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伊特纳尔，皮波尔镇。
萨尔贝家族府邸。
“嗯……？”
老萨尔贝微微抬眼，眉毛往上一扬，看向坐在身旁的大儿子。
“父亲，我有个疑惑，一直得不到解答。”
萨尔贝家的大儿子一脸认真，看着院子里正在大喊大叫像条疯狗一样跑来跑去的弟弟道：“我们赏金猎人，是靠捕猎‘不可能’为生的一族，我们这么刻苦的练习，尝尽各种滋味，却也只能走到这个地步而已。”
“就算是您，天赋如此高超，也不过是十级赏金猎人，我不是说十级猎人不强大，而是……远远比不上赏金猎人之王凯拉尔吧？”
“没错。”老萨尔贝点点头，伸手拿起身边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烈酒。
“那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凯拉尔可以有如此骇人的实力，连多勒盆地都可以走一个来回呢？”
大儿子皱眉道：“为什么我们经受的都是差不多的练习，他却可以远远超越我们，成为赏金猎人之王，名垂青史呢？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仅仅是天赋吗？”
“天赋是一部分。”老萨尔贝也看向院子，小儿子罗德里格斯今年6岁，有着多少代以来最可怕的赏金猎人天赋，但却性格乖张古怪，不服管教，小小年纪满脑子只想着如何逃过严酷的练习，一点都不想要在赏金猎人这条路上闯出点名堂来。
“还有什么？除了天赋之外？”
大儿子深知自己天赋不足：“如果只有天赋的话，那么我和德玛尔都不用练习了，因为无论如何都会被罗德里格斯追上的，和他同岁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打得过他吧？”
“绝对不可能，而且……”老萨尔回忆起往昔，嘴角带上一丝浅浅的笑意：“说的直白一点，你和德玛尔一起上，也未必是罗德里格斯的对手。”
“所以我不解！”
大儿子有些激动起来，伸手拍了拍桌子，大声道：“既然天赋如此重要，我们这些天生没有那么充足天赋的人，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放弃？是不是一开始就应该选择别的路走，而不是一头撞死在这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上？难道我比罗德里格斯年长这么多，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的超越我，成为家族最强的赏金猎人吗？？”
“没必要着急，也不要急着下定论。”
老萨尔贝放下杯子，看向罗德里格斯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遗憾：“罗德里格斯他……性格上的问题，他不太可能超越德玛尔，甚至……没法超越你。”
“……我知道我是我们三个里天赋最差的。”大儿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强大，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独的概念。”
老萨尔贝缓缓回过头，看向大儿子：“一个赏金猎人强大与否，你觉得是由什么来决定的？说说看？”
“徽章数量，协会等级！”大儿子笃定回答。
“不。”
老萨尔贝笑着摇头：“赏金猎人是否强大，和那些都没有关系。”
“我们赏金猎人的生存法则就是‘夺取’，为了完成任务标的，从大自然、从村庄、从城镇、从他人手中，‘夺取’我们需要的东西，得到名声和金币。”
“‘夺取’这件事，我做了一辈子，但你知道吗？我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是什么？”
大儿子摇头。
“我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是在1年前，在一间山中小屋。”
老萨尔贝幽幽的说着，思绪，已经回到了那个时候。
“当时我几乎什么生意都接，只要能给我带来金币和徽章，我就接。因为我的想法和你现在一样，我认为一名赏金猎人是否强大，就在于他完成任务的数量，和赚到金币的总量。”
“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我，说是想要我帮他找回一样东西。”
老萨尔贝的眼神飘向罗德里格斯。
“他让我找回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这种生意也能接的吗……？”正直的大儿子微微皱眉。
“当然不能，但当时的我为了提高猎人等级，尽快成为十级赏金猎人，已经什么都不管了。男人给出的佣金很高，相较于任务难度来说，徽章奖励也很丰厚。况且……那男人的身份和家世背景，让我不得不接下这个委托。我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大约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萨尔贝继续道：“情况很单纯，男人是个身居高位的人，年轻时候放荡不羁，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有了露水情缘。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多少年后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并为他生了个孩子。”
“他试图让女人来到自己身边，虽然给不了名分，但起码可以用自己的实力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他还想以收养的名义，把孩子归到自己名下。”
“这很好啊，虽然对于女人来说有点不公平，但起码孩子可以得到富足的生活。”大儿子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那个女人并不这么想。”
老萨尔贝道：“男人去找了女人一次，对方家境因为某种原因中落了，生活很拮据，一个人带着孩子几乎没有落脚地。男人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条件，但那女人却不愿意。”
“‘5年前我来求你，不要离开我，和我永远在一起，你不愿意。现在孩子快5岁了，我尝尽酸甜苦辣，好不容易适应了新的生活，你却一句话就要我回到过往里去。你当我是什么呢？我是你的傀儡？还是泄欲工具？我拒绝！’”
“女人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大儿子问。
“当时男人并没有跟我说详细情况，他只是告诉我，那女人是个疯子，抢走了他的孩子，他要找回来。背后的故事，是任务结束之后，我多方打听才逐渐拼凑起来的。”
老萨尔贝眼中蒙上了一层名为往日的尘埃，低声道：“当我来到那个山村，找到那户人家，事先做好各种陷阱，准备给这个‘该死的人贩子’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那个女人回来了。”
“她，就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强的敌人。”
PS:本章标题：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