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什么想法或者计划吗？”夏目坐在五条悟对面, 手边放着半妖侦探的原稿。
“有一点吧，总的原则就是在稳定住咒灵和妖怪外在环境的基础上，干掉腐朽的蛆虫, 换上新鲜的血液。”五条悟简单概括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咒术师内部打起来, 外面的咒灵一方肯定会趁机暴起。
所以如果想要稳定住他们, 一是雷霆一击，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就改天换地；
二是提前布局, 将咒术师们提前安排出去, 然后引爆咒灵后，开始变革, 让他们分身乏术, 然后他们组成精英小队, 直捣黄龙。
不过无论是哪种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要这个大环境不变, 上层的人迟早会又变成剥削级的上位者。
但是五条悟相信，有了时间、有了与他志同道合的上层血液之后, 他就可以一点点由上而下改变咒术界。
其中的关键在于, 上层的人是与他有相同理念的人, 这样才会给他时间。
这也是他培养新人的目的。
夏目认真地听着五条悟的讲解, 在纸上写写画画。
五条悟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打算歇一会儿。
夏目停下笔, 清雅的眉微微蹙着。
“那老师决定选择哪个办法呢？”他的声音不急不躁, 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让五条悟兴奋的大脑降下温来。
“当然是……”五条悟俯下身, 墨镜搭在鼻尖上, 用那双星空蓝的眼睛从下而上望着夏目。
“哪个都不选！”
“诶？”夏目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 他还以为五条悟说了这么多是已经准备用上面的方法了呢。
虽然他觉得看起来就不靠谱。
五条悟一口喝干杯中的咖啡，站起身叹息一声：“改天换地哪是那么简单的，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
而且容错率太低，就像第一种方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那么他们将会面对两面夹击的局势，而第二种方法，如果咒术师宁愿放弃对付咒灵也要去保护那些蛀虫，造成的巨大损害又是谁的责任？
一个涉及到颠覆权利结构的秘密行动，需要考虑的有太多太多。
五条悟坐到夏目身旁，有些心累地趴在桌面上。
一双蓝眼睛从侧面望着夏目。
夏目沉默了一会儿，将半妖侦探的稿子整理好。
“需要时间？”
“嗯嗯嗯。”五条悟连连点头。
夏目抿抿唇，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会儿。
“给。”他轻描淡写的将纸递给五条悟，仿佛是什么毫不起眼的东西。
五条悟困惑地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视线落在上面，心中顿时一惊。
纸上详细地罗列了现在夏目所拥有的所有能力，这种关系性命的东西敢问谁敢就这样随随便便交给其他人？
但是，夏目敢。
五条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张纸上凝聚的是夏目对他所有的信任。
五条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上面不仅写了夏目的能力“避风港”的情况，还写了地狱的事情。
现在夏目总共有五本书完成，两本书正在写。
夏目指着纸张上的信息给他解说：“半妖侦探这本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能够写完，加上他一共可以形成六个异空间。”
顿了顿，夏目迟疑的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五条悟已经将所有的内容都记在心里，然后直接将整张纸完全粉碎掉，杜绝一切可能使消息走漏的机会。
听到夏目的迟疑，他回了夏目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但说无妨。
夏目组织了下语言。
其实在跟夏目漱石谈话的时候，他就有一点想法了，现在细想一下，他觉得可行。
“咒术协会对我的监视一直很严密，而且那些人也一直忌惮我。”
一般的咒术师体内的咒力八成是先天，两成是后天，波动很小。
但是夏目不同，只要他写文，他的能力就会增强，这也是上层之所以那么忌惮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们最不放心的就是摸不清我的底牌，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设计一个机会，让他们‘摸清’。”夏目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虽然这个方法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思路很好，但是你打算怎么达到这个目的，上面那些人可个个是老狐狸，阴险又经验丰富，想瞒过他们很难。”五条悟沉吟着说道。
夏目轻笑一声，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就隐藏底牌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他们在勾心斗角上确实是好手，但是他们不了解我的能力。我们来数一数现在他们知道的关于我的信息——
明面上，我现在只有两个世界，第二和第三，以及现在正在双开的两本书，还没有完成；
但是，实际上，除了上面两个之外，我第一和第四个世界已经复原，还开马甲写完了第五本，第六本也很快可以完成……”
明面上两个，实际上六个！
五条悟越听眼睛越亮。
夏目暖棕色的眼睛中神采飞扬：
“我完全可以拿出两个作为诱饵，设置重重陷阱让他们发现蛛丝马迹，然后让他们以为这就是我的后手。
经过他们自己调查的信息，会更让他们信服，所以自以为摸清我的底细之后，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我短短半年不到，会增加了四个之多。”
夏目语气微微上扬。
五条悟一拍手，兴奋的说：“对啊，你可以把半妖这本完结后不发出去，然后让探子偶然间发现，这是一个诱饵。”
夏目点点头，默契的接下一个：“然后是我新马甲的那一本，我们想办法让对方怀疑那是我的马甲，然后让他们千辛万苦后确定那是我的马甲。
两本加在一起，他们肯定会认为这就是我的真实实力了。”
他们不会想到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两个！
众所周知，夏目的异空间放逐之后跟咒灵们同归于尽了。
多出两个他们所不知道的世界，其中的变数可大了去了。
这相当于多了两个无解的大范围进攻咒术，相当于夏目的真实实力比明面上要翻两个翻，相当于多出两个安全的基地，相当于……
五条悟兴奋得坐不住了，站起身在
屋里转来转去。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眉头狠狠蹙起。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多了两个异空间，以他们的控制欲是不可能不出手的。”
夏目表情淡淡。
“要的就是他们出手。”
咖啡氤氲的香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五条悟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夏目拢了拢袖口，语气不急不慢地说：“我受伤了，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不是吗？”
“！！！”五条悟没想到夏目居然打得这个主意。
一口拒绝道：“不行，还有其他的办法，你是不是觉得放逐了空间之后，空间还会再回来，所以现在不当回事？你忘了之前卧床那么久的事了？”
夏目低垂眉眼，不为所动。
“我没忘，而且，就算是我卧床也没关系。”他抬起头，直视着五条悟的双眼，倏尔一笑。
“我有地狱的贵宾卡，卧床休息的时候我完全可以以灵魂的方式存在，反正我灵魂体的时候也可以用‘避风港’。”夏目抬起手，手掌上方出现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你……”五条悟气急，但是又无法反驳夏目的想法可行性十分高。
书房内，一时陷入胶着中。
夏目打破了胶着，首先开口。
“老师……”夏目重新恢复安静，缓缓叫了五条悟一声。
“怎么？”五条悟正苦思如何打消夏目上面的念头，下意识回应。
夏目从书桌后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神色有些悲伤。
“我收集了牺牲的咒术师的信息。”
书架的一个暗格里，有厚厚一摞资料，纸张有的已经泛黄，有的甚至是残缺的。
“咒术师万中无一，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人类的无价之宝，他们应该成长成参天大树，庇护人类，堂堂正正为了守护人类而战……”
“但是他们现在却因为那些蛆虫的忌惮和平衡**，还未成长起来，就被迫惨死咒灵手中。”
“我不甘心。”
夏目摩挲着纸页上一张张腼腆的证件照和牺牲后现场的照片，怒火从心底燃烧上来，迅速成燎原之势。
五条悟沉默了。
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夏目的感觉呢？甚至他更为清楚，也更加痛心，因为其中好多是他亲手教过的学生。
“虎杖和惠为什么会独自对上特级咒灵？真的是因为人手不足吗？这明摆着就是让人去送死。”
夏目想到虎杖悠仁那副铁憨憨的笑容，再联想到对方已经真真切切死去一回，差点就被家入硝子给解剖的事情。眼中的厌恶越发难以掩饰。
“自己没有能力，就妄想砍断强者的腿，让自己显得高一些，卑劣至极，有这些人一天，咒术圈的天空就永远黑暗。”
夏目重新将资料放回暗格藏好，而后站在五条悟身前，郑重其事地说：
“老师，不要再犹豫了，这就是最优解。而且，我的损失都是可以恢复的，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慢慢修养就是了。”
明明只是十八岁的少年，这一刻夏目的身影却格外挺拔高大，仿佛已经能够撑起一个世界，他身上蓬勃的愤怒和少年人纯粹的善念在这个世界中熠熠生辉。
五条悟不说话，眼睛上的墨镜已经拿了下来，露出一双星空蓝的眼睛，空气都沉甸甸的，仿佛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