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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梦境-冰霜冻雪(巨蟹座)~拾捌

堤丢斯和妻儿前往巨蟹宫后,雅典娜一点没有犹豫,直接去了摩羯宫。

黑暗的摩羯宫里,一点人声也没有,甚至静谧得令不少来过这里的人觉得压抑。但她却从来不这么觉得。因为这里是她逃避现实的最佳避难所。

从圣域尚未创建时起,她就始终觉得,只要和那些人在一起,她就像回到家了一样。

特莉托格妮雅……还有潘恩。

可对于特莉托格妮雅,她也一直在逞强。她不希望让唯一彼此依靠的妹妹觉得自己靠不住,因此就只有让自己变得看上去无坚不摧。

而潘恩……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有佩恩哈特。但尽管如此,他依然让她觉得可靠。也因此每当情绪不稳的时候,她都会条件反射先去摩羯宫找他,而非特莉托格妮雅。

因为她不想让特莉托格妮雅担心,不想让特莉为自己操心。圣域的诸多事务已经让特莉托格妮雅十分焦心,她难不成还要增添妹妹的工作吗?

雅典娜站在摩羯宫门口,凝望着那里静谧到了虚无的黑暗,突然发现似乎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会没有丝毫质疑地接受自己。而她也对这座原本应该只是冰冷石头的建筑产生了归属感,哪怕她本人根本从来没在这里住过。

走进摩羯宫,她很自然地在那尊小型的女神像前,发现了正在那里唰唰用木头削着什么的佩恩哈特。

没有多余的打招呼或者表情,他也不会主动来迎接她。他始终就留在那里,只要他在,她来拜访,他都会在那里。

没有丝毫形象地靠着女神像坐下,头脑有些混乱的雅典娜动作显得十分僵硬,但佩恩哈特却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工夫似的,光是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两人沉默地各自靠坐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简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佩恩哈特忽而抬起头,将手中已经完成的木像丢到雅典娜怀里。

“看看你自己的脸。”

佩恩哈特虽然是个味觉音痴,但小细工却相当优秀,虽然他多数都是刻动物,但也不是没刻过人物――可雅典娜一眼看到那只木像,脸就有点抽。

“这个苦着一张脸,眉毛都皱成一团,还咬着嘴唇的傻瓜女人是谁啊!?\("□)/”雅典娜气得嘴唇直哆嗦,差点把木像丢到地上踩碎。

“除了你还有谁,你以为我有闲时间去给别人刻小像?”

“!”猛然间明白过来的雅典娜噌地站起身,“你早就知道堤丢斯和波吕尼刻斯――”

“你以为自准巨蟹座离开圣域进行游历都过了多少年了,你是神o因此对时间不太敏感,但他儿子可是都已经能满地乱跑了。”佩恩哈特毫不留情地吐槽。

雅典娜很清楚,佩恩哈特虽然嘴毒,但很多事他却宁可烂在肚子里,而且八卦这种事他更加不会挂在嘴边,何况是与她有关的事。因此她时至今日都不知道……恐怕也是因为他在刻意封锁消息,让无数知情或者想乱说话、败坏她名誉的家伙通通闭上了嘴的缘故。

他从来不是个会邀功的人,这点她自然之道,但是――

“别咬自己的嘴。”佩恩哈特说完后,又补了一句,“还是你想走出去时都被人看不起?”

只是因为一个圣斗士不和她打招呼就结婚生子,结果情绪波动之下连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作为圣域的战争女神来说,她还有什么颜面!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佩恩哈特解下缠绕在手臂上的绷带,而后将之伸到了她眼前,“手臂给你。”

“有细菌怎么办?”看着眼前布满痊愈后,但却留下交错痕迹的伤痕,以及……咬痕的手臂,雅典娜故作嫌弃地说。

“以往大发雷霆全无理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佩恩哈特不留情面地回答,“刚才洗过澡了。”

“……噗。”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怪癖呢。

似乎是从她很久以前……还是个软弱的人类时候,养成的习惯。焦躁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烦闷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狠狠咬着嘴唇,或者自己的手指,再不然,就是随身携带的某些糖果。

而后,当年发现她这个糟糕毛病的潘恩……好心想要为她改掉,结果却被她抓过手臂,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咬出一排窟窿来。

当时他那张欲哭无泪却强忍疼痛的脸,简直让她乐开了花,谁知道现在他却像是习惯了或者麻木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了。

――然后,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每当阻止她情绪激动或者愤怒发疯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自我牺牲地把手臂给贡献出来。虽然因为言灵咒法的缘故,这种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怕。

情绪激动到了失控的时候,简直和奥林匹斯那些脑袋有问题的疯神没什么区别。就好像……她的心理也住着一个嗜血好战、想要伤害别人的疯魔。

但是,随着这种完全说不上正常的习惯,似乎内心的所有不痛快和烦躁都消失了。尽管还是留下了自我唾弃的残渣,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收拾。

一边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用治愈系小宇宙,费力地愈合他手臂上的伤,雅典娜一边打量佩恩哈特察觉不到丝毫情绪波动的脸。他看上去像是发呆,其实根本就在打瞌睡。简直让原本相当的愧疚她觉得有几分哭笑不得。

直到她治疗完毕,佩恩哈特都没有开口。

“…………”他也没多余的话,反倒随手拿出很少再吹奏、只是一直佩戴身侧的芦苇笛Αuλo,而后熟稔地吹奏了起来。

“嘲笑我不就好了。居然会相信个小鬼说的不靠谱告白。”

佩恩哈特只是默默地吹着笛子,一言不发。他很清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抚和同情,怜悯和宽慰。即使遇到再怎么痛苦的事,她也不会哭。因为那样就代表了认输。

“加尼梅德了解我所有擅长得意的方面,所以才经常泼我冷水怕我得意忘形。佩恩……你明明知道我所有丢脸失败的事情,却为了我的形象而选择了缄默保密――”

她低声轻喃着,就好像在自我催眠。

“果然,只有你们才值得我信赖。而那家伙……”

“我才没有相信呢……一句都没有相信。”

知道我大你多少岁吗?

…………说的、也是。

但就算这样……我也、爱你。

――我爱你。

无论如何,只有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无论如何不要忘记。不论怀疑我说的什么话也好……只有这句话,请无论如何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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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有开心!

嗯嗯~开心的人是我哦。没有被拒绝,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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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甜~

你的味觉出问题了!=皿=我又不是点心,怎么可能甜!而且你搞什么啊!你又不是猫!

哈哈~没办法啊,因为我感觉不到温度,所以只好用舔的咯~

你这是强词夺理!=皿=++

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看着与地上的影子连成一片的自己,雅典娜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蹲下来摸摸自己的影子,喃喃道,“我爱你,也就只有你会跟着我走一辈子……”

佩恩哈特的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是静谧柔和的笛音,却连一个音符都没有走音。一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宁静。就像是吹奏它的人一样,永不会改变。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好了。”

她依然是女神雅典娜,他依然是黄金圣斗士。

什么都没有改变。

改变的……只是距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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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堤丢斯在训练场,见到了正观摩训练生们训练的雅典娜。

然而可惜的是,面对他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雅典娜的态度十分淡定,只是挥挥手让他到一边玩去。

“别这么冷淡嘛,女神阁下――”

就在堤丢斯的手,即将拍在雅典娜肩上时,雅典娜若无其事地冲远处路过(很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水瓶座加尼梅德招了招手,然后说了声“失礼”就小跑着离开了。

“也不用……这样……嫌弃我啊。”他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简直就好像……他身上携带了杂菌还是病毒一样。虽然被嫌弃是他的本愿,但真的被嫌弃了,他的内心还是各种不适应。

而且,不止是不适应。

那个时候……他曾经说过。

――我爱你。

无论如何,只有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无论如何不要忘记。不论怀疑我说的什么话也好……只有这句话,请无论如何相信我。

然而,她甚至不愿意相信他第二次。

她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没有痛觉又如何,一直饱受歧视又如何。

他的不幸,为他带来了唯一的火光。他一直在用不幸,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而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等到能够令自己的内心,宁静祥和、涌现出源源不断力量的人。

然后,顺理成章地,因为这份不幸,失去了她。

所以――他才想要留下生存过的证据。

这才是他执着地想要儿子狄俄墨得斯来到圣域的缘由。

必须让他在巨蟹座的星命下出生。这件事上简直就好像用尽了他这生最后的那一点运气。

哪怕他死了,有他的儿子时刻在她眼前晃着、提醒他曾经存在过的事实……至少,她也不会那么快忘记自己。

而且他唯一能在死前,为她所作的……就是为她献上一个国家的支持和战力,让她所创建并维持的圣域,能够再多一个助力。哪怕那是微不足道的助力也罢。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只有一个理由。

为什么要留下子嗣……也是一样。是因为他想留下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他的妻子得伊波勒并不爱他,尽管得伊波勒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何况早在婚前,她就已经有另外的情人。不过堤丢斯不在乎,本身被栓在这桩婚姻中的得伊波勒,就完全可说是一个带着利益色彩的政治牺牲品。

他还没自大到逼迫那名可怜的少女,一定要爱上这场政治婚姻中的自己。更何况他留给得伊波勒的,只可能会是一个陌生的记忆。说不定到时候连这种记忆都不会有。

这次返回圣域,堤丢斯并不仅仅只是将儿子和妻子带回圣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当他向雅典娜请求、准许他参加岳父阿尔戈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准备中的战役,出战攻打忒拜时,雅典娜只问了他一句话。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不会后悔?”

“……是的,女神阁下。”

那是十分公式化的对话,这自然在堤丢斯预料之中。

但是……尽管没有痛感,还是觉得难过。

可是,心脏被攥紧了一般无法喘息,那种感觉就是痛吗?

即使堤丢斯感受不到痛觉,但无法呼吸一样是会感觉到的。

可是,当他随后去了狮子宫,和珀琉斯喝酒闲聊时,珀琉斯却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他的话。

因为珀琉斯并不认为,无法呼吸就是疼痛。

“啊?无法呼吸只是窒息和苦闷吧。”

“疼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堤丢斯没有理会珀琉斯的话,只是像是自问一般呢喃。

“反正,我还是觉得没痛感的人说‘痛’感觉很奇怪。“珀琉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说的也是……即使伤害到了别人,他也体会不到。因为没有体会过疼痛的他,无法对别人的痛苦和疼痛感同身受。即使被说成温柔善良,其实也只是伪善软弱而已。

可是,即使如此――

一定要毁灭的话,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吧。

本来……他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再不快点的话,连身体都会腐烂、表层的皮肤都会掉落吧。

水瓶座的加尼梅德那张羊皮纸上记录着,他这具没有丝毫知觉的身体,最多只能活到25岁。能活到现在,根本就不是奇迹,而是他在硬撑。

听完堤丢斯的自白,珀琉斯差点一口酒呛死自己。

他一边抚着胸,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堤丢斯。

“你是为了逃避雅典娜?就只是为了这种理由?不希望她知道,你25岁之前就会死?你现在不是已经活过那个死亡预告的年纪了吗?……不对、等等,难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强撑?”

“因为……我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可我是那么地喜欢着她。”

这具身体,早就已经丧失了生者的机能。在儿子狄俄墨得斯降生一年后,就应该已经死去了才对。能够存在于此、全仰赖了他依靠灵魂的力量在透支生命力。

这一点上,或许他该感谢自己是巨蟹座,感谢自己的老师是处女座释寂摩。

所以,希望你能够幸福地笑着,即使是一个人,也要活下去。他内心如此祈愿。

“希腊诸神在上――堤丢斯,你那种生存方式,我虽然不能指责为是错误的。但实话说,我觉得它很愚蠢。”珀琉斯头疼似的抱头,开始胡乱揉着脑袋,痛苦地□□。

“而且死蠢!蠢透了!蠢毙了!!蠢得我都快要看不下去,想要一拳揍醒你!不不不、恐怕就算我敲断你的脊椎,你也不会清醒的!混账,我第一次开始痛恨你这家伙没有痛觉了……”

“我无所谓哦。因为我很幸福。”像是炫耀般,他露出了自豪又有些落寞的笑容。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黯淡。

默不作声地注视他半响,最后珀琉斯垂下了肩。人幸福与否和周遭环境并无关系,这是由本人来决定的。

……或许,至少对于他来说,他的幸福就存在于此吧。

“啧……你觉得幸福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作为好友,只能看着你往死路上走,还选择祝福和目送了。简直就像是见死不救一样,这种感觉真糟糕。”珀琉斯夸张地叹了口气,拍拍堤丢斯的后背。

直到此刻,珀琉斯终于明白了――堤丢斯也是个内心会不安的普通人。

最后……他打着“重新夺回卡吕冬的王位”这个旗号,而选择了压制自己内心的感情,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依然恪守着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职责。并且一生都被那份职责所束缚着。

因此,珀琉斯只对这位朋友说了一句话。

身为人……背叛自己的心,最后只有一途可走。

――那就是自我毁灭。

但是,也许堤丢斯……就是在追求那份毁灭,也说不一定。

在出战七雄攻忒拜之前,堤丢斯专门去了一趟占星塔。

圣域之中一直流传着奇怪的传言。据说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去占星塔一趟就会明白,但前提是那里的女司祭――六分仪座的艾希瓦莱娅愿意回答。

堤丢斯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加尼梅德才和雅典娜一直有隔阂,但就现在来看,他堤丢斯都结婚有孩子了,怎么这两个还是一如既往的隔着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墙?

那个水瓶座到底在搞什么?

堤丢斯爬上高的要死的占星塔,在顶层的露天占星台找到艾希瓦莱娅的时候,摩羯座佩恩哈特也在那里,抱着肩靠在墙边,阴沉着脸似乎在恼火,艾希瓦莱娅一个人在笑个不停。而后看到了他――

沉默面具下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愉♂悦,就连堤丢斯都有点招不住的轻柔缥缈声音,向他熟稔地打起了招呼。可堤丢斯搜遍了记忆,也不记得自己和她什么时候有熟悉起来。

“哎呀……上一次见面,是在上一个螺旋吧。真是好久不见了,不死英雄堤丢斯。你是来问雅典娜与水瓶座之间渊源的是吗?”

上一个……螺旋?堤丢斯茫然地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佩恩哈特,却发现他连甩都不甩自己一眼,掉头径直走人了。

…………………………………………………………………………………………………

终于得知了那两人的渊源,堤丢斯与其说松了一口气,不如说胸腔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愤怒之感。悔恨和恼火不停地撕咬着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平静下心绪。

那种男人――居然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来,还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留在圣域!

因此,他可说是完全一头热地就杀去了水瓶宫。

然而,面对加尼梅德时,堤丢斯却没有直截了当地动手,反而打着让他检查身体的幌子,向他确认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别的不说,加尼梅德的确是个敬业的人,就算堤丢斯突然闯进来打扰了他的工作进程,居然也没有发火,反而一言不发地接受了唐突的请求。

原本堤丢斯预计能够活到25岁,加尼梅德并没有估计错误。

由于服用了长生不老药,所以身体代谢能力降到极致,因此他才能够多活这么些年。但也已经因为他完全不爱护身体的那些酗酒、受伤、生病、作息紊乱等等原因而彻底……

加尼梅德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凭借着意志吗?普通人如果拥有这种已经从内部腐烂透了的身体,都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换言之,早都该死透了。

“你……究竟是什么。”加尼梅德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亡灵吗?”

“真好意思问我这样的话。原本我还想你这家伙虽然不怎么好,但也应该不是恶人,没想到居然是个人渣。”

“…………”尽管被辱骂了“人渣”,加尼梅德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平静地沉默看他。

过去在奥林匹斯圣山时,作为水瓶侍者的他,被施加过无数比这更加难听、耻辱的词汇,因此这点小小的辱骂,根本不算什么。

加尼梅德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我警告过你了,不听医者医嘱反其道行之的患者,我这一生也只见过你一个。”

“是啊,只有我一个。所以你才对我说了那样的话是吗?叫我不要去看你放在那里的患者记录――”

即使是对患者格外有耐心的加尼梅德,此刻也有些发怒。

“如果你是因为身体变成这样,才来冲我发脾气的话,我想最初开始你就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现在才后悔莫及。太难看了,准巨蟹座。”

加尼梅德站起身,转身准备回到图书馆,继续整理资料,然而堤丢斯在他身后阴沉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利用他人对自己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得到自由便将之无情抛弃,之后却又不允许对方再爱上自己以外的人――你这家伙,已经用人渣都不足以形容了!”

“!!”加尼梅德豁然回头,看向讥笑着看向自己的堤丢斯。

这番话,毫无疑问――是知晓他与雅典娜过去在奥林匹斯圣山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才能说出口的。

可是,知情者至今为止也只有神王宙斯、月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摩羯座佩恩哈特以及六分仪座艾希瓦莱娅而已!他是怎么――

“有那么痛苦吗!!既然痛苦的话,为什么女神阁下在你身边的时候,只看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还会觉得安心和幸福!?”

即使那种陪伴无比痛苦,也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加尼梅德自然清楚自己的心情。可是雅典娜从来听不到他内心的渴求。就像他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样。

即使痛苦……也并非,不幸福。因为恋情的苦痛,比起一切愉悦,都要来得快乐。他终于了解到了这一点。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加尼梅德绝不是那样的人。

即使明知堤丢斯和雅典娜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他也只是以医者的身份忠实地进行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掺杂丝毫私情。包括那时候提醒堤丢斯不要乱翻那堆羊皮纸,他也只是抱持着不想让患者得知死期而后丧失活下去勇气的纯粹想法。

但是……如果说造成堤丢斯自暴自弃、而后身体变成如今这副状况的主因,就是他那样的一句话,或许,真的是他的错也说不一定。他也应该为此负上一定的责任。

被誉为智者而曾名满希腊的加尼梅德,此刻无比痛悔自己当初说出那样一句话。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堤丢斯根本就是个不听人说话、反而要反着来的混蛋。

“折磨自己也折磨所爱的人,你以为你是谁!你那所谓的苦衷,哪里有一点是为了女神阁下!还不全都是为了你自己!要说痛苦的话,根本是你自找的!”

更要命的一点,那痛苦不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而是感情。感情是不能、也无法相让的。他此时如果后退一步,就是三个人的痛苦。

面对堤丢斯的指责,加尼梅德此刻甚至失去了反驳的理由。那时候发生的事,的确全部都是他的错,即使被钉在耻辱柱上审判宣布死刑,他也没有丝毫异议。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的自由就是她的爱!你以为女神阁下拿自己对你的爱换了什么――难道交换了你的自由,那份爱就不存在、就消失了吗!?”

“你大爷的――!!”堤丢斯一下丢弃了所有的矜持,恼恨地一把揪住加尼梅德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重重地磕在了柱子上。

“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气老子,给老子难堪,就是因为你大爷的是被女神阁下爱着的!!!”

“有病没病!搁老子这炫耀什么你这王八蛋!!”

加尼梅德抿着唇,一言不发,就像是默默承受着一切一样,放弃了抵抗。

然而,堤丢斯却像是突然觉得无趣了一样,松开他转过身。

“……算了,我早就知道会输,我赢不过你。”

“你没有输。”加尼梅德低声回答,“感情从来只有爱与不爱,没有输赢之分。”

人若是一味的为别人着想,那不是甜蜜,而是负担。而现在,堤丢斯总觉得,自己已经被这种负担压弯了脊梁。

“珍惜眼前……真没想到,我会对你说出这种话。”堤丢斯背对着加尼梅德,开口说道。

“从知道自己活不长开始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已经输定了。因此,水瓶座,我希望你牢牢记住,别为了过去一点小小的瑕疵就放弃所有。既然你已经认定了女神阁下,就别不要她,别辜负她,尽你最大的可能给她幸福!”

然而,加尼梅德却冷冷地回答,“这些,原本只要你好好珍惜身体的话,你都能给她不是吗。根本不必此时此刻才来恳求我,把你想要给雅典娜的东西拜托我给她。”

堤丢斯总觉得,加尼梅德根本就是想惹怒自己,才一直说出这种挑战他忍耐力的话的。

下一秒,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狠狠瞪着加尼梅德。

“你这话可真让人不能认同。是啊,我爱她,但我爱女神阁下顶个屁用!一直以来,不要她的、辜负她的、能给她幸福却又抱着自己的矜持,死活不肯给的,不就是你吗!?我爱她有用吗?我不辜负她有用吗?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你,不是她从一开始就认定的你这家伙,我能给她什么幸福!?你手里攥着她的爱,攥着你自己的爱,可你就是不肯给你们自己幸福!”

“…………”加尼梅德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更加不能回答。

“x的!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会傻帽到成全你,但拜托你敢不敢别这么没男子气概这么窝囊?你敢不敢做给我看,敢不敢不辜负她敢不敢给她幸福!我都已经放手了啊混蛋!”

堤丢斯只觉得,自己一生的勇气,都在此刻用光了。

“所以……求你了,别再不要她、别再辜负她,给她幸福吧。”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红发男人,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清丽笑容,彰显着他绝不会回头的决心。就像此次忒拜之行,是要慨然赴死一样,他眼中充斥着那样决然的信念。

“我……”加尼梅德缓缓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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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丢斯离开水瓶宫时,在哈哈大笑。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呼吸梗塞。笑得眼泪都快跑出来了。张大嘴巴却喘不上气,但是依旧感觉不到痛。哪怕眼前世界颠倒,他也不觉得痛。

他还能怎么办。

“哈、哈哈哈――我是真的……真的……很……”

真的很爱她。非常爱。

可是已经失去了。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亲手把一切牵系都斩断,把她推开送走了。他断绝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不止是因为自己所爱的人,实际上深深的爱着别人。

那么他又有什么办法?她不爱――不爱自己,不管他怎么努力,终究还是不爱自己。他就算再爱,又有什么用……

就算想要痛苦,也无法得到痛苦。因为他感觉不到。

看着加尼梅德痛苦,堤丢斯甚至会觉得羡慕嫉妒恨。

爱情本就是伴随着阵痛的甜蜜,不止是幸福和安心,随之而来的也有悲伤及泪水。加尼梅德会觉得痛,正是因为他实际上――能够感受到雅典娜的爱不是吗!

堤丢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么拼命,却不是为了将所爱的人留下,而是为了推她离开……争取的勇气和力量,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

果然……还是因为太爱了的缘故吧。

他不是不想争取,而是不能争取。所以说,果然他是个好心的傻瓜。

放她自由,也放自己自由。将一切都放开,最后甚至不用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就会和人生一起终结……因为会时刻担心着他,检查他是否有受伤的那位女神,被自己拒绝推开了……

我自己一个人去那边,但是又害怕留下你一个人会孤单。所以只能把你推开,推到你最爱的人怀里。

什么叫痛苦,就是明明不觉得痛,心里却翻腾奔涌在叫嚣。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活着,让他永远没有一个答案和说法才是最大的痛。到底爱还是不爱,他一定要得到答案。哪怕拿自己的命去赌。

所有的伤口,就留给他在剩下的短暂岁月之中,自己去等它们全部溃烂……反正他也感受不到疼痛。

他这一生已经完了,没有未来的人,许诺什么都是空话和假话。因此若是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肯定……那他就用自己今后的所有生生世世,去承诺给她没有伤害和尽头的幸福。以此来补偿她所有的伤口和疼痛。

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才会最痛。而他偏偏,就是没有痛觉的人。堤丢斯突然觉得万幸。因此若说受伤,他就算是死,也没有那两个人痛得厉害。

雅典娜和加尼梅德能够一起活下去,比他堤丢斯活得长久,但幸福恐怕是不会降临了的吧。他能够如此笃定。

因为那个水瓶座……真心是个比他还要混蛋的烂人。

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直到最后――都毫无人性地拒绝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的,没有比他更烂的人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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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堤丢斯叮嘱了儿子狄俄墨得斯一番,在他睡下之后,堤丢斯来到外间,就看到妻子得伊波勒在帮他收拾行装。

看着得伊波勒低头收拾东西,堤丢斯喃喃自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起来,没有人会主动把中意的女人让出去吧……哎,就这点来说,我还真是个烂好人――或者该说大混蛋?”

然而,比起大大咧咧自我剖析的堤丢斯,得伊波勒回以的话语,更加不像一个妻子。

“难道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那么请说点别的有意义的话。”

听到这样一句揶揄的话,堤丢斯不禁笑了起来,随后却又收敛笑容,正色道,“得伊波勒,以后狄俄那孩子就拜托你抚养照料了。”

“不用刻意拜托我。狄俄墨得斯正是我的亲生骨肉。”迟疑了一下,得伊波勒还是问出了口,“堤丢斯殿下,你所爱之人……不,你所爱着的女性,是女神雅典娜吧。”

堤丢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我以为已经够明显了。”

“的确。但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过的幸福,除非是极其自私的人。但堤丢斯明显不是。可他做的事,却简直像是用自己的死,给对方心上插了一把拔不下的细针。

没有人能抵得过回忆。神o的时间比人类要更漫长,就得伊波勒的观察来看,那位女神绝不是会随着时间淡忘一切的标准希腊主神。

“你不是最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堤丢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得伊波勒公主。

“你是个可怜的人。堤丢斯殿下。”得伊波勒不为所动,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生命去达成自己的爱情,真的是一个可悲之极的人。但是、也可恨之极。

在这场利益交换中,他们都只是各取所需,所以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情感归属。可两人之间毕竟孕育了一个孩子,因此若说他们之间拥有感情,那其实更近似于同伴和亲人之间的情谊。

“哈哈~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好好珍惜你现有的一切,别让塞伊克斯那小子出轨啊。”

得伊波勒沉着地反唇相讥,“……这点无需你为我担心,先操心好自己如何堤丢斯殿下。”

得伊波勒公主爱着的人,是从小伴随她长大的侍卫长塞伊克斯――虽然身份是贵族,但国王阿德拉斯托斯、也就是得伊波勒的父亲,却不允许他们两人结合。

毕竟公主们的婚姻,都是有利的联姻道具。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舍弃本可以到手的利益。

为了我所爱的你,我决定接受父王的条件。

阿尔戈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是个多么善于精打细算的男人啊。

他用两个女儿的婚姻作为砝码,将雅典娜的两名圣斗士――幼狮座的波吕丢刻斯以及准巨蟹座的堤丢斯,全部笼络在了自己这一方。随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国家,划入战争女神雅典娜的庇护之下。

之后的忒拜之战,也可以将两名圣斗士都卷入,增加了这样两个强大的战力,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而以此为� �件,当得伊波勒公主出嫁之后,她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在自己父亲的规划管理之下,只要所嫁的男方(堤丢斯)没有想要处置她的意思,那么得伊波勒就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少女将要牺牲什么,青年十分清楚。然而尽管心痛于做出如此决定的她,却无法令她更改心意。因为少女一直以来都是说到做到绝不反悔的人。他所爱着的这位公主,正是如此勇敢坚定的女性。

也因此,他能为爱人所做的事,也只剩下了一件。能够证明他心意的……唯一的一件事。

那么,为了我所爱的公主殿下你……这一生,我都不会婚娶。

――只为陪伴你身边。塞伊克斯在她出嫁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得伊波勒公主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国家的公主,没有什么惊人的美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需要付出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生下一个并不属于自己和爱人的孩子,就能够在这个年代得到如此奢侈的安稳爱情――

爱情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她生命中绝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能说,有的人重利、有的人重势、有的人重财、有的人重情。她刚好是最后一种罢了。

更何况女子为母则强,现在的得伊波勒公主,根本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即使失去可以凭依的丈夫,也不会让她为任何势力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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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运终究还是向着无可转圜的方向疾驰而去,并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撞了个粉碎。

堤丢斯在出战后世被称为七雄攻忒拜的战役之中,被告发切下了忒拜将领――墨拉尼波斯的首级,随后砸碎对方的脑壳并喝下了脑浆……这样一件惨无人道的丑事。

裁决决定从奥林匹斯圣山、由神王宙斯交神使赫尔墨斯发布到圣域,加以太阳神赫利乌斯佐证――由于冥河之誓是以从不说谎,并且他自称当时驾着太阳车路过军营上空,亲眼目睹了这一惨状――

经过雅典娜和特莉托格妮雅的多方调解斡旋,最终被投入圣域监牢待审的堤丢斯,由执掌圣域刑法的天秤座风於裁定审判,并得到了较为宽松的处置。

……并非极刑,但依然被剥夺了长生不老药和黄金圣衣的他,将要与身负处死叛逆、罪人职责的新任狮子座-莱米安,进行一场不对等的决斗。

这是一场失去黄金圣衣的前准巨蟹座、与拥有黄金圣衣的新生代狮子座之间的战斗,也是一场、击溃了那位狮心之子心灵防守的……沉重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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