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宁待在屋内绣着嫁衣，皇后嘴角更是藏不住笑意。这么多年心中就这么一个疙瘩，也终于放下了。
"命小厨房做些陛下爱吃的糕点，本宫一会儿去陛下那儿。"
安华姑姑得了命令便随手指派了两个宫女去小厨房传话，皇后想着去谢恩，顺道将筹备事宜与皇帝商定定下来。
安华姑姑出去的时候自个儿又将另一个小太监拉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出了殿门，紧接着吩咐道，"去看看陛下现下在养心殿还是御书房，顺口便给御前的公公报个信儿，说皇后娘娘要去。"
"是"。
那小太监得了命令便离开了皇后宫中。
彼时太医院院使正在为皇帝诊脉，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时不时还向着皇帝那里瞟过去几眼，实则是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情绪。
"爱卿但说无妨，朕自己的身子也能摸个大概清楚，你若藏着掖着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许是皇帝话说重了些，太医院院使听了便有些慌乱的跪在一旁，请罪道，"陛下息怒，只是..."
他心一横，左右最坏不过一死，与其等着别的太医来查出他的过错来，不如自行请罪来的胜算大。
"启禀陛下，此前陛下服用四吉丸之时，微臣便断言服下此物最后不过剩余三五年的寿命，可现下..."
话停在这儿，皇帝心中也有了个数，"现下没几个月活头了？"
他直接打断了院使的话接上去，给了眼前之人一个台阶下，院使便接着他的话顺下去，"许是陛下服药过于频繁亦或是操劳过度，这药如今只能让陛下撑住一年左右了。"
皇帝了然于心，面色却不见的好看，真说出来了反倒气氛更加沉重，只好先让人退下，"当初服用四吉丸是朕自己的决定，此此事不能怪你，此后怎么治还是按照惯例来吧。不必变动了，下去吧。"
言罢便撑着身子起来，要去批改奏章，院使见状便麻溜儿的离开了养心殿，顺带留下了一张药方。
算是勉强能让皇帝的身子好过一些。
他才出去，皇后那边儿便来了人，此时正与王公公说着话。王公公见他诊完脉离开了养心殿，记着皇后派来的人的嘱咐，便见他前脚刚走，后脚人就进去通了信儿。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说是要过来，问陛下的意思。"
皇帝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王公公见状便出去复命，心中也有些喜悦。这皇帝同意了也不白占了方才的那份赏钱，便急着对等在门口的小太监道，"陛下才是接见完太医院院使，说是让皇后娘娘过来便好。"
那小太监得了信儿，便面露喜色，忙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养心殿，"得嘞，多谢公公。"
彼时皇后这边儿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见小太监回来报了信，便去了养心殿。
皇帝本想着若还有三五年，就再瞒着众人几年。可照着如今这发展，只怕是不能再藏着掖着身边儿几个亲近的人，以免诸事惹人怀疑。
此时恰巧皇后要过来，心中做好了打算，便见外边儿来了人通传，"陛下，皇后娘娘到了。"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吩咐道，"让皇后一人进来便好，殿内的人也都撤下去吧。"
"是。"
言罢殿内众人便跟着进来通传的太监出去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将她扶起来，便拉她坐在一旁，神色比平常严肃不少。她也见着殿内的宫人都被撤了下去，再瞧着眼前之人的动作，内心有些不安，直截了当的问道，"陛下可是有话要说？"
他点了点头，便将一旁的四吉丸拿了出来，"朕现下已经只有一年可活了，朕这身子，已经垮了。此事，朕不想再瞒着你了。"
话说的突然，硬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眼里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偏皇帝此时情绪没有丝毫欺负，活脱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她听完愣了一下才出口问道，"难道是因为你手上的药?"
"不错，此前我传闻病重那段时日本说是服用此药还可再撑三五年。谣言果真都不是空穴来风，那时传的我病重不能理政...的确如此。"
他顿了顿，又回想起那段力不从心，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本以为这药还能让他在谋划几年，为萧沐铺好这路。没成想连天也不让他顺心，硬生生只留给他一年时间，
"是以太医院院使给了我这药，说是能让我撑住三五年，比吊着命好多了。但现在，事情变得太快，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仔细听着眼前之人所说的每个字，他会告诉自己想必也是有所谋划。她沉默片刻，压下内心的悲意，"陛下需要臣妾做些什么?"
二人本就是多年的默契，这言外之意他怎会不知，便不再瞒着她，"今日来，我便是想找你商议立储一事。"
此等大事，的确是要特意将她拉过来说，也的确是要去屏退了众人才能商议。此时的皇后注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
"眼下陛下膝下不过贤妃肚子里那一个子嗣，若是皇子便是顺理成章的太子。若是公主，陛下岂不是后继无人?"
他说的这些皇帝不是不知道，但接下来的话却让皇后大吃一惊，"贤妃不论如何，肚子里都会是个男孩儿，只不过不会是皇室血脉罢了。"
言语至此，她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随即晃过神来才试探性的问出口，"难不成...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并非陛下的子嗣！"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慌乱，可皇帝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想来这其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她被瞒在鼓里的之事。
于是她继续追问，"陛下是何以见得那孩子并非皇嗣?"
"当年大师留下一句话只道朕这一生都只会拥有四个皇子，朝堂上下都记着往朕身边塞进来自己的女儿、妹妹。殊不知这第四个皇子早已降生，二十多年前便降生了。又怎会有贤妃这第五个孩子，况且朕宠幸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更何况不论是谁，第二日早上的膳食中，定会又得用上一碗避子汤。
后边半句他自然没有说出来，皇后亦是因此多年无所出，又怎么轮得到本就不受宠幸的贤妃，不过是钻了那传闻中第四子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