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伴娘、四个伴郎,加上新娘新郎,喻意十全十美。
当天的穿戴,用了西式婚礼中装扮的习俗,一点旧、一点新、一点借、一点蓝。
一点旧,用的是妈妈的羊脂玉手镯。
一点新,当然是全新的婚纱,婚纱由Sarah Burton设计,公主型款式,V字立领蕾丝长袖长拖尾,端庄高雅。
一点借,借了露露结婚时用的面纱,只在下摆贴上了透明水晶石,组合成“FOREVER MY LOVE”的誓言。
一点蓝,则是在由百合(对幸福的感恩)、风信子(爱情坚贞)、常春藤(富达、婚姻、感情)组成的捧花中,混入一个蓝色的爱情鸟饰物。
起初,我想在头纱上用玉兰花冠,却被钧华劝助,改换了钻石的头冠。
他说婚礼中在头上戴花,从风水上讲,对婚姻和家人不利,我虽然不信这些,却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换掉了头花。
这是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新娘子会穿婚纱,一对新人会前往教堂让牧师见证,但同时,又会有接亲,酒宴、龙凤喜服敬酒这些东西。
之前钧华告诉我流程时,被我嫌弃烦琐,但他说,越是隆重热闹的婚礼,喻意给新人的幸福加持越多,到后来,我就索性像他说的那样,万事不操心,只管美美的做新娘。
新居、家具、瓷器、喜筵、蜜月……所有的杂事都由钧华找人操心,他只管支付一笔笔款项,指挥千军万马。
按理来说,西方传统全部开销由女方家长负担,华人则由男方背起,我们走的虽是中西合璧的婚礼,却也一样不用我操一点心。
妈妈只管帮我准备嫁妆。钱不多,但足够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丰衣足食。
爸爸感叹,自从妈妈回来,家里的生活再度步入正轨,说妈妈是他一生的福星。
他甚至把之前的变故,都推到他和小三的逢场作戏上,认为若不是他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损了运,竺氏也不会有那么一劫。
只字不提,是因为我当初被爱情迷昏头,引狼入室的缘故。
2013年1月9日,农历十一月廿八,宜:祭祀出行沐浴裁衣祈福斋醮订盟纳采嫁娶……一大早,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身披婚纱,静静待着袁钧华来接。
伴娘团由冰冰带领着,堵在我家大门口严阵以待,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梳妆镜前,时间分分秒秒,想想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孩最后的时光,不由有些怅然。
等迈出这个门,就是袁家的人了。
妈妈推门进来,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女儿身披圣洁白纱,真是容颜如花。”
我听到声音转头,对着妈妈笑了笑,娇嗔地问她,“钧华怎么还没到?”
妈妈笑起来,声音温和地打趣我,“你就这么盼着出嫁啊?你放心,冰冰她们那群小丫头肯定堵不住的,一会就能进来,我现在就指望你表姐表哥他们,能挡上一挡。”
上次回去给外婆扫墓,我们不光遇到了国铭泰,还有叶家的人,自然是一顿数落,然后抱头痛哭,最后皆大欢喜的桥段。
所以这次婚礼,叶家的表哥、表姐们,都做为娘家人过来助阵。
国铭泰曾暗示我从奥菲利娅庄园出嫁,我根本没有理会,我是竺家的女儿,当然要从我爸的房子出嫁。
美美曾气愤填膺地说我对国铭泰太客气了,应该好好奚落他当日调戏自己女儿的事情,我不置可否。
当日里,我是那样的身份,原也怪不得他,再一个,婚礼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爸把我交到钧华的手上,对他来说,已经是种惩罚。
我听林姐说,国铭泰现在已经没再花天酒地,甚至外面应酬都不碰那些小姑娘,估计是看到那些年龄小的女孩子,就想起自己当日的荒唐吧,幸好从前我们只是喝酒吃茶,不然,这会儿羞愧的就不止是他了。
我还借这个事劝美美,天天在外面玩,万一哪天爱上自己同父异母兄弟什么的,未免太狗血。
一向如同风一样不羁的美美居然破天荒地表示赞同,说现代人私生活太混乱,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居然真的修心养性,打算除了她的演艺事业外,认真找个人考虑下未来。
结婚她是不肯的,她认为结婚是给自己套枷锁,玩到三十岁以后再说不迟。
她所说的认真,只是指如果生出来小孩,得能确定谁是真正的父亲,免得几十年后,出现兄妹相逢不相识,上演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
“快点堵门,已经进了院门了。”冰冰、美美、叶美心还有一个大学同学组成的伴娘团撤了进来,连说带笑地说。
妈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语不成句:“青青……嫁过去,你好好的……别呕气。夫妻要相敬相爱,万事商量,别使小性子……”
我也想哭,但怕这一哭会花了脸不说,只怕会引得妈妈更伤心,只仰着脸拼命忍着,灿烂笑着,“妈,您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好,照您说的尊重他、善待他的家人,好好过一辈子,幸福美满。”
看着妈妈将落未落的泪,我的声音也忍不住有些哽咽,我站起身,扑在妈妈的怀里,抱着她说:“妈妈,谢谢你和爸爸照顾我、包容我这么多年,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爱最爱的人。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这么爱我。”
妈妈听着这番话,眼泪终于掉下来,这个时候,爸爸进门来,搂着她往外走,“好啦,好啦,女儿出嫁是高兴事,你不是一直最想看她嫁人吗?如今钧华这么疼她,我们也能放心了……”
美惠表姐也在一旁劝,“姑妈,您看青青今天多漂亮、多幸福,你应该高兴啊……走,我们到那边房间去,一会您女婿来了,还得给你们敬茶呢。”
看到他们走远,美美抢先一步把门关上,看看屋里红着眼睛的几个人,吐了吐舌头,“我真担心你们母女抱头痛哭,扰乱军心,被敌军就直接攻占进来了……”
话赶着话,钧华就带着四个西装毕挺的伴郎和一堆前锋后卫挤开了门。
美美大叫,“红包,红包还没给呢——”
袁少一扬手,如雨的红包撒下。
屋里哄笑一团。
笑声中、人影中,我隔着面纱和袁钧华相望。
一时只觉得四周安静无比,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我们相视一笑。
这一刻,真是岁月静好。
“新郎官抱新娘子,准备上车,可记得,一步也不能沾地……”
钧华闻言,走过来含情脉脉地抱起我。
“不对,不对,得先去给你岳父岳母敬茶,改口叫爸妈,记住,得叫得甜一些,人家才会高高兴兴把女儿嫁给你……”总管模样的人连忙说。
还一边教训小年青们,“不知道别瞎起哄——”
不过说的和挨训的都是喜气洋洋,满脸笑意。
终于在一片热闹哄闹中到了婚礼的会场,因为是冬天,婚礼现场就布置在教堂,古旧的木椅雕刻精美,白色的鲜玫瑰在屋子四周绽放,中间的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礼台上。
身着粉红色缎裙的伴娘和西装革履的伴郎们如同金童玉女一般排开,到了这会儿功夫,我还细心地发现,美美和袁少所排的位置正好相对。
阳光从教堂高高的尖屋顶洒下,圣洁之光普照着室内。
最前方的弥撒桌子旁,穿着黑色西装的琴师,修长的十指在钢琴键上快速地移动着,弹奏《梦中的婚礼》。
爸爸挽着我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
袁钧华早已立在那里,含笑看着我走向他。
他伸手从爸爸手里接过我,并肩立在牧师面前。
我们接受牧师祝福,尽管这是在婚礼上就会听到的证言,轮到自己,还是觉得激动。
“袁钧华先生,你愿意娶竺叶青小姐为妻吗?从此爱她,呵护她,忠诚于她,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钧华深情地看着我,回答的毋庸置疑,“我愿意。”
“竺叶青小姐,你愿意嫁给袁钧华先生为妻吗?从此爱他,呵护他,忠诚于他,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露出笑容,幸福地回答。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一生与他相伴,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只听见众人鼓掌,我的眼睛缓缓滑过参加的宾客。
国铭泰的眼睛有来不及收回的羡慕和黯然。
易家明有一抹失落,看见我看他,他搂了搂身边的美惠表姐,朝我做出一个加油努力的手势,我笑起来,朝美惠表姐挤了挤眼睛。
而后,我转过身来,背对着人群,把花球掷出,然后转头。
我看到花球竟然落在了美美手上。
她却不接,像打排球一样,双手握住把花球打出去,被下面跳跃积极的一个女宾接住。
人家笑得咧开嘴,把捧花紧紧拥在胸前不放。
据说,接住新娘捧花的人,很快就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而后,是舞会,晚宴,一片幸福祥和的气氛中,婚礼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钧华和我会收拾行李到巴黎去度蜜月。
我们彼此坚信,从此以后,我们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度过银婚、金婚、钻石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正文结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