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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兄弟

“你的无音弓呢?”

黑鹰看着的他的目光,听到他的话,略微顿了一顿。

无音弓……无音弓……是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的房间里,挂这一柄弓,银白色的弓箭,闪烁着如同暗夜星辰一般的光……

他爱极了那一柄弓,但是,自从记忆开始的那一刻,他从未用过那柄弓,只是在无数个夜里轻轻的抚过它身上凹凸不平的雕纹。

峡主曾经告诉他,那一柄弓是绝世无双的无音弓,对,是这个名字。但是他此生此世,只能够在黑暗的夜里,轻轻的抚摸它的花纹,永远都无法拉开这柄弓。因为,自他记忆开始的那一日,他已经没有右臂……

“你怎么不带着你的无音弓。”记忆里,流逸自从得到无音弓的那日起,就将它是若珍宝,从不离身,吃饭、睡觉,都会将无音弓呆在身旁。易溯风抬起头来,看着他手中那一柄细长白骨,再次问道。

“无音弓……你有见过单臂拉弓的吗!?”白衫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心中燃气无名怒火,手中的白骨之剑铮铮作响,再次刺向易溯风。

易溯风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轮回,身上流淌着魔之血,但是当白骨之剑凭空刺向自己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气息依旧让他窒息——这一剑,有太重的怨气!

是右臂!

这一剑,直刺右臂!剑锋划过,易溯风只觉得右臂上一阵冰冷,紧接着是噬骨一般的疼痛,与先前擦肩而过的那一剑相比,不知凌厉多少倍!

白衫少年注视着曙光之中的男子,看着鲜红的血顺着臂膀落在黄沙之上,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吧,既然你不要命,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只是片刻,白衫少年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带着邪气的笑容,手中的白骨之剑正对胸口,再次袭来。

“躲开啊!”

白色长骨刺入胸口的那一刻,易溯风看着那一双充满煞气的眸子,在白骨刺穿自己身体的瞬间,变得忧郁……

月执站在一侧,不由得双手捂住了双眸,等她慢慢的移开手掌时,白色的长骨,已经刺穿了易溯风,从易溯风的背上露出长长的白骨,鲜血顺着白骨,成股流下来……

“哥……你吃一点吧……”

白衫少年看着这个陌生人的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话,忽然觉得头不断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不断的撞击心底最软弱的地方!

“啊!”随着白衣少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他手中白骨之剑也抽离易溯风的身体,鲜红的血,飞扬在空中,染红了脚下的黄沙……

“易水……你没事吧……”月执上前一步,扶住易溯风。白骨刺穿之处,如同无数厉鬼撕咬,鲜红的血不断流淌出来……

易溯风轻轻推开月执,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手中多了一柄幽蓝色的冰剑。抬起头来,白衫男子看着易溯风的眼睛,只是刚才的阴郁之气不见,如同没有底的湖泊,散淡,冰冷。

“我接了你三剑,算是我还你的。从此刻起,我们互不相欠。”

声音是冰冷的,眼神更加空洞,白衫少年看着他,心中忽然觉得莫名恐惧。在成为罂粟暗杀者之后,即使遇到在恐怖的对手,他从未觉得恐惧,但是此刻,这个片刻之前,还让他内心忧郁的黑衣人,却让他觉得恐惧。

深深的,来自心底的,无法克制的恐惧!

这个人,究竟是谁!

几年之前,黑鹰自昏睡之中醒过来,不记得发生的一切。

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记得自己的身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是罂粟峡的暗杀者。”不知为何,他受了伤,整条右臂也废掉。前来照顾的一个小兄弟这样对他说。

“我之前是怎样的?”他几乎问遍了所有见过的人,但是再这样的地方,出了生死,根本没有人理会其他,更没有朋友。

在黑暗的石室中,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直至那个英气逼人的峡主,来到他的面前。

“黑鹰。”峡主这样喊他。

“黑鹰,是我的名字吗?”

“从这一刻起,黑鹰就是你的名字。”

他感激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峡主,激动不已,“我终于有了一个名字。”

那个时候,自他负伤和失去记忆,已经有几个月的时光。

几个月,除了送饭的少年,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没有右臂也没有关系,你可愿意学左手剑法?”峡主低声问。

“我愿意,我愿意。”

那个冷峻的峡主,将白骨之剑和剑谱都赐给了他。

他练得很刻苦,很快凭借着这奇妙的左手剑法,成为了罂粟峡朱雀宫的宫主。

他发誓,此生此世,都忠于峡主!因为他不紧交给他剑法,还挽救了他的灵魂。

但是眼前这个人……这么熟悉……

在那次受伤之前,他们一定是相识的吧……

但是以前,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都不再重要……

···························

白衫少年看着对面的冷漠的黑衣男子,手中凝结而成的冰剑闪着幽蓝色的光。正如当年易溯风的预言,他们重逢,并要用手中的剑杀死对方!

白色的长骨舞动,铮铮作响,凌厉迅速,易溯风如同白色的影子包裹其中,传说之中的骨剑,加之罂粟的暗系剑法,果然非同凡响。

黑鹰的每一剑都凌厉迅速,而易溯风手中的短剑缓慢轻盈,动作之中带着奇异的韵律,而他的白骨之剑,就在那奇妙的韵律之中,仿佛被涌动的海浪所吞噬,完全失去了威力。

然而,让黑鹰惊异的是,他的剑法,却是无比的熟悉。

他终于停住了,震惊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你究竟是谁!你的用是什么剑法?!”

身后的黑衣人也吃惊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罂粟峡中近年来最优秀最年轻的杀手,朱雀的首领,面对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人,竟然……竟然处于明显的弱势!

看着白衣少年疑惑的眼神,易溯风底耸着头,有鲜红的血,从右臂和胸口流出来,将黑色的长袍染成紫色……手中的冰剑闪着有蓝色的光,整个人,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记得了吗?罂粟之心呢……”

罂粟之心!?

那是从织梦崖出来时,织梦者传授的第一套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暗杀剑法!他竟然用最简单,也是最初级的剑术,对付罂粟峡最优秀的暗杀者!而他,是从哪里学来只有罂粟的暗杀者才能学到的剑术!

“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罂粟之心!”他看着易溯风的冷漠的侧脸……头又开始作痛……他喊他流逸……流逸……难道说,他们曾经认识彼此……

“鹰,罂粟峡这样大,除了你,我却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呢……”临行前,脸色苍白的峡主轻轻的扶住他的左臂。

他并不能了解那个世人口中恶魔一般,但是在自己面前却虚弱而苍白的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往,有一颗什么样的心。他只是知道,是那个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如雪的峡主,在漫长的黑色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的握住他的手臂,给他力量和安慰。

所以,他不能辜负峡主的希望,即使拼死一搏。

白衣少年站在凌烈风中,紧闭双眸,手中的长剑,散发着幽暗的白光。白色的剑,凭空起落,但是易溯风依旧听到了空气之中飞扬的黄沙被击碎的声音,只是一瞬,已经直击易溯风的眉心!

风止息了。

白衫少年的身体猛然倒退几步,骨剑撑地,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的真气,而在剑气逼近这个陌生而熟悉的黑衣人的瞬间,被成倍的反射回来。

他低头微微喘息,额上冒出了汗珠,须臾,他捂住胸口,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吐在黄沙之上。

这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忽然意识到,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看来今日,就要葬身在这个人的剑下了。

“你走吧……流易……”

易溯风轻轻的伸出手掌,将披风再次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冰冷的声音说道。

他捂住胸口,翻身上马。再也不说什么,对着身后的人做了手势,拉转了马头。随着一声声马蹄的远去,他们转瞬消失在苍凉无边的大漠尽头……

“易水……你没事吧!”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月执急忙上前扶住易溯风,鲜红的血,依旧流淌出来,他的眼泪竟不争气的流出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怀中的药瓶,将白色的粉末散在伤口上。

“不要管我……”黑衣人缓缓睁开眼睛,冷漠的看着一旁的少年,一把推开他,转身离开。

月执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瓶,看着黑衣人步履蹒跚的走出几步,然后捂住伤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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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坚持一会,我们就到了……”

捂住胸口的伤口,扶住易溯风,在炎热的大漠之中行走,不知走了多久,月执终于看见了那一片沙漠之中的绿洲。

月执一手扶住易溯风,一手推动石室的门。或许太久没有人来到这个地方,在石门被推开时,落下层层尘雾……

“咳咳……”他一面咳嗽着,一面将易溯风扶进石室内,让易溯风坐在一把石椅上,然后熟练的点燃了石桌上灯柱,转身去收拾石室角落里的一张石床。

“这……这是哪里……”趴在石桌上的易溯风睁开眼睛,朦胧之中,看到月执的影子在地上晃动。

“你醒了?这里是以前大漠中影塔人的小据点,后来就弃之不用了。还好有这个地方,我们现在都受了伤……”月执转过身来,扶起易溯风,将他扶到床上。

“起来,我给你上药。”将易溯风扶上床,然后将怀里的药瓶再度拿出来。但是当他想要为他上药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

他慢慢的揭开他的衣襟,剑刺穿的伤口赫然在目,红色的血肉翻转,如同婴孩的双唇一般。白色的粉末散落其上,很快融化开来……

第二日,易溯风睁开眸子,缓缓起身。就看到趴在石桌上熟睡的少年。推开石门,看到不远处一片幽暗的树林,然后转身回到石桌,坐在月执的对面。

这个少年……竟然背着自己走了这样远吗!?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当初在奈图人的手下救了他吗?

“哎。你醒了!?”月执睁开迷蒙的睡眼,看着对面的易溯风,“你伤口怎样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边问道。

“没事了。”

“这是……”易溯风低头看着石桌上的纹路,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月执,“地图?”

“是的,这是为影城人提供的秘密休息处,不过多年前弃之不用,这刻在石桌上的就是影塔的地图。”

“从这里,到影塔要几日。”

“你要去影塔?难道你不知道影塔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在大漠上消失了吗?!”

“果然消失了吗?”易溯风看着月执疑惑的目光,记起曾经听到大漠之中的人提起的传说,难道,影塔果真消失不见吗……

月婆婆被罂粟十六在湖底囚禁了十几年,十几年间,能够发生太过太多的事情。但是,如果影塔不见了,他去哪里找到月环!

“不过,找到我,你算是找对了人了。”月执看到易溯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焦急的模样,得意的笑道。

“你?你真的去影塔的路?”

“是的,我认得路。不是给你说了嘛,我是影塔的巫师,自然认得回影塔的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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