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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自由的代价

黎阳县的神山脚下,有一片别墅区。二层或三层小楼,一排排的矗立着,享受着神山的庇佑。岳父的家就在第一排的拐角处,两层的小洋楼,不大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各种花草还在使劲的绿着,等待着入冬给它们搬进屋子,都是我的活。

我驱车来到门前,本打算进屋质问王秀珍。一想到将来这个别致的小楼就是我的,脾气也就消了大半。我很喜欢这种风格的建筑,灰色的外墙砖、门前垂直的罗马柱,还有各种的欧式雕花。只是内部装修我不喜欢,一进门就是个大客厅,而且是到二楼挑空的,显得空旷也不聚气;况且取暖费气、制冷费电。最夸张的是通体的墙砖,金色的美缝,更是土气冲天。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电视墙,木制包边加上里面红色的壁纸,整的跟个KTV一样。我想着将来一定要重新装修。

王秀珍跟她妈张金凤就坐在客厅的欧式大沙发上,茶几上是我胖媳妇吃剩的核桃壳、橙子皮和空奶盒。母女两个边聊边看着电视。岳母看见我进来就说:这几天怎么都没来看看秀珍啊!

不等我开口,王秀珍就解释道:这几天他忙着火锅店的事呢。

我笑了笑说:是啊,招聘、宣传、装修,事儿挺多的。这不一有空就过来了吗?

岳母又接着道:你妈身体最近还好吧!

我忙回答:还是老样子,一入秋就浑身没劲。

随即岳母敷衍的说道:回头去看看她,老没见啦!

提到我妈,我就心疼。看看人家张金凤,跟我妈同龄都是六零年出生。我妈是一身重病,卧床不起,整天大把大把的吃药,人很消瘦很显老,五十多岁就两鬓斑白。而张金凤还烫着头,短红大卷,跟山上的大佛爷似的。大耳朵还带着两个金耳环,四方大脸看不出像已经五十多岁的样子。听王秀珍说,张金凤真的有一条“金凤,是我老岳父送的,花了十几万。一个县食品厂的下岗职工,就因为找了个好老公,这日子过的太舒服啦!

岳父,每天十点起床,一整天都去泡桑拿;跟他的一帮老哥们儿打打牌、洗洗澡。里面什么都有,有自助餐、麻将机、健身房,一天也不用出来。那是他的朋友开的,整天一帮老头在那里不知道干没干不该干的事。我爸呢,每天凌晨三点钟赶到农贸批发市场,把菜运到菜市场就五六点来钟了;饭店的采购先来,接着就是各个家庭来买一些日常菜蔬,一忙碌就到中午。

一对好战友命运却不同。人就是会分化,而我必须努力不能被分化到底层。

我殷勤的把茶几上的垃圾清理完,又给她们娘俩做饭。一同吃完,找了个机会数落王秀珍两句:是你向咱爸告的状说我没来看你么?

她忙辩解道:不是不是,咱爸来送豆腐,我妈给他说了两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要带队去省会培训,需要一个月,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她看着我说道:那你别忘了带点胎教书。

我不耐烦的回应:不会从网上买么?我忙的很。

我就是这样,软饭硬吃。她从不敢跟我顶嘴,一点不像个娇小姐。处处让我,也可能是感觉自己的形象太胖,这么多年又不生孩子的缘故。没想到王有福和张金凤也能生出这么个怂人;王有福霸道、张金凤刻薄,特别是张金凤没少在我妈面前说风凉话。而她们的女儿,携带那么多家产嫁给我,还不是天天在家做饭拖地干家务,我一使脸她就害怕。偶尔带她出去转转都能让她满足兴奋。除了吃还不舍得花钱,天天到他妈家给我们家哗啦东西,给我买这买那,还时不时的偷偷的给我塞钱。只是她不知道,好多钱都花到艾美莲身上啦!

我爸妈虽弱,我却这么强,这世界就是这么讲道理。离开前又转身看了看这栋小楼,想着将来爸妈和岳父岳母都老了,一家人都住在着,儿女绕膝、子孙满堂多幸福啊。

自由是什么?是冲破束缚。那束缚是什么?是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被周边的事物和人影响着。那束缚又从何而来,我想是责任。我对父母的责任是,完成他们希望我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想法;所以我娶了我不喜欢的人,做着我不喜欢的工作。而面对妻子,我又有了新的责任,她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现在终于享受到了自由的乐趣,干着喜欢的事业,搂着心爱的美莲。而这些自由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对责任的背叛。也许就是从这开始,给我的生活埋下了诸多的隐患。

我和艾美莲带着我们的团队,来到省会。把人交给陈霞,分派到他们的直营店中进行培训学习。说白了就是我出工资,给他们干活,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员工熟悉整个服务流程。安排完后,就是我和艾美莲的二人世界。我们以前可从没这么自由的谈过恋爱,总怕碰见熟人。现在好了,在省城谁也不认识。我们可以自由的逛街、吃饭、看电影,去游览周边的景点,晚上到宾馆互相亲吻、翻云覆雨。我的心情在自由的飞翔,那是一种摆脱压力充上云霄的快感。我看见谁都要调侃几句,博取美莲的欢心、展示自己的聪明,也让给我们服务的各色人等开怀大笑。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不知觉间已经过完一个月了。我的肚子没了,我的体重轻了。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是跟美莲时间久了,体重就会下降。总之,我们要回家了。现在是12月8日,离原定的开业日期很近了。

感谢毛子给我创造了这么美妙的假期。在我享受爱情的时候,我的事业也在稳步前行。火锅店的装修进度不错,已经初具规模,厨房大型设备安装完毕正在调试;空调和排烟系统都已做好,从里到外都有些模样,每个工人都在积极的赶工。我除了对此感到满意也对陈飞感觉有些愧疚,心里想着快开业、快收钱,马上给陈飞结算。所以当我看到陈飞时,不敢跟他多说话,生怕他张口要钱,不知该怎么回绝。只是询问12月15日,能正常营业么?陈飞总是干净利落的回答:能。从没有给我提过钱的事。

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领导小组会议,我和毛子、艾美莲商定一下工作事宜。首先确定正式开业时间为12月18日;12月15日开始试营业,试营业的主题就是招待我们自己的亲友,让服务团队有个适应的过程。其次是宣传,我们的正式开业时间应该开始对外宣传啦,还是让艾美莲带队,沿街散发宣传单页。最后是筛选合作商家,我们不用找,有很多人跟我们联系;送啤酒的、卖菜的、送消毒碗筷的等等;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商业嗅觉,看到一家火锅店开业,马上就来建立合作;送啤酒的为了配合我们的开业活动,免费送200箱给我们,还提供展示柜,要的是以后专营他们的牌子;卖菜的更是先送菜,一个月一结算。看到他们让我想起我爸,他卖了那么多年菜,始终是个小摊位是有道理的,只知道埋头苦干是不行的。

我和毛子要通知亲友啦!我15号和16号中午,毛子16号晚上和17号。18号开业请我们共同的朋友。

跟王秀珍商量了一下,他们家客人多就安排15号一天,我们家16号中午就行。通知亲友没有那么复杂,同学圈子里都有组织者;一般混的比较好,热心肠的,经常组织聚会的“大哥”,跟他一说就不用管了;他们会帮你组织、召集,把礼金收齐一块给你。同事要一个个打电话,礼数不到有人不乐意。父亲这边的亲戚、母亲那边的亲戚,我也一一通知,电话打的手软:我是小鑫啊!跟朋友弄了个火锅店,16号中午开业,老没见了,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终于通知完了,只有父亲他的老同事、老邻居,让他自己通知。这对于我们家来说是大事,我结婚后本以为过个一两年就能吃上满月饭;可是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事把亲朋好友召集一下,这次开业终于可以把这么多年送出去的礼金统统要回来,还有明年孩子一生,还得让他们再来一份礼金。

最后是我和毛子共同的朋友,有二十多个人。当年毕业在家没事,也不知怎么你带俩、我带三的经常一起聚,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小集体。喝大酒,网吧玩游戏,一人一辆摩托车在城里瞎逛。谁家有活、统统都去,一人有事、全体帮忙。喝醉了在大街上磕头结拜,在饭店互相大打出手而后又抱头痛哭。不管你是副局长的儿子,还是卖菜的公子,没有人觉得卑微、也没人觉得骄傲。那个阶段是最快乐的。

随后都有了各自的事情,忙了起来;在随后就分成了很多小圈子,都是三五个人经常在一起。我和毛子、杨晓军、李伟、秦胜利经常混在一起,其他的也只有谁家的婚丧嫁娶事上见上一面,寒暄几句。毕竟现在我们都已经三十多了,有的人身价千万,有的人当了领导,有的人蹬三轮,有的人富士康;大浪淘沙,金沙分流,在所难免。还有两个已经离世,一个喝酒开车出事、一个心肌梗塞撒手人寰。所以有时候想想,活着的都挺好,别跟那些个富翁、领导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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