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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明月夜 第三十一章,情起于青蘋之末

渭河畔的高山上,悍卒们各自讲着家乡那些风土人情和坊间流传出来的山河大事,充满人生道理的言语在大海之中翻了一阵波浪就销声匿迹。

清晨时分,飞书回来,那位逐鹿草原的神威女将军水淹天关,不可一世的永安君一夜间夺得天关,颜如玉亦是如此。

大夏士卒们知晓李当归要去了尘山,他们骑马护送了一百里,关于渭河的消息,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唐人们的豪气会渐渐演变为傲骨,大燕皇朝雷霆爆怒,这一次,他们被大夏这只蝼蚁咬下一块肉。那个杀掉永安君的少年会被一位白袍女子代替,由柳色新提出的意见,严格来说了尘山和小圣山都属于大燕疆域,在杀了永安君后,如果一个天府都没打开的修士踏进大燕,将会迎来无休止的追杀。

颜宝钗不同,她是拂尘山嫡传,便是玉清道家第五代弟子,辈分高出东胜神洲一半的道家修士,大燕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然,事实到底如何那便只有大夏的百姓们才知道。

李当归与颜宝钗在赶往燕境的途中总会遇到夏人们送行,少年每次都笑得很开心,十多年以来很少这么高兴。

一路上颜宝钗试图教会李当归赶路的术法,可是少年怎么也学不会那种掐一个法诀就飘出三千里的道法,而且她也不可能耗费灵气带着李当归如此赶路,如果再遇见大燕派来的修士,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两人决定徒步而行,只不过具体怎么走都是照颜宝钗说了算。

其实自从燕夏大战之后,两人就没有其他事情,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极为惬意,李当归总会向白袍女子问一些有关天府的知识,她每次都会细心解答,但是当少年静心修行的时候仍然没有办法移开挡住天府的那块石头。

夜幕降临,还没有走出大夏疆域的两人靠着不俗的名气被百姓们迎接到了一家客栈,然后便被告知恰好有一队车马要去大燕,经过协商,马车内那个姑娘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次日清晨,夜色逐渐褪去,皓月星辰被熹微的晨光替代,马队走出佳佑关,晌午的

时候随着马车踏进大燕边关,大燕边关民风彪悍,完全不弱于草原蛮夷。

此后数日,车上那个姑娘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就静默的待在马车内,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光阴,这一点与颜宝钗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都是不作言语,脸上也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颜宝钗一眼就看出来马队不是商人,那群侍卫们很明显属于官兵,燕夏之后的光景虽然不太平,可途中却没有遭到马匪山贼之类,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车内的姑娘并不是普通的王孙贵族。

原本只是搭顺风车,具体什么来历、身份李当归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七天的时间与他们一秒钟的交集都没有,大家各自赶路。

李当归有个每去到一个地方就要欣赏美景的习惯,便告诉了颜宝钗想去燕都看一看,颜宝钗也迁就了少年,然后中途决定随着车队一起转道去燕都,这一次过后两人就会分别,它日相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去,也许天荒地老,也许再也没机会相见,那些飘渺的东西谁有说得清楚呢?而且颜宝钗也不想在穷乡僻壤与李当归道别,因为那显然不符合她高贵的身份。

闲暇之余说起万仙大会,李当归满腹无语的无以复加,颜姑娘什么都好,唯独有些事情一根筋,就像万仙大会说什么也不会改变想法,可他就觉得这种事情只要尽力就行,没有必要要拿什么魁首,殊不知看似风光的背后还有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言语。

拂尘山的天才女子随时随地都喜欢嘲笑天府都打不开的小剑士来给自己增添趣味,久而久之,那群人也知道了少年是个剑士,对于世俗中出了一个剑士,他们和永安君一样免不了有些震惊,马车内的姑娘破天荒的说话了。

颜宝钗脸色低沉如水,李当归不太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过头一脸茫然道:“颜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瞥了一眼年越古稀的马夫,看着有些清淡韵味的车帘被掀起,那个姑娘探出头来,眯着眼睛望向李当归,颜宝钗也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眸,“你是不是自己觉得很了不起?”

背着油纸伞的少年

脸上的稚气越来越少,眼眸中的神色就像刚刚睡醒一样,权然不知道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顶多就是回了那姑娘一句话,颜姑娘怎么就变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他没有发现原因,那便更加心慌,赶紧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三千年的燕都会有多么壮观。”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颜宝钗一黑脸,李当归一本正经的胡诌就会没事。

那位姑娘坐在马车中,颜宝钗的目光移向李当归,那股气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她是北唐的长公主,所以不可能说其他皇朝的好话,不以为然道:“江南那群士子们说过一座燕都抵得上整个荆襄,即便如此,山河中的皇朝依旧没有哪一座有资格与三家道教下辖洞天福地角力,一座皇朝要想千秋万代,那就必须要有一座洞天福地站在身后,大燕皇朝为什么有那么多仙山聚集,其实就是因为大燕疆域辽阔,千万百姓,那磅礴的香火顶的上一个春秋甲子的苦修,修行大道无情,神仙修士们却免不了俗。”

来自拂尘山的颜宝钗,对于东胜神洲这座山河的认识远不是李当归所能想象。

在车队上的少年与颜宝钗并肩而坐,交谈了一上午,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显得有些梦幻泡影,那种《山河传记》上所记载的神仙修士,似乎并不真实,一个小小的修士埋头苦修几千年,最后得道称‘真人’,道‘天君’,然而却没有泯灭凡俗的七情六欲,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神仙修士,简单来说就是世间并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仙子。

山河中有大多波澜壮阔的史诗,却不会有些《传记》中记载的凄美故事,如果洛神稍微有那么一点瑕疵,想来曹子建写下《洛神赋》的时候会犹豫很久。

颜宝钗摇了摇头,知道少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于是换了句话说道:“了尘山位于大燕北部,虽然山河中没有一个剑士得到背剑山的认可,但是在东胜神洲依旧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剑修一道如同满天繁星,其实那是东胜神洲修士们用来形容背剑山的说法,实际情况你应该也知道,若是山河中到处都是剑士的话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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