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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二百四十六话

如此, 琅格哒前脚来到草原找袁一麻烦, 贵为太后的穆赫珠便乘着马车后脚赶来出面调停。

马车再快也比不过快马, 等穆赫珠赶到时, 一言不合的兄弟俩,早就已经开打。

琅格哒虽莽撞缺少谋略,可他体壮如牛又武艺超群。尤其是他的臂力惊人,是吐蕃远近闻名的神射手, 他射出的箭远可百步穿杨, 近可射穿靶心巨石。

他力大无穷,同袁一动起手来他更是拼尽全力。再反观袁一虽武艺卓绝, 可对付起琅格哒这头发疯的蛮牛本就有些吃力, 更何况他念在兄弟一场, 加之心里本就有愧,打斗时袁一则处处留力。

在这诸多因素影响下,他们的较量几乎都是势均力敌。

当奔赴草原的穆赫珠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兄弟俩, 端着太后威严的架势大喝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一个吐蕃的大将军, 一个大周的定安王, 如此成何体统?想要打, 就痛痛快快的到战场上打一仗!”

听到这一吼, 兄弟俩都会不约而同的停手, 带着一脸鼻青脸肿转头看向威严端庄的穆赫珠。

这时,穆赫珠便会一扬手,继续发号施令道:“都给我起来,擦药去!”

琅格哒不服气, 指着袁一囔囔道:“他是大周人,是我们的敌人,他跑来这儿亲近阿娘,肯定图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穆赫珠就喝止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如今吐蕃与大周是睦邻友好的盟国,怎有敌人一说!你再口无遮拦,我就禀明赞布免除你的大将军之职,让你到荒蛮的阿里布山去养马!”

听到这话,琅格哒不敢再言语,只是恨恨地瞪了眼袁一,便怒气冲冲起身跑到毡房里。这时,笃鲁夫人也跟了进去给琅格哒擦药,免不了教训他几句。

等穆赫珠命老仆替袁一擦过药后,就会同他到附近走走开解下他,让他别记恨琅格哒,也不要这些把不愉快的事放在心里。然后,他们顺便还会谈谈两国的邦交问题,也聊聊一些日常琐事。

笃鲁夫人见因祸得福,贵人事忙儿女们因此聚在了一起,她便索性留下兄妹俩吃过饭再回逻些城。

她便一扫之前的担忧,开开心心的同仆人们杀鸡宰羊,做一桌子丰盛的晚宴招待他们。

等仆人都悉数退去,暖洋洋的毡房里只剩下一家人,穆赫珠也无所顾忌的放下太后的姿态,像还未出阁那会儿亲昵的挨着笃鲁夫人坐着说一些体己的话,在这顿家常饭中有个默契的约定不谈政事。

他们会聊些过往的趣事,也会聊些琐事的日常。袁一想要活跃气氛,便尽其可能的找有趣的话题来聊,因而很快便融入其中,同笃鲁夫人和穆赫珠聊得欢声笑语。

琅格哒看袁一不顺眼,向来都是一言不发的喝闷酒,从来不曾参与到这样其乐融融的交谈中。直到有次,琅格哒再一次用闷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趁着醉意一步三晃的拿着酒杯,提着酒壶来给袁一敬酒。

袁一见琅格哒将面前的酒杯斟满,他便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怎料他喝完一杯,琅格哒又续上一杯。

等他喝了三杯之后,见琅格哒又来续酒,他便用手捂着杯口,委婉道:“杯中物虽好,可多饮伤身,大将军已经喝了不少,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他本是一番好意,可琅格哒却像是被踩尾巴似的,突然勃然大怒将酒壶将地下一掷。

琅格哒拔出他在案几上的乌木剑,用剑锋指着他,怒目而视:“我呸!少他娘的在这儿惺惺作态,你他娘的就是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忍你很久了,已经忍无可忍了,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面对这般故意为之的挑衅,袁一表现得出奇平静,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自顾自坐下,拿起一旁的小刀割了块肉脯,放在嘴里咀嚼着。

见此情形,琅格哒越发怒火中烧,他提起剑正要刺去,却被赶来身旁的穆赫珠大声喝止道:“住手!你要杀他,先把我给杀了!”

琅格哒转过视线,看着满脸义正言辞的穆赫珠,他紧紧的皱着眉沉默了片刻,而后嘴角露出几分嘲弄的微笑:“你可是吐蕃太后,竟要为一个大周男人去死,能无所顾忌的干出这般辱国体的勾当,难怪会有那么多难听风言风语,也难怪那么多人朝你们泼脏水!”

说到这儿,他摇摇头,言语越发刻薄道:“不。那些不是脏水。那或许就是事实!”

对于穆赫珠而言,年轻守寡还要一路扶持着不满周岁的儿皇帝,一路披荆斩棘,一路降妖除魔。

她殚精竭虑又如履薄冰的协助儿皇帝勤政权斗,才总算让母子俩一次次躲过奸佞之臣荼毒的魔爪,也为内忧外患的吐蕃撑起了一片安稳治世。

这一路走来,她付出的心血和艰辛可想而知,可寡妇门前是非多,就算如她这般掌握着生死大权的吐蕃太后也不另外。

对于外人的闲言碎语,她从来都不予理会,可现在就连自家人也这么说,这可让她难以接受,加之想到这些年的不易,向来坚韧的她眼眶骤然红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见穆赫珠落泪,琅格哒的酒疯已经醒了大半,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响亮的巴掌便落到他脸上。

他回过神一看,竟然是笃鲁夫人,受了这样一巴掌,原本偃旗息鼓的怒气,突然又窜了上来。

琅格哒恨恨道:“阿娘……你打我?!从前,不管我多顽劣你从没对我动过手,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我说!”

说着,他又将视线转向泪眼涟涟的穆赫珠:“还有前的阿姐,不管我是错是对,都会百般帮着我,偏袒我!可直到这个野种出现。”

他边说,边愤然指向座上的袁一。虽然,袁一很想纠正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野种。

可他一直都有着自相矛盾心理,自己父亲是袁耀武,并非笃鲁,虽然他们是同一个人,可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和身份,因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应该算是两个人。

在这种复杂思绪的作用下,面对琅格哒刻薄的人身攻击,他并没有表现的多在意。他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眼琅格哒,继续听其埋怨道:“你们有了这个野种,我就变得不重要。你们总是以他为先,总是为了他让我痛苦难堪!”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顿下来,端详着手中的乌木剑出了良久的神,这些年委屈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这把乌木剑本该属于我,阿爹该骄傲的人也应该是我,他战神的衣钵也该由我来继承。”

“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全给了这个野种,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啊!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啊?!”他声嘶力竭的冲袁一咆哮着。

见气氛已经尴尬至极,袁一只好起身道:“或许我不该来,告辞了!”

正当他要迈开步子时,琅格哒一把将他拦住,摇头道:“不。该走的人是我!我从没说过,其实我并不恨你,只是嫉妒你拥有了,我的一切。”

说罢,琅格哒丢下手中的乌木剑,愤然而去。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袁一再也没有去过草原。

在这期间,他不停的回想琅格哒的那些话,才恍然间意识到,在琅格哒嫉妒自己的时候,自己也何尝不嫉妒琅格哒能在父慈母爱下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琅格哒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苦难波折,就能在战神笃鲁的庇护下,一路顺遂的破敌立功成为人人艳羡的少年将军。这些恰恰都是他不曾拥有,也渴望拥有的。

因而琅格哒越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草原亲近笃鲁夫人,自己越要这么去做。

或许,只要看到琅格哒因嫉妒而显露出的丑陋嘴脸,自己因孤独童年而留下的心灵创伤,以及对笃鲁未尽父责的怨恨,才能得到平息直至和解。

当琅格哒明明白白把那些嫉妒说出口,自己所有怨恨终趋于和解。他清醒看到比起琅格哒名刀明枪的嫉妒,他的嫉妒要更心怀叵测,更杀人于无形。

当意识到这点,袁一对琅格哒充满了愧疚,他思前想后为了弥补他便派人将乌木剑送给了琅格哒。

可琅格哒并没有收,也没传来只言片语。他没曾想与琅格哒再见竟然会是在笃鲁夫人的丧礼上。

笃鲁夫人虽然身份显赫,可在弥留之际,却嘱咐老仆们丧事从简。

穆赫珠也遵从了她的遗愿,只是命人将她身前居住的毡房稍稍布置了一番,以作摆放灵柩祭奠之用。而前来吊唁也只是,一些为吐蕃效力多年的老臣和笃鲁夫人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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