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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高人嘴脸

殿内一片静寂,只有石嚣的怪笑声声刺耳。曹自用慢慢转过身来,袁振这才看清他脸上青了两块,嘴角还在淌血,想来是吃了石嚣的耳光之故。

曹自用受此大辱,神色却还镇静。他慢慢道:“原来是上舍高手。折在你的手下,曹某也无话可。不过曹某要提醒阁下,儒道讲究以直报怨。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曹某必会报仇。或十年,或二十年,或三十年。只要曹某不死,此仇就不会消!”

话一完,曹自用当即转身,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这种气度令袁振大为心折。石嚣呵呵笑道:“就这么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夜的宴会,即将宣布各台省建构。按内定的原则,厚德堂大佬是三公级别,我们上舍中人全是诸侯。至于中舍诸君,也将成为中枢卿士,具体负责各部衙行政事务。给我乖乖坐回去,这一场富贵就少不了你。要是拔腿这么一走,你数十年东颠西跑,含辛茹苦换来的前程全都泡汤!”

此言一出,在座各人全都惊喜大呼。孔龙颤声道:“此言当真?上头真的打算大举起事?”

石嚣头道:“那还有假。安心喝酒等着,呆会儿就要封官。中书省职位已满,门下省空缺不多,至于尚书省那就有的是官。各部尚书的位置暂还轮不到你们。不过做个副手,掌握日常事务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下面各司的长官,少不了人人有份!”

殿里一片欢腾,喧闹声远远传出。殿外从下舍席位上跑进许多人来,要弄清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故。

如雷欢声中,袁振也是心头大喜。山庄既然准备起事,接受自己条件的可能大大增加。狂喜之中他忽然想到曹自用,忙转眼看去,却见曹自用呆立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仍然大步向外走去。

孔龙也发现曹自用的动向,忙对石嚣道:“石先生,这曹某真是不识抬举,看来打定主意要跟您老做对。我看不如——”

他做了个“杀之免患”的手势。袁振吃了一惊,正要劝解,却见石嚣伸了个懒腰,随即左手一挥。啪的一声,石嚣的身子毫无移动,数丈外的孔龙却吃了一记耳光,张口吐出两颗碎牙。

石嚣懒洋洋的骂道:“真是人之见。要是连这种儒生也怕,那还嚣张个屁!想当年,老子在后赵石虎的宫中,照样奸他的妃子,杀他的子侄。石虎再狠,还不是恭恭敬敬,屁都不敢放上一个?”

“后赵?”“石虎!”

众人一片惊呼。一个年纪不的老者颤声道:“后赵距今两百余年,敢问石先生年岁几何,莫非是修成了长生不老之术?”

石嚣漫不在意的挥手道:“要咱家是哪一年生的,那还真记不清了,只记得时候跟姨娘在洛阳看花,姨娘最爱买一篮水果让我提着。一见那个潘岳潘大帅哥出来,就疯狂的往他车上投掷水果。最惨的是那个左思左太冲,以为自己文才不输潘岳,粉丝一定很多。于是也学着驾车出游,哪知捧场的美女半个不见,只有一些老太婆朝他车上丢石块,砸鸡蛋,嘴里还嚷嚷着: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该打了!姨娘笑得前仰后合,每次都教育我时代不同,男人除非长得够帅,否则就要有钱有势,以为有文才就能搞掂美女的想法早已不靠谱喽!”

“潘岳潘安仁?左思左太冲?难道石先生生于西晋初年?”有人学识博杂,思路敏捷,一下子就猜出石嚣故事的背景。

“只是这粉丝又是何物?搞掂又做何解?”一人被石嚣散漫的用词难住。马上有人答道:“老兄的才力不足啊。石先生的用词虽然稍显生僻,但文意贯串,明白晓畅。粉丝想来该做‘敬慕者’解。从字面上就很直观啊,夫粉者,尘也,谓其众多而无主见,随风东西也。丝者,取其缠绕意,如藤缠枝,喻其慕恋爱戴之情状。至于搞掂者,更能因形见意。搞者,弄也,掂者,提也。就如一只金丝猫,咱们拎在掌中,轻抚薄弄,那是何等乐事。换成美人也差不多啊!”

此言一出,鼓掌喝彩声四面响起。石嚣愣了一下,摇头笑骂道:“妈的,这样也能解通?我算服了!”

那个老者追问道:“石先生既能驻颜不老,必已修道有成。若是不弃老朽,老朽愿拜在石先生门下,为先生犬马奔走。”

老者边边下拜。石嚣坦然领受,微微头道:“好。等会儿确定了我管哪个部门,你过来帮忙就是。只要办事得力,服侍恭谨,传你几手道术倒也不妨。只不过修道需要仙骨,更需要大决心,大毅力。能不能成可要看你自己。”

老者大喜致谢,道:“我林真没有别的优,就是有傻劲。先生若能传我功诀,林真必将粉身以报。”

见到林真被石嚣收为门徒,众人无不惊羡。只是石嚣门下被林真占了先手,自己要再跟进就了师弟。反正庄内高手还有的是,众人纷纷打起拜师的主意。各人嘴里也不闲着,对石嚣及庄中诸公的谀辞有如滚滚海涛,一浪接着一浪。

阿谀声中一人冷然道:“各位怎会如此轻信。刚才对曹先生言中错讹百般挑剔,可这位石先生只是耍了几手武技,却将自己成仙道高人,诸位竟不知予以查考吗?”

石嚣正被众人的马屁弄得不耐烦,一听有人质疑,石嚣喜道:“你这子不错,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质疑者倒愣了一下,施礼道:“在下袁振,见过石先生。”

袁振十分敬佩曹自用的为人及风度,对攀附强者的中舍诸人很不满意。但他心思细密,一直目送曹自用离殿远去,这才开口,以免牵连到曹自用。

石嚣怪笑道:“姓猿?怪不得象只猴子,轻率跳脱。你知不知道批评强者是多么危险的事?”

袁振听他话无礼,怒气又开始上冲。脱口道:“石先生自称修成仙术,应该具备旋乾转坤的威力。当石虎肆虐中原、荼毒生灵的时候,怎么不见先生出面干涉?光是从这一条查考,先生所言便十分可疑。”羯人石虎暴虐成性,在位时中原汉人被折腾得生不如死,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袁振提出这一疑,中舍诸人倒有不少头赞同。

石嚣摇头笑道:“庸人之见。这种想法纯是弱者视角,有婆婆妈妈的善心,却完全不明事理!”

他到一半,忽然转头大喝道:“侍者何在?还不快快送酒上菜!”

上舍高人果然权威十足,一言喝出,内殿立时闪出几个女官道:“石先生稍安勿躁,酒菜片刻便到。”

石嚣这才回头道:“刚才到哪儿了?妈的,老子记性不好,跟你们这些低能话也缺耐心。”

袁振离开席位,上前数步道:“石先生在下的见解属于不明事理,请石先生细加指。”

袁振举止端凝,这几步往前一逼,颇有压迫石嚣的气势。中舍诸人既佩服,又担心。要是石嚣发火,杀了此人就如碾只蚂蚁。袁振身后的孔龙被石嚣打折牙齿,心中怀恨却无技可施,甚至连一仇恨的意思都不敢表露。这时见袁振如此大胆,孔龙突然计上心来,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急速推算,要让石嚣吃上亏。

石嚣却对袁振举止视而不见,只是搔了搔头道:“刚才到哪儿了?我你见解迂腐,有能力者为什么非要拯救苍生?跟别人同流合污暴虐苍生不行吗?就那个石虎吧,大家都姓石,扯起来也算本家。这杂种对我也挺孝顺,我把他的太子砍了他都不支一声。你要是把他也杀了岂非太黑?咱家为人忠厚,实在下不去手。”

袁振怒发冲冠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善有大,事有轻重,杀个暴君……等等,你石虎的太子石邃是……是你杀的?这玩笑开、开得太大了吧?”

当的一声,石嚣往桌子上拍出两件饰物。早有满心疑问的中舍中人取过验看。有人惊呼道:“这是匈奴王的鹰形金冠饰,这是王服带扣,石先生从何而来?”

石嚣道:“当时我砍了石邃,顺手从他身上取了几件信物。对了,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一枚玉玺扔到桌上。

林真接过细看,再用手指一测尺寸,当即大声道:“后赵玄玉玺!方四寸七分,龟纽金文,这是见载于史册的,错不了!”

另一人也沉吟道:“后赵是羯人建的国家,政治上有许多胡人风俗以区别汉家正统。比如太子常常兼任大单于以统率胡人。而胡人建国历史最长的便是匈奴。前赵便由匈奴刘氏建立。石赵宫廷采用这些匈奴王族饰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石嚣笑道:“杀个把胡人太子那算个屁。老子要吹牛也不找这种事吹。转眼老子就是有封国的诸侯了,用得着吹这些来显摆?”

话之间,宫中女官果然指挥一群少年送了酒菜上来。领头女官问道:“请问石先生,酒菜是送到您的席位上,还是曹先生桌上?”

石嚣挥手道:“咱家跟的们正聊得开心,送到这边来先吃着。”着他从桌上跳下,坐到了曹自用坐过的方凳上。

虽然被石嚣称为“的们”,中舍中人仍是大感荣宠。许多人心中暗道:妈的,神仙啊。都活了几百年,能够手刃石邃,喝斥石虎的主,见上一回容易吗!

眼前此人的一切疑幻疑真。但那种纵横千古、睥睨群生的气概,才叫不枉此生!袁振努力想找出石嚣大话的破绽,但潜意识中却不断的生发无穷联想。一时他呆了半晌。直到石嚣出声招呼,袁振猛然醒悟道:“就……就算石先生的全都属实,更加令人为先生不值。先生有如此能力,完全可以建功立业成为千古一圣,大材用,真是可惜啊可惜。”

石嚣笑骂道:“你懂个屁。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以我的能力,也就在上舍充个数,跟着几位老大跑跑腿,打打杂,弄富贵。要是胡乱出头,怕是早就尸骨无存。还能继续逍遥自在?”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如果以石嚣之能,不过是上舍跑腿的材料,真正的高手又该是什么境界?心思转得快的随即又是大喜。上面的大哥如此强大,自己跟着打天下,那岂不是既安全又发达!能进中舍的个个都是人精。大家心有灵犀,个个笑得面带桃花。

石嚣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一边打开冰鉴取酒,一边心中暗乐。此次他来可不是吹个牛皮,出个风头那么简单。上头大佬交待要巧妙的放风声,鼓舞一下士气。这样下面才会卖命办事。眼见一切顺利,石嚣心中大定。

酒菜既已上来,众人纷纷归座。林真取出一杯冰镇的葡萄酒,正要为师父石嚣祝寿,一只鹦鹉突然从外面飞入,在殿中转悠几圈,不偏不倚落到了石嚣的座上。石嚣吃剩的心脏丢了一半在盘子里。鹦鹉上前嗅了嗅,突然开骂道:“傻瓜,你是傻瓜!你吃人,你王八!”

石嚣大怒,伸手一把抓去,哪知鹦鹉身手了得,居然一跃飞开。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继续骂道:“傻瓜吃人,吃人傻瓜。傻瓜傻瓜,你是傻瓜。”

石嚣怒极反笑道:“好畜牲,有胆子!”

他伸手在冰鉴夹层一掏,取出一块冰砖,两指一弹,暴打鹦鹉头部。鹦鹉急闪躲避。哪知冰砖半空碎裂,冰粒散开后忽又收拢,将鹦鹉裹在里面。鹦鹉惨叫一声,一头栽下。啪的一声落在大殿之中。

石嚣潇洒的耸耸肩道:“畜生就爱胡八道。乱乱动就是这个下场。”

一个女官从内殿奔出,要收拾地上的死鸟。近前一看,她却带着哭腔道:“糟了,这是庄主的鹦鹉。”

石嚣愣了一下,倒也并不怎么在乎。他安慰女官道:“没事,你就是我石嚣误杀此鸟。改天我一定找只好玩的东西赔给庄主。”

女官哭道:“可这鸟是徐先生的,庄主看着喜欢,非要借来玩几天。到时候要是归还不了,我们都会被问罪的。”

“徐先生!”扑通一声,石嚣居然从凳子上滑了下去。但他随即跳起,一跃两丈来到死鸟面前,捡起来使劲摇了摇,鸟儿早已死得硬了。石嚣脸色凄苦,唉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强者如此凄惶,众人又是惊骇,又觉得滑稽。但是谁都不敢表露一笑意。袁振刚刚回到座上,见此十分不解,上前安慰道:“一只鸟儿罢了。石先生何必如此!”

孔龙眼见时机已到,心怀大畅,摇头道:“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鸟也是一条生命,石先生误杀之后心有不忍,当然也是一种慈悲。唉,可怜的鸟儿。在下突然想到一个上联,不知在座诸人能否对出下联来?”

孔龙莫名其妙到对联,众人虽觉奇怪,但能够转移话题,化解一下无言以对的尴尬也是好的。当下众人催促孔龙快上联。孔龙悠然吟道:“细羽佳禽砖后死。各位请对。”

上联一出,殿内却突然又是一阵死寂。并非此联难对,眼前就有现成的下联摆着。但是死鸟的例子在前,谁敢在此时胡乱出口!

偏是袁振年轻气盛,见众人如此胆怕事,他只觉怒气上冲,当下脱口道:“这有何难对的。刚学对偶的三岁童子都能对出。细对粗,羽对毛,佳禽对野兽,砖对石,后死对先生。岂不简明得很!”

孔龙拍手笑道:“果然对得好。不过在下觉得平仄似不协调,不妨联起来读读看。”

袁振岂能不知他的险恶用心,但他夷然不惧,坦然道:“哪有平仄不合的。‘细羽佳禽砖后死’对‘粗毛野兽石先生’,工整很很啊。”

那边石嚣无技可施,已经提着死鸟回到座上。一腔郁闷之中听到袁振的大声朗诵,石嚣戾气上冲。他突然伸手一拍桌子,似乎就要发飙。众人全都大腿发颤。哪知石嚣眼珠一转,却是拍手道:“对得好。粗毛野兽石先生,那指的不就是我石某人嘛!唉,想不到我石嚣纵横半生,胆气居然不如一个无力缚鸡的后生子。真是惭愧啊惭愧。”

石嚣如此法,倒令袁振很不好意思。他忙起立赔礼道:“在下对得粗俗,谨向石先生致歉。事实上石先生的为人无可指责。一直有理理,从不恃强横行。杀只把畜生,只不过事一桩。试问在座诸君,又有谁是吃素的?”

石嚣头道:“袁兄佳言,令我大慰。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只是袁兄十分面生,是否刚刚来的?”

袁振道:“正是。在下今天才到庄中。”

石嚣道:“年纪轻轻,一来就能进入中舍,足证才学不俗。不知跟上舍诸公中哪位比较亲近?”

袁振摇头道:“事实上在下是东牟城的使者,家父被困在城中。此来正想求上舍高人出手搭救。可惜跟谁都不熟。石先生若是肯施援手,在下感激不尽。”着他深深施了一礼。

石嚣沉吟道:“这个事有难办啊。救人倒是不难,就是怕跟上头诸公的用意有所冲突。不知袁兄跟厚德堂诸公能否得上话,又或者跟庄主的心腹之人有些沾亲带故?”

袁振沮丧的摇头道:“要不是毫无门路,在下也不至于一无所获了。”

一听此言,石嚣眼中精光暴现,他突然怪笑道:“既然毫无背景,那你他妈的死定了!”

他伸手在酒水中蘸了蘸,凌空弹指,一滴水珠带着尖厉啸声,瞬间打到袁振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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