章,但却被陆老头拦住。

小徐风在陆老头怀里不停哭喊,像发了疯一般,一口咬在陆老头手臂上,嘴里不停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鲜血从陆老头的手臂滑落,陆老头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小徐风不吃不喝,就躺在病床上盯着屋顶发呆,李掌柜端着饭菜,坐在床边,对他说,“少爷,这件东西真的不能交出去啊!”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徐风也渐渐明白了当时李掌柜话中的意思。

在徐风十二岁那年,陆老头把印章交给了他,他就一直带在身上。

“殿下就这么放心的把它交给我?”

徐风把杂草放到一堆,用绳子捆扎起来,说道:“陆爷爷相信老国公的人品,不会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而且你当年在京城的一些所作所为,我也有过耳闻,所以我把它交给你,两年后我会回京一趟,如果到时候你不能给我一个交代的话,我会亲自去趟盛安城讨个说法”

高齐摸了摸鼻尖,正色道:“殿下放心,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暗地调查,到时候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至于当年在京城里做的那些事……”高齐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只能说是有点年少轻狂,不提也罢”

徐风抿了抿嘴,“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会让陆爷爷飞鸽传书给京城,至于能不能解决你们所面临的局面,我可不做保证”

“这就足够了!有人想旧案重提,以此来打压盛安高氏,如果有陆老的亲笔信件,想必那些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徐风好像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北返之时,是不是要路过龙平县城?”

…………

秋日温和,枫叶飘零,山风吹过,丝丝凉意。

高齐微微弯身行礼,目送徐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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