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里出来，已将近凌晨四点，为了确保蕾欧娜能在被清晨照耀洛杉矶的第一缕阳光烧成灰烬之前赶回安息所，墨丘利奥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了市中心——幸好这个时候马路上没什么车，不用担心拥堵问题，不然以洛杉矶平常那臃肿的交通状况来算，蕾欧娜可得在这汽车的前备箱里度过一个漫长的、夏半年的白天了。
车子稳稳停在瑞摩尔教堂门口，望着颜色渐渐变浅、但还没有完全光亮起来的天边，蕾欧娜松了一口气，看着飙车技术堪比赛车手的墨丘利奥说：“你们食尸鬼难道闯红灯不用付罚单吗？”
因为蕾欧娜根本不记得刚才路上墨丘利奥有在路口停下车过。
“当然要付，毕竟我还算半个人类，得服从人类社会的法律。”墨丘利奥回答着，把双手枕在脑后，“放心，这点小钱还不足以掏空我的钱包，赶紧回去找你们的摄政王吧，他肯定担心你得很。”
于是两人就此作别，蕾欧娜拖着困顿的步伐迈进教堂正门，而墨丘利奥则径直前往梵卓高塔——关于这个看起来似乎只是个人恩怨造成的“死亡嘉年华”案件，他有一点特别的东西想向拉克鲁瓦亲王汇报。
清晨时分，这座冰冷的黑色玻璃幕墙高楼正换上它白昼时分的面具、完成从北美秘党血族的政治中心到拉克鲁瓦集团大厦的角色转换：刚刚穿好制服的保安打着呵欠从门卫室内的夜班休息处中行出，清洁工们则埋头将门窗地面擦得光亮如新，仿佛来这里上班的优雅白领们需要拿这里的大理石地砖当镜子照一样。
但是当然，他并非这里的员工。
墨丘利奥走进大厦一旁的地下通道入口，快速穿越环绕在地下剧场周围的迷宫、乘坐电梯直达顶楼，来到那豪华却依旧冷寂的空中迷你宫殿。他推门走进会客厅时，在立于炉火前独自思索着些什么的亲王背后微微鞠躬，问候道：“殿下。”
亲王似乎此前是在凝神思考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身看了一眼墨丘利奥，彬彬有礼地一笑：“抱歉，刚才我走神了……你说吧，那个凶杀案凶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当时我闯进案发现场的时候，凶手的双手、牙齿和五官都有很明显的兽化迹象——虽然对于一个犯下如此变态罪行的血族来说，会兽化是再正常不过的后果了，但奇怪的是……从外形上看，她是停留在了兽化的中间阶段。”
“停留？”亲王微微蹙眉，拄着权杖缓缓向墨丘利奥走来，“血族的兽化从来都是一次性完成的，怎么会‘停留在中间阶段’？”
墨丘利奥一手托着下颔，沉吟片刻——显然，他自己也并不能完全解释清楚个中缘由：“而且她的眼睛……有一只像魔党一样，是血红色的。”
会客厅内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沉默。好一会儿，亲王行回茶几圆桌旁，坐下，扶额，叹了口气：“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而且后来在第二起谋杀案已经发生、我和蕾欧娜正在进行案情调查的时候，有人发了一条语音留言到第二个受害者的手机上。”
语毕，墨丘利奥从口袋中掏出麦迪的手机、解锁屏幕，放到亲王面前的桌面上。
手机界面恰好停留在语音信箱上，其中第一条留言，正是他们当时在米尔顿的酒店客房中突然收到的、来自将麦迪和米尔顿骗到案发现场的凶手的语音。
这一次，既然已经知道收到语音的不可能是她的行凶对象，凶手便不再用变声器进行伪装，而是直接用回原本的女声说：
“侦探游戏有趣吗？我的同胞们。”
女声顿了一顿，会客厅里的两人则静静等待她讲下去。
“想来以你们的手段，找到我并不难……反正也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存在，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逃避——你们要来就来吧，但是请允许我警告你们一句：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而我存在的意义，远比复仇重要得多。”
她的话听得人心底越来越紧张，可真正令墨丘利奥和拉克鲁瓦亲王脸色一变的，却是最后从凶手手中接过手机、不屑而嚣张地冲着话筒叫喊的、他们两人都非常熟悉的女声：
“听到了吗，秘党的软蛋们？”
因为说这句话的，是魔党兹米西氏族的卡斯帕。
……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劳碌，蕾欧娜入睡得很快、很沉。果然人一旦有事可做，就不会有那么多胡思乱想打扰自己的正常作息。
起床洗漱之后，她打开手机，发现秘党在洛杉矶的任务发布中心已经将案件进一步调查出的信息公布出来了，有些是她和墨丘利奥在现场找到的、有些则是薇尔维特等等秘党官员进一步调查得到的。
米尔顿已经在白天坐飞机飞回了纽约、躲进自家的豪宅中，整日酗酒；而凶手的身份也终于水落石出——要与卡尔森、麦迪、米尔顿三人和洛克玩具店同时相关，搜查范围这么小，找到她真的不难：詹妮弗·洛克，家住长滩市，曾和丈夫在洛杉矶市中心开了这家生意尚可的洛克玩具店；自她丈夫以及三个年幼的孩子被入室抢劫的持枪嫌犯杀害之后便下落不明，时年三十岁。
令人玩味的是，对当年这起应该说性质相当恶劣的入室抢劫案，警方竟没有追查到确凿的犯罪嫌疑人，只是曾经抓捕过三个“可疑嫌犯”，但很快又将他们释放了。
而这三个“可疑嫌犯”，正是当时喜欢一起在街头鬼混的卡尔森、麦迪和米尔顿。
盯着手机屏幕上这几句轻描淡写的、对于詹妮弗·洛克生平的总结性记叙，原本正换衣服的蕾欧娜只穿着内衣坐在床头、犹如雕像般地安静了好久。
她想起了很多事。
过了一会儿，无名敲响了蕾欧娜的房门，将薇尔维特分发的、作为她对“死亡嘉年华”一案调查进展做出贡献的报酬——装在信封里的五张一百美元纸币。
尽管现在秘党已经可以为自己建立一个专属的、保密性极强的通讯系统——比如蕾欧娜用的手机和电脑所能连接的秘党内部网络系统，但资金运转还是主要借助于食尸鬼们建立在人类现有金融体系上的流通渠道，所以像蕾欧娜这样普通的秘党血族拿到的“工资”都是零散的现金。
“麻烦了。”
蕾欧娜客气地把信封从无名瘦小的双手中接过、向她道谢，抬头，却发现这个装扮永远一成不变的犹太少女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施特劳斯先生需要你立即去地下室见他。”
PS:昨晚熬夜肝高数结果今天发烧了，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也没能码太多字数上去，请各位看官谅解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