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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双星

“你听到什么?”知道阿索一向爱戏弄他,但是听到事情关于未央,溯风看着天空发呆幻想的心情瞬间被打破,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我听到,未央和寒池要尽快成婚。当时说,婚期定的就是两日以后。”阿索努力追忆当初在占星殿听到这话的场景,边回忆边说。

“什么!这,这不可能!这个时候,你可别开这样的玩笑!”

“没有,溯风,这样的事不会拿来开玩笑,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后悔一辈子,左思右想才说的!”看着阿索诚恳的眼神,易溯风只觉得浑身发麻,仿佛置身幻觉一般。

“你,你什么时候听到的!”易溯风愣了一刻,忽然变了一个人似地,更用力的死死的拽住阿索的衣衫,表情变得无比气愤。

“就,就是我去找你的那晚。”

易溯风忽然松开了紧紧拽住阿索领口的手,喃喃的说道,“两日后,两日后,也就是今晚!”

话音未落,易溯风猛地起身,转身就要朝着身后的黑色林间跑去!

“溯风……溯风……你……你不能回去啊……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来不及了!”

阿索眼疾手快,跳起来狠狠地拽住易溯风的腿,不肯让他离开,而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易溯风用尽全力抬起脚来将阿索甩开。

“阿索,等你有了深爱的人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易溯风翻身上马,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阿索,愤愤说道。

阿索默然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少年骑上白马,迅速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未央……未央……”

易溯风疯狂的奔走在无边无际的长夜里,暗夜里点点的星光月光散落在地上,呼啸不止的北风以及不断划过身体的枯枝,都阻挡不了他明亮的眸子辨认寻找回去的路途。

道旁的树影婆娑倒映在地上,像是巫女瘦长而苍老的手指,他的侧脸深深的陷入无边无际的暗夜里,内心遏制不住的愤怒和焦虑无法消解。

“未央,你不是答应等我回来的吗?”

“未央,你怎么能够忘记我们的约定……不……未央一定不是自愿的……未央……”

“未央,未央一定是被逼的……要是有人逼迫未央,不管是谁,都不可原谅!……”

暗夜的冷风像是刀锋割在脸上,安静而利落,凌乱的树枝在头顶上纠缠,空气里没有一丝生气,只剩下他剧烈的喘息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他觉得自己的脸庞已经冻结,寒冷的黑色林子,在月光下诡异阴暗,马蹄声急促。整整一夜,他一刻未停的策马奔驰,朝着那个熟悉的方向,去做他此刻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不要太迟。

激烈的风声和心跳让他感觉窒息的疼痛。

翻过最后的一座山,就能看到易水城了!

他这样想着,已经麻木的身体又有了力量,但是却隐隐闻到空气里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刚刚翻过山顶,易溯风已经能够远远看见易水城,但是当他望向黑暗之中易水城方向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远远看过去,易水河畔的易水城已经火红的光包裹了!

在黑暗的夜色里,易水古老的土地上燃起一场巨大的火焰。

怎么,易水城怎么着起了那么大的火呢!

他的身体已经疲软,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内心的焦灼感却更甚。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断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不断的奔跑,眼前闪过亲人的面庞,一颗心已经几乎不能承载痛苦和担忧。

终于到了易水城,他抬头看着整个城燃起了熊熊大火。怎么会这样!

原本繁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亲族的尸体,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他们曾静试图奔逃,却被无处不在的烈焰吞噬。

烈焰吐着火舌,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一般,汗如雨下的他在火海中,越过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来到了火焰最为旺盛的地方,易水殿!

他愣了只有片刻,就不顾一切的往火海之中奔去。

“父亲!母亲!”

脚下的大地如同火炉,而周围燃烧的大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目极之地全是一片跳跃的红色火光,大火燃了有段时间,烧焦的梁木掉下来落在身上,他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哥……未央……”

“你在哪……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不断的奔跑,耳畔是呼呼火焰燃烧房屋的声响,但是他还是一边朝着易水殿的方向奔跑,一边喊着亲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头顶有轰然断裂的声响,抬头的时候,只见巨大的木梁从房顶掉落下来!

“溯风!”身后的力量将他猛然推开一丈远,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睁开眼睛才看见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落下了一道十分粗的木梁。

阿索在最危险的那一刻将自己大力推开。

“这里马上就塌了,快走!”阿索冲过来,拉着他就往外面跑去,而他却拼命的摔开阿索的手,再次遁入更深的火海中。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送死!”他大力抱着溯风的身体,拼命的向外拖。

“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溯风拼命挣扎着,声音已经沙哑,“我要去找……”

就在这时,房顶已经被彻底烧焦,几条大段的梁木噼噼啪啪掉落在身侧,阿索拖着易溯风的身体拼命的躲闪着!

在混乱和火焰之中,一段支撑整个房间的木柱朝着他们的方向塌下来,溯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吃痛,眼睛也被烟尘迷住,拼命揉搓着眼睛,刚才阿索再次将自己狠狠推开,此刻,却被呼啸落下的木柱重重的砸在身上!

“阿索!”溯风惊叫一声,从地上起身,挣扎着越过地上的火焰,拼命的推开砸在阿索身上的木柱!

“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快走!”阿索趔趄的勉强站起身来,拉住易溯风,拼命的朝着火焰之外跑去!

就在他们挣扎着逃出这片火海的瞬间,身后轰然一声,整个易水殿彻底的坍塌下来!

他们两个人颓然倒在地上,溯风整个人已经彻底委顿,没有丝毫力气,阿索挣扎的起身,扶起溯风,退向城外……

溯风眼睁睁的看着整座易水城在眼前化作一片火海,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远……

从未有过的痛苦,如同一张收紧的网,他全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力量,胸口一痛,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吐出来。

“溯风……溯风……”阿索费尽全身气力,将易溯风拖到没远离火焰,相对安全的地方……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起来。

剧烈冲天的火焰已经趋于疲软,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花飘飘摇摇的燃烧,如同忽明忽暗的梦境。

这场大火,并非寻常火焰,而是“幻火”,整片大地在整夜的燃烧之后,变成一片极致的黑色。仿佛是这个古老民族胸前烙印的挥之不去的烙印。

从此被烈火灼伤的古老土地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荣光,注定今后成为与野草冷月相伴而生的寂寞废墟。

大地仍隆隆作响,叹息着拒绝承认所发生的一切。

溯风慢慢站起身来,走进了烧焦的土地。

他近乎绝望,声音呢喃:“父亲……母亲……哥……”

“还有……未……未央呢……”

昨日灯火辉煌的易水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巨大墓地。

“幻火”燃烧过的地方,无数的亲族“尸体”已化作黑色齑粉,从这个世上,再也无从寻找……

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可以这样轻易的被掠夺,那些记忆里依旧鲜活的面孔,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音容笑貌,能够在一场火海里化作灰烬。

然而他,却活下来。

他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冰刀,举起来,朝着自己的胸膛,漠然的刺下去。

“啪嗒!”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阿索气氛的吼他。

冰刀被狠狠的拍落在地上,易溯风抬起头来,看见阿索气愤和无比忧伤的脸。在低头看看打落在地上的冰刀,只觉得神智恍惚。

“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死去,你以为你的生命还是你自己的吗?”

“当初城主和长老们已经预测到易水族的灾难了,让咱们去落雪之城,除了要为夫人取药,找到“那个人”想办法之外,也是以防万一,能保住易水族的血脉啊!”

看到易溯风默然呆住的眼神,那个原本善良而率真的少年跪在他的面前,“溯风,你一定刚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我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突然,溯风笑了,先是轻轻地笑,继而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在死寂的宫殿大厅里回荡。

“就凭我们两个?!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反败为胜呢……”

易溯风苍白而憔悴的脸抬起来,迎上阿索气愤却同样悲痛的眼神。

“要想复仇,也要先知道凶手是谁。”

“我能告诉你,凶手是谁!”阿索认真的思索,慢慢的说。

“是谁!”易溯风的眼睛血红,抬起头来看着阿索。

“跟我来。”阿索似乎是想起什么,忽的起身,拉起疲软的易溯风,走向了占星殿的方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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