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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真相大白

郭虎啸从办公桌上拿起了那张报纸,缓缓说道:

“韦东凌,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想看看你读完这篇文章后的态度。”

我睁大眼睛期待着。但郭虎啸看着我的眼睛,拿着那张报纸,没有立即递给我。他继续说道:

“我要给你看的这篇文章,可以说是我对你发生兴趣的基础。这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我不想去探究这篇文章在我的心中,所产生的一系列想法。当你认真读完了它,你要把你的感想诚实地、坦率地告诉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什么文章啊?”

“你作好准备了吗?”

我点点头,不禁感到了一丝惊慌的滋味。一篇什么样的文章,值得这样小题大做呢?

郭虎啸医生递给我报纸,这是一张《无州日报》。他让我看上面用红色铅笔圈起来的一篇文章。这是一篇新闻,内容如下:

陶镇发生一起灭门惨案

(本报讯)1989年腊月十四日,无州市口镇陶镇马陈村,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死亡三人,全家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

根据无州市公安局的侦查,男孩韦东凌的父母和姐姐在这一起凶杀自杀案中死去。

行凶者是韦东凌的父亲韦西川。他在腊月十四号晚上,喝得大醉之后,与妻子因为家庭琐事发生矛盾,在当天夜里勒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随后喝了一瓶敌敌畏自杀。

凶杀案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当天下午,有人看到韦西川带着儿子韦东凌前往陶镇,把儿子送到了他的姥爷家。根据陶镇供销社的售货员证实,当天下午韦西川在该供销社买了一瓶农药敌敌畏。

一家三口被发现惨死在卧室里。被发现时已经是案发后第三天上午了。

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疑点。例如,经法医鉴定,韦西川的女儿韦洁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究竟谁是胎儿的父亲,众说纷纭,迄无定论。

根据韦东凌以及亲属邻居等人的证词,韦西川已经患抑郁症一年之久,很可能女儿的意外怀孕,是这场惨剧的导火索。

该案的唯一幸存者韦东凌,暂在其外祖父家生活。以后很可能由无州市福利院接收。

……………………

我把这篇新闻报道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我非常震撼,我感到,我的灵魂掠过了几十里路,飞回到了马陈村老家的那幢房子,飞回到了去年的腊月十四日,那个生离死别的日子。

我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在马陈村卫生室里,那个警察告诉我说,我父母和姐姐是煤气中毒而死,竟然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那位善良的警察叔叔,不想让我知道事实真相,当然是不想让我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但是问题是,我自己早就有过怀疑了。

事实上,当初父亲异乎寻常地把我送到姥爷家,并且在陶镇买农药的细节,已经让我隐隐约约有不祥的预感了。我只不过还太小,很多东西不明确罢了。

我姐姐神秘的怀孕,一直到现在,都说不清楚。我不敢想得太多。人都已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了,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同时,我又觉得,我多么镇定地坐着,此刻我多么清醒,多么冷静,多么生气勃勃地面对着给我看这篇文章的人,这个透过圆圆的闪光的眼镜注视着我的人。这个郭虎啸医生是多么冷酷无情啊!他这是要考验我的定力吗?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说不出什么。我没有激动和慌乱,我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这一时刻是多么真实啊!这就是当时发生的唯一的事实。

我镇定地把报纸还给了郭虎啸医生。我什么也没有说。郭虎啸医生看着我,点着头,缓缓说道:

“唉,是的,东凌,这篇文章写的就是你家的惨案。多么不幸啊,我的孩子。是的,你很坚强,你很镇静。你内心的强大超过了我的想象。你的确就是我最需要的那个人。”

郭虎啸的头同情地点着。他摘下了眼镜,原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郭虎啸竟然滴下了几滴泪珠。

我胆怯地仰望着郭虎啸,我感到惶惑不解,忐忑不安,惊讶无比。郭虎啸医生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摇动着,说道:

“是的,你什么也没有说。你只是把报纸轻轻还给了我。是的。你有着端庄的举止,你有着卓越的心理素质。你将来一定能干成伟大的事业。

我决定收养你。你将会远离恐怖而成长。你已经在努力使自己成为将要成为的那样的人,未来是属于你的。是的,这个未来,从现在已经开始。”

郭虎啸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上。我一直没有流泪。也许我的泪水,我在姥爷家里的时候,已经哭干了。

就这样,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我变成了郭虎啸的儿子。我成了河东省无州市的著名医生郭虎啸和其妻子张云芳的第二个孩子。

……………………

一九九零年八月的一个早晨,我站在无州市红石公园月波湖南侧的大桥上。这座横跨红石谷的桥梁,是无州市当时最大的桥梁。我扶着大理石栏杆,朝下面俯瞰着月波湖。

我手中紧紧握着几本无州市图书馆的藏书,仿佛生怕书籍会莫名其妙地掉到桥下去似的。我刚才是去文化广场南边的无州市图书馆,借到了几本书。

我步行经过这个大桥,看着红石公园的美景。我被这高大宏伟的桥梁,烟波浩渺的月波湖迷住了。我独自一人站在这儿,想起了很多事情……

由于潮湿的空气和明媚透亮的阳光,眼前的一切,都被一种雾蒙蒙的,珍珠般的光辉照得灿烂夺目。我看到自己的手臂也因沾满雾珠在闪烁,皮肤上的毛孔,像一只只小眼睛。一些细密的汗毛从肌肤中长出,虽然娇细却很有力。

我坚强地活下来了。我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在郭虎啸医生家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我的双手不再那么瘦骨嶙峋了,我的指节也不再那么凹凸分明了。

郭虎啸领着我去派出所改了姓名和户口。从那天开始我就叫“郭东凌”了。我开始称呼郭虎啸为“爸爸”,张云芳为“妈妈”。我现在也有了一个新的姐姐,郭璐瑶。

……………………

在大桥的下方,一道长长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水帘,直下那黑暗而又十分平静的深渊。在我的前方,水流激荡着,充满活力。狂怒地飞溅着的水流,哗哗地流进了红石谷。它在一刻不停地喧哗着。

我觉得,面对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这人为的瀑布,没完没了地翻滚、飞溅、奔腾而过的奇观,使我越来越感到头晕目眩……

我身旁另外还有几个人,几个悠闲的、上了年岁的老人,也像我一样,站在大桥上,靠着栏杆,朝下面凝视着。也许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们是一些由于某种原因,而变得孤苦伶仃的人。

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掠而过,仿佛对他们的孤独感到羞愧,感到恐惧。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姥爷。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因为我的果断离开而伤心惆怅呢?他那么冷酷,对我的父亲那么仇恨,应该不会牵挂我吧!

我赶忙打消了这一念头。在我身后,大桥上来往的车辆不多,像往常那样井然有序地行驶着。那时候在无州市,在工作日的早晨,汽车还不很多。

很多家庭妇女漫步到公园南边,去东方红村的早市购买蔬菜,走路并不匆匆忙忙。她们大部分人都提着菜篮子。那个时代,方便袋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成为极大的环保问题呢!

公园的北边,有一座红色的七层尖塔,沐浴在雾蒙蒙的阳光中。一边是车水马龙,一边是松林宝塔,这里是无州城真正的市中心,确实美轮美奂。

我思忖着,在市委文化广场周围,如此迷人的自然景色。这公园,这湖泊,这喧哗的流水;这座平凡安静的城市本身,它仿佛已经存在了许多个世纪,深信它有着存在的权利,它从未想到它会没有理由存在,它的存在的权利会没有保证。

这座城就这样缓慢地,沿着预定的轨道运行着。而我已经可以傲立在这儿,以此为自己的背景了。我——郭东凌,一个新的无州市民,正站在这座大桥上,俯瞰着这人间美景。

……………………

但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欣赏风景。我得在中饭以前赶回家——郭虎啸的家里。

用不了多久,在吃午饭的时候,我就会受到郭虎啸的盘问,问我今天上午是怎么过的。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又会盘问我下午是怎么过的。

郭虎啸不仅仅问我,还要问他的女儿今天都做了什么,学习上有了什么收获,生活中有了什么进步。

刚开始,我被允许默不作声坐着。郭璐瑶详详细细向郭虎啸汇报一天的事情,我对此感到很惊奇。当我后来意识到,我自己也得参加这种汇报时,就更为惊奇了。

可是一星期之后,我的惊奇就逐渐消逝了。每一天晚饭时,郭虎啸医生都会转向我,用一种低沉和蔼,有点像妇女似的声音问道:

“郭东凌,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呀?请给我们说一说吧!”

我结结巴巴地说了一点,我的声音发抖,越来越低。

郭璐瑶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盘子,仿佛对我深表同情。张云芳则紧张不安地朝我微笑着,鼓励我,她没有马上就认识到我是没有希望回答好的了。

可是,郭虎啸医生依然继续问我,问了有好几分钟。他非常耐心。他一句批评我的话也没说,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回答得不好,是不能让郭虎啸满意的。我最后难受地说道:

“爸爸,对不起。”

郭虎啸医生点了点头,似乎对此表示认可;但他噘起了嘴,一时默不作声,说明是对我很不满意的。

在那以后,我就为这种盘问作好准备,后来我就可以确保我有事情可说了:比如我又读了一本语文教科书中的一章,那书是我秋天将要在无州三中学习的;或者是我已经读了郭虎啸的图书室里的一本传记。

是的,郭虎啸医生的书房里有很多书籍,除了医学书籍外,其他的书籍以名人的传记居多。包括了几乎所有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传记,大部分国家元首的传记,世界各国著名医学家的传记。

这段时间,我的确读了很多书。我的确应该感谢郭虎啸的督促。虽然我心里经常厌烦他对我的严格管教,但是现在看来,他对我的教育,对我的人生和事业,的确功不可没。他是我的养父,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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