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若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苍水恨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继续向着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一切，而你或许也永远都不会察觉到这一切，直到你拥有了能够战胜，并且杀死我的能力，可是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那个女孩的死不仅没有让你产生半点的反思，反而成为了你的一种借口，你总是会用那个女孩的死当做理由，当做你失控的理由……”
“因为你的冲动，或者说自不量力，所以那个女孩才会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现在同样也是因为你的自不量力，所以你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你只知道自己在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变得强大，甚至在短短的一年间，你便从当初的那个废物变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强者，虽然你从未想过以此为荣，可是你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在无声的告诉着你身边的人，你已经开始变得骄傲和自满……”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已经拥有了八阶中期的实力却还是无法战胜它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将它变成了一个拥有着九阶后期实力的强者。”
“九阶后期，是一个现在的你根本无法企及的境界，而现在的它距离‘神’的境界，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一边说着，苍水恨又缓缓地走到了萧若的面前，为他擦去的嘴角的那一丝血迹，随后又继续向着他说道：“我现在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会把它的实力降回八阶中期，然后你再继续去和战斗，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你甚至还可以杀死它，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去阻止你……你同意么？”
面对着苍水恨的询问，萧若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而是就那样怔怔的伫立在那里，任由苍水恨帮助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无知无觉的雕塑一般，没有任何的情感，而他的目光也早已经变得无比呆滞，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神采。
一道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在萧若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荡着，同时也在不断的质问着他。
都是因为……他的冲动么？
他真的把她的死当成了一种借口么？
在那一声又一声询问中，萧若的身体开始变得越发颤抖，而他那早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脸颊，也变得越发苍白，甚至开始变得有些灰暗。
因为，在那一声声质问中，他得到了一个他并不愿意接受，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答案。
萧若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苍水恨的意料，或者说那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掌控之中。
无论是另一个他的出现，还是萧若与那一只亡灵生物的战斗，又或许是萧若此刻的模样，一起的一切，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这一切的一切，则是给予萧若的另一份“礼物”。
身为一个“勇士”，他不仅仅需要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同时他还必须要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内心，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因为当他成为了勇士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时刻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并且将他当做是自己的榜样，无时无刻的模仿着他。
而这样的生活，注定是痛苦的。
萧若与那一只亡灵生物之间的战斗，是因为他想要让萧若意识到，现在的他究竟有多么的弱小，他想要让萧若明白，现在的他不仅仅无法杀死他这位幕后主使，甚至就连他身边的一只亡灵生物都无法战胜。
哪怕他很清楚，就是那一只亡灵生物夺走了他的挚爱，哪怕他的心中在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他也依旧无法战胜并杀死他的敌人。
因为只有这样，萧若才能够继续努力的去修炼，直到能够战胜，并杀死他的那一天到来。
毕竟，如果勇士最终无法杀死魔王的话，那么那个勇士或许也就不能再被称之为——勇士。
至于那一场意外的发生，其实就像苍水恨说的那样，他本来并不打算告诉萧若，甚至他从未想过要让萧若直到那一场意外发生的原因。
或许他的理由是牵强的，甚至是蛮横的，因为他并没有告诉萧若，而此刻的萧若也没有联想到，如果他没有派出那一群亡灵生物的话，其实那个女孩同样也不会逝去。
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萧若，因为他其实并不曾欺骗萧若，无论是当初的那一场意外，又或许是现在他对于那一场意外的解释，他都不曾欺骗过萧若。
如果不是因为萧若的冲动，或许现在的一切也就不会再发生，而命运所选择的那位勇士，或许也就不再是萧若。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普通人如果冲动了，那么他所付出的代价或许只需要他自己去承受，可是如果冲动的那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被所有人当成了榜样的勇士，那么付出了代价的，也将不再只是那个勇士，还会有很多的人付出相同的代价。
而那个代价，或许是那些人的生命。
不过，并没有如果。
至于苍水恨为什么会安排另一个他的出现……
想着想着，苍水恨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而他的心中也渐渐的升起了一丝苦涩。
其实另一个他的出现，只不过是他想要让自己在萧若的记忆中留下最后一道身影，他想要让萧若记得他这位老师，记住他们曾共同度过的那一段时光。
他想要让萧若记住的，是他身为老师，甚至是朋友的那一面，而不是一个率领着无数只亡灵生物的……
魔王。
而从这一天起，他便再也不会将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其中自然也包括萧若。
从这一天起，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了苍水恨这个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一心想要毁灭整合世界的魔王。
魔王，是注定会死在勇士手中的，这是一种宿命。
因为所有讲述了魔王的故事中，杀死了魔王的那个人都是勇士。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杀死了魔王，所以他才会变成勇士，又或许那个人本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勇士，然后他又杀死了魔王。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两刻钟，又或许是更久。
萧若依旧在沉默着，他的面色看上去也依旧是那样的灰暗，而苍水恨则始终默默的站在他的面前，在等待着一个回答。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萧若突然抬起了头，随后又向着面前的苍水恨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冲动，筠儿的死也的确是因为我的冲动，可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现在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正是因为他的冲动，所以徐筠才会为了保护他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要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或许会有人把他当成是一个偏激的疯子，或许还会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固执的傻子，而无论他在其他人的眼中究竟是什么模样，他都要继续战斗下去。
说着说着，萧若的声音又微微的顿了顿，随后他又继续向着面前的那一道身影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将她的死当做是一种借口。”
“至于你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同意！”
说完，萧若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那一道身影，看上去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而在得到了萧若的回答后，苍水恨却猛地愣在了原地。
萧若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曾无数次的猜想过萧若的回应，而无论他进行多少次猜想，他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而他早已经为萧若准备好了另外一个选择，或者说一份“礼物”，有整整五万只亡灵生物组成的礼物。
在他的计划中，只要萧若成功的杀死了那五万只亡灵生物，那么他就一定会被鸢尾城中的那些人当做是一名英雄。
他的计划，也将会继续围绕着萧若这位英雄而延续下去。
在经过了短暂的失神后，苍水恨皱着眉看了一眼面前的萧若，随后又突然向着他高声质问道：“为什么？现在的你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发挥出八阶中期的实力，可是它却还可以继续保持着巅峰的状态，你真的认为凭借着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就能够战胜他么？”
苍水恨的质问声，听上去是那样的喑哑。
而面对着他的质问，站在他面前的萧若却突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他又一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残片，那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
在取出了那一块残片后，萧若又笑着向面前的苍水恨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可是我还有它！”
“如果我不再是八阶中期，而是变成了九阶初期呢？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轻易的杀死那只被你变成了八阶中期的亡灵生物呢？”
萧若的笑声，听上去是那样的癫狂，而在他的笑声，还夹杂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随后在一个瞬间，无数道耀眼夺目的光芒便猛然间自他的体内迸发而出，同时也将那一块金属碎片笼罩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