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雪城城堡之中,空荡荡的殿里,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嘶喊声打破了宁静。
阿眠猛然睁开眼睛,黑暗之中,她赶忙披上长衫,朝着雪城的房中奔去!她当然认得,那是雪城的声音!
“雪城……雪城……”她一边唤着,一边点亮了雪城房中所有的灯烛。只见雪城惊愕的睁着双眸,呆坐在床榻上,单薄的衣衫里,瘦削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雪城,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在你身边呢!”她急忙拿过千年狐裘,披在雪城的身上,然后将雪城轻轻的拥入怀中。
“不!”
雪城忽然挣扎着推开她,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雪白的狐裘上,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惧。
“雪城,别怕。”阿眠再次慢慢的靠近,轻轻的握住了雪城苍白的手,然后轻轻的抚过她冰冷的发丝,企图让她安静下来。
这些年来,她从未见过雪城这个样子。
雪城的身体颤抖的格外厉害,泪水随着一颗一颗抖落下来。
良久,她的目光滞重,呆呆的转过头来,对着阿眠说道,“阿眠,我做了一个梦。”
“是怎样的梦,雪城。”她的声音无比轻柔。
“一个可怕的梦,阿眠,我好怕。”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雪城,你知道,我一直都在。”
雪城缓缓的仰起脸来,明亮的眸子里,有难以言喻的悲痛流露。
“他死了。”她的身体依旧颤抖,“在那个梦里,他死了。”
紧接着,雪城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紧接着,倒在阿眠的怀中。
“雪城……你究竟是怎么了……”
此刻,虚怀若谷的师傅闻讯赶来,仔细的查看了雪城过后,吩咐将雪城抬入雪魂殿中,进行医治。
“师傅,雪城怎么会这样……”阿眠再也无法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雪城是被魇住了,并不大碍,今夜我为雪城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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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我的孩子。”
沉睡的少女,静默的躺在雪白色的狐裘上。听到一声一声慈爱而熟悉的呼唤,慢慢睁开了双眸。
“师傅,我这是在哪里……”
她静默的注视着虚怀若谷的老人,眼神之中依旧挂着一丝惊惧。
“雪城,不要害怕。”
慈祥的老人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雪城搀扶起身。雪城只觉得浑身酥软无力,慢慢的起身,做到师傅的面对。
白玉石桌上,雪城和师傅对饮。
清凉的雪魂,倾倒时尽量缓和,有淡然的雪香弥散在殿堂内,沁人心脾。
记得夜半之时,她曾与易水在幻雪河畔相对而饮。
那个时候的易溯风静默的看着月光下的自己。
“雪城,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否真的是天空掉落下来的雪。”
“雪城,我真怕你会融化在我的掌心里,消失不见。”
然后,他轻轻勾住她的小指。
她轻轻地抬起手来,用左手轻轻的来回抚摸右手的小指,那是曾经被他紧紧扣住的手指。曾经,他曾经站在与她那样靠近的地方。
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脸。清澈的泪水,透过她苍白纤细的指缝,流淌下来。
“雪城。”
“师傅,我好痛。”
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雪城不断流淌的泪水,伸出手来,轻轻的拂过雪城泛着淡然银色光芒的发丝,目光之中充满了爱怜,“雪城,我的孩子。”
“师傅,我无比思念一个人。”
“雪城,他是易水吧。”
“是的。师傅,我想我是爱他的。”雪城慢慢的仰起头来,一贯澄澈的眸子之中,沉淀了一丝莫名的忧伤。
“易水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他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也背负了太多的伤痕。如今的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太过锋利的剑,最容易伤到的人,是他自己。”老人语重心长的对雪城说。
“我不想让他难过,我想治好他的伤口。”雪城的泪水都快要涌出,他的痛苦,他的伤痕,她都心疼,但似乎却无能为力。
“他的心是一面干涸的湖水,泪水和仇恨不能治好他的伤口。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借着杀人和仇恨得来的幸福。”老人看着年幼的少女落下泪水,继续说道。
“只有笑容能够医治他。”
“笑容?”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仇恨都不能化解仇恨,化解仇恨的只有原谅、承担以及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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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溯风和月执从黑色的地道中爬出来的时候,天上挂着一轮弯月,遍地开满了素白色的细小野花,散发出幽幽清香。
借着月华,能够看到远方高耸入云的山峰。
时之渊……
想不到,从影塔的隧道出来,竟是时之禁地的入口。昨日还认为遥不可及的地方,今日已经在脚下。
“月执。”他低声的喊她,“还在担心婆婆吗?”
“恩。我想静一会。”她静静的坐在地上,一向没心没肺的丫头此刻却显得格外的沉默。
“我去看看那边的路。你静一会。”易溯风起身,朝着时之渊的方向走去。
月执安静的坐在草地上,双手抱住膝盖。
就在此刻,身后一片凄冷,急忙转身,“谁!谁在那里!”
“月姑娘……跟我来……”那个虚空之中的声音,分别在用念力召唤她。
“溯风,我去那边休息一下。”月执对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溯风摆摆手大声喊,谁知溯风根本连头也没有回。
随着那个声音,她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了那个影子。
依旧一袭单薄的白色长衫,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肩上,背对着自己。
是那个神秘的玉面人。
“是你。你到这里来是不是太危险了!”月执想不到,这个神秘人竟然会找到这里。
玉面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了,“你也有害怕危险的时候呢。”
“他已经拿到了星、月、日三块玉石,不过几日,就要进入时之禁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再不阻止他,就来不及了。”
“看来,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玉面人笑笑。
“没空与你贫嘴,快点说,这次,你要我怎么做?”月执不耐烦的说道。
“很简单,他想要进入时之狱,你只要帮助他进入时之狱就好了。”白衫在风中飞扬,她的脸隐藏在身后,月执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为什么?”那样的答案,可不是月执想听到的,“这是峡主的主意还是你的?你们疯了吗?得到了那样的力量,你们谁还能奈何的了他。恐怕……恐怕峡主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吧!”
“因为只要进入时之狱,无论成败,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灵魂,也能在天上得以安息……”
“这……”月执记得婆婆的话,术法有巨大的反噬作用,施用的法术越高明,那么反过来作用在你身上的也越厉害。即使是时之禁地里封印的力量,也是如此。如果那是十分强大的力量,也就说明,反噬的力量一定会将易溯风吞没。
那个时候,他无论成败,只有一条路。
“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呵呵……”
说着,那个玉面人就消失在她的眼前,只剩下她站在那里,竟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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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执,过来吃一点吧。”
易溯风走过来,将手中的果子递给月执,看着月执惨白的脸,“你怎么了?”
见月执不接食物,也不回应,溯风接着问,“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听到那一句大声的叫喊,月执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溯风递过来的食物,才顺*过来。
“没……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吧。”月执接过易溯风的果子,漫不经心的啃着,“对了,看清路了吗?”
“恩,应该再有一天多的路途,就能够到达时之渊。”溯风的话语里,有一股期待的味道。
“你真的决定要进去吗?”月执低着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你也问我这样的问题。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进去之后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又能够得到什么?”月执固执的抬起头,看着溯风的眼睛。
“月执,你还是个孩子。”他突然对她笑了,“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你不必太过为我担心。”
“傻瓜,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进去就意味这死。你知道吗?难道你真的愿意为了仇恨,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月执忽然激动的,大声喊道。
“月执,你还小,不会懂得身负这样仇恨的痛苦。这样的活着,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溯风低声道,然后摆了摆手,“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深爱的人,也会像我一样。”
“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溯风轻轻抚了抚月执的头,然后转身走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月执忽然有一点感伤。
那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要难过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