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欲裂。那是自然的。
只不过睁开眼睛后看清楚旁边人的样子,夏又冬头疼的程度马上加成。
空白茫然。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好容易把视线移动到周围,夏又冬茫然放空的情况马上加剧。
在空白了十秒钟之后,她原封不动的躺好,心里数着3,2,1,只要我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她在自我催眠。她自己都知道,可是面前这个局面,完全超出掌控。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当然一切如故。她甚至连对面男人脸上的绒毛都看得很清楚。
这不是幻境或者迷惑术。
面对现实吧,用心地感受一下后背,呵,很好,光的。当然如果用力呼吸的话,她还能感受到放在她左边柔软上面的,那只不属于她的手。
骨架很好,手指也不粗糙。很难得……
“在计划怎么逃走?嗯?”她的思路被措然打断。
“……在思考怎么弄断你的手。”
他笑得很没有心机。郭天铭承认,他错了,他之前真的盘算错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失败的原因。
她太简单了。
当一个很庞大的计划就要展开,风暴中心的小人儿却单纯到在第一层就完全退缩,他真的估计错。大失误。
所以这次,没有那么多的花架子,他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大信封丢过去:“看看。”
那是他的心病,说是完全不在意地丢给别人看,也不可能。但是他用力克制自己的其它内心闪躲,用能做出来的最大的无畏完成了丢给她的动作。他不想又因为自己的什么小闪躲让面前这个小魔女多了心。
完全没有状态做任何事的样子,发生在夏又冬一只手护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抽开信封看完那叠病历之后。如果这么沉默,恐怕尴尬就会继续下去,还是不要了。
她措辞很久,终于说出一句:“所以……?”
“所以?”敏锐的目光扫过她护住自己前胸的那只手臂,嘴角微微上挑。
吞吞口水,很艰难的,她说:“当然,我知道了啦,这个,对男人来说,是……额,有那么些影响男性尊严,那个……”
“所以,所有你的那些顾忌,都是误会。”打断她文不对题的话,“我不能,所以传言也好,推测也好,都不是事实。”他的目光,笃定有力。
“哦,我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更尴尬吧?
“你答应说考虑。那么。可以给我答案了么?”
郭天铭坐在她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压下了身子,视线中带着压迫和不容抗拒。
继续装傻么?或者干脆沉默过去算了,她……之前不是已经决定要了断这一截人间界的意外,洗洗手转身离开么?为什么心里就开始无意识的摇摆?为什么看了他的眼神就觉得心慌?为什么说不出来不能的话?
咬着嘴唇,她不能说,哪一个都不能。
“呵……”他笑了,笑得有些勉强,有些受伤。有的问题,不需要答案的,考虑的久一点,态度摇摆一点,问题就已经昭然若揭。
原来光明磊落之后的结果就是更快的被发好人卡么?不甘心,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他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稳:“不用挡,都看过了,也用过了。”
起身替她把被子拉高,把她挡在胸前的手臂收回被中,他用后背对着她套上长裤和衬衫,无意识地系扣子时才发现,他的那些扣子早已经在昨天晚上,被夏又冬四散扯落在房间的地面,没有表情的脸上才略微有一点肌肉动作,从柜中抽出一件T恤套上,依旧没有回头,走出房间的时候丢下句:“拿早饭上来,等等。”
看到面前的门合上,夏又冬才略微有点恢复意识的感觉。
她的所在,不是酒店,手旁的柜子上放着的相框里面,那个不羁地注视着镜头的少年版郭天铭足够说明一切。但是很快,她又有些不那么确定,因为清楚地记得,他说家里没有温暖,可是她如今视线所及,除了浅色的木纹肌理,就是鹅黄色的窗帘和床单,即便是在多雨的冬日,身处这里都绝然不能用不温暖这个词来定义。
算没长大的人类小男孩的逆反吧?
或者因为有那种奇怪的隐疾,他也不能说是小男孩了。一个会和家人闹别扭的孩子么?想到这个,她甚至有些想笑的冲动。
没有过太久,郭天铭自己端着餐盘推门进来,看着夏又冬已经衣衫端正地坐在床沿,手中拿着一个相框在仔细打量。
“老照片。很奇怪我妈怎么又把它拿出来。”他把餐盘放好,嘴里念叨着,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相框,照片中的三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那段日子,他足够称得上自己的那个笑容,阳光灿烂,春暖花开。只是现在,昨日事譬如昨日死,踉跄着回来的他,失去最知心的兄弟,逃离之后再回来的他还剩下什么?想起她刚才的那个犹豫,呵,真的是今非昔比,从前无数人当他是唯一,可是现在,他唯一的那个人不要他。
情何以堪。
夏又冬没有想那么多,她拿起夹好培根的面包片时心里只是想有没有中式早饭可以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在考虑,照片上面另外的两个人为什么让她如此面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