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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献祭

第二神殿举办最高规格的祭祀一事被上报给姆鲁西利一世。

在所有人眼中,神久夜是年仅十二的五皇女,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仅是懵懂天真的年纪,不可能懂祭祀的详情。

尽管神久夜和第二神殿的神官统一口径,承认是她下的命令,认真的表情配上少女稚嫩的面容,也让人觉得最高祭祀是出自她对神纯粹的敬仰和崇拜,更无法苛责。

难道要说,她身为第二神殿的神官长,不应该举办最高祭祀?须知祭典是神圣的仪式,既表达凡人对神的崇拜,同时也是向自己国家侍奉神祈求垂怜,指责她的做法残忍,就是否定祭祀本身。

呵呵,渎神的罪名和叛国一比,真不知道哪一种作死方式更幸福。

叛国的下场是全家老小九族排排跪,侩子手快刀一闪,送他们集体去地府自助游。渎神的结果是始作俑者上祭台,经历一天乃至n天的“鲜血的忏悔”,然后由亲人用笑容和欢呼送他去见神。

姆鲁西利一世觉得是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被神殿的大忽悠神官洗脑了,这不是大问题,每个进神殿的菜鸟都要走这个流程,等孩子长大一些,对权势和人性有更深刻的认识,自然而然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就在姆鲁西利一世的放任下,第二神殿又举办了几次最高级别的祭祀活动,至于祭品,毫无疑问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入侵者。不管是打算暗杀神久夜,还是想要混进第二神殿刺探情报的,下场只有一个——成为新的祭品。

神久夜装神棍刷民望刷得很嗨皮,货真价实嫩包子的修达王子就不怎么嗨皮了。

娜姬雅为了建立势力,自己跑到达瓦安娜的宫殿居住,虽说她是为了日后扶修达上位,但是修达还没到能理解娜姬雅用心的年纪,哪怕娜姬雅以正妃的身份遥控后宫,把最好的一切安排给修达,终究有疏漏的地方。

这样的安排很容易出岔子,嫡子的身份让修达被其他兄姐所排斥,一年仅能见到生母几眼,在他被欺负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伴他的只有忠心的奶妈,后来又多了一个亲切的凯鲁王兄。

母后这个词,一天比一天陌生,仿佛只是一个称呼。凯鲁身边的人以各种方式暗示他,凯鲁才是西台最佳的继承人,以后他要和赛那沙一样辅佐凯鲁王兄……引诱的同时,只要修达稍微表示出自己是个嫡子的念头,马上就会遭遇一场欺负,然后由凯鲁为他化解,又或是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长久下来,哪怕娜姬雅每次见面都会跟修达强调他也有继承权,但是修达心里却完全没有越过凯鲁的念头,还反过来规劝自己的母后小动作不要太多,让娜姬雅气恼又无奈。

凯鲁接近修达是什么心思另说,即便西娣王妃已逝,她的家族还在,并且在凯鲁身边安排了不少人手,他们继续着西娣王妃未完的计划,将凯鲁一步步推向王位。

时间一年年过去,神久夜十四岁了。

这些年西台出现很多变化,例如姆鲁西利一世终于彻底放弃了阿尔华达,把凯鲁视为新的继承人,原因是阿尔华达没有孩子。

不孕不育是许多夫妇的困扰,极大可能导致家庭破碎。阿尔华达的妃子不少,这种情况问题显然不在女方,结合坦\肯帕王妃生产时的情况,九成可能是阿尔华达中了后宫的惯常手段,必须点蜡。

其实凯鲁的情况真没比阿尔华达好多少,目前他连个妃子也没有,还到处跟女人胡搞瞎搞,也不怕染上a开头的不治之症。可他正值壮年,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凯鲁本身有才干,论血统优于其他王子,包括同为嫡子的修达,他与姆鲁西利一世年轻时相似的面容是加分项。和他并称西台双雄的赛那沙生母早逝,后由西娣王妃抚育,跟凯鲁兄弟情深,日后有赛那沙做他的左臂右膀,何愁西台不强盛?

姆鲁西利一世的变化大家都知道,可是娜姬雅不甘心。

在任何一个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同样他们也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何况在娜姬雅心目中,修达已经不仅仅是她的儿子,修达的那头金发,还有他身上的巴比伦血统,都让娜姬雅迫切希望他成为西台的国王。

娜姬雅索性无视修达的抗议继续自己的计划,儿子只是一时被凯鲁和他的爪牙迷惑,等修达做了国王,知道王权的好处,就能理解她这母后的苦心。

随着娜姬雅的权力日盛,连带神久夜的立场也开始微妙起来。

凯鲁王子一系的下属想要效法对付修达的做法,把她拉拢到凯鲁王子这一边,届时不管娜姬雅王妃多少阴谋,子女不给力,照样白搭。

而且和对修达王子的体贴紧张不一样,娜姬雅王妃对五皇女几乎是不闻不问,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把全部心血放在修达身上,以致于遗忘了从小离开她的女儿。如此一来,五皇女倒是比修达王子更容易挑拨。

他们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遗憾的是,混入第二神殿的探子还没爬到神久夜身边,就被米露揪住,为下一次的祭祀提供鲜活的材料。

想越过她接近君王,没那么容易!君不见妖魔界大把大把的贵族都是米露的手下败将,贵族对君王的痴恋可不是闹着玩的!

凯鲁损兵折将的消息传到第一神殿,娜姬雅且乐且忧。

看到死对头吃瘪固然痛快,然而妖魔之君心性不定,人间帝王家的滔天权势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场游戏来的有趣,大家分分钟有一起高唱哈利路亚的可能。

正好西台收到埃及的国书。埃及法老尼普禄多被新王妃毒死,年仅十六岁的曼菲士王子即将继任为新法老,向各国发出国书,邀请使者观礼。

没人知道娜姬雅和尼普禄多的另一位王妃妮佛提提有交情。

出嫁前她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两人都是弱国的公主,富有美名,而后在国家衰落时被卖给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美其名曰“和亲”,实际上是用她们换取黄金。她们同样是从一个地位最卑微的妃子做起,献祭了自己所有青春和纯真,一步一步,ko掉丈夫的正妃,终于成为足以站在王身边的女人。

妮佛提提原名坦\雅,是米坦尼的公主,米坦尼黑太子的嫡亲姐姐,曾经被誉为东方第一美人。美人终究有迟暮的一天,不甘衰老的法老又迎娶了鲁比年轻的公主为新王妃,如今法老和他的新王妃都死了,本以为荣宠不再的妮佛提提成了手握大权的皇太后。

娜姬雅向姆鲁西利一世提议,让五皇女担任西台的使者出使埃及,希望能借此调走妖魔之君,避免凯鲁和涅彼斯依露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她则私下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埃及。

刚回到第一神殿就看见神久夜坐在主位,少女过分精致的容颜糅合了稚嫩与妖媚,依旧冷漠如冰的眼神藏有不为人知的残忍冷冽,神态高傲漠然,嘴唇似笑非笑,毫不遮掩将众生悲苦看做戏的凉薄。

十多年来美丽青春依旧的米露立在她身后,微笑奉上切好的各种鲜果,每种都只取最好最甜的部分,其余边角料是不能出现在君王面前的。

“我的王,您亲自过来,不知有何吩咐?”娜姬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停地在心里琢磨措辞。

神久夜淡淡瞥了她一眼,用金簪挑起一块西瓜小口吃着。

米露上前一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娜姬雅,低沉的嗓音平淡,却让人清晰感觉到其中怒意:“大胆!我君回应你的召唤你应该感恩,岂容你擅自安排我君的行程!”

来了!

既然没有直接抹杀她,显然是给她解释的机会,娜姬雅强忍着颤抖恭敬认错:“擅作主张是我的不对,我的王,求您宽恕。我接到消息,凯鲁已经和涅彼斯依露拉正式结盟,企图煽动国王废除您第二神殿神官长的头衔,将您嫁给埃及的年轻法老,达成两国同盟。故而我先向国王进言让您保留地位出使埃及。”

闻言,米露秀美的柳叶眉不悦蹙起。

妖魔贵族不介意君王和人发生关系,他们甚至会主动为君王寻找极品美人。反正凡人只要和妖魔发生关系,就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奴隶,妖魔之君不会爱上任何人,能够用一个玩具取悦君王,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不代表他们愿意让君王被人算计,凯鲁和涅彼斯依露拉没少招惹第二神殿,已经妨碍了君王游戏的乐趣!

在君王下令之前,先洞察君王的心思而行动,为君王排忧解难,是身为近侍的基本素质。

凯鲁王子与其说是喜欢美人,不如说他爱的是贵族千金公主们身后代表的权利,却因为看惯了后宫的龌龊和西娣王妃的不幸,他下定决心不要侧妃,一生只爱一位正妃,故而在和那些女子发生关系之后,又吝啬给她们应有的名分。

同时,只要他不确立正妃,家中有美丽女儿的元老院议长们就会抱着一线希望,进而辅佐凯鲁竞争王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尽管凯鲁在和任何女人相处的时候都能冷静自若,把剑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但假若和他虚以委蛇的是个妖魔呢?

淡粉的薄唇勾起危险的弧度,米露不介意把当年西娣王妃的遗憾在凯鲁身上实现,毕竟他也是一个符合妖魔喜好的美男子,又或者君王会喜欢这个玩具?

“米露。”神久夜的声音和她的容貌一般,清脆甜美犹如纯真少女,却让娜姬雅害怕到心狂跳。她确实厌烦凯鲁和涅彼斯依露拉十年如一日的找茬行为,可她也不想做娜姬雅手里的刀,看戏不入戏才是酱油党的精髓。“准备一下,我们去埃及……呵,如母后所愿。不知母后能否如我所愿?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母后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母后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不要叫我担心才好。”

妖魔之君微凉的指尖在她颊边轻抚,令娜姬雅背脊发麻,惶然应道:“是,我的王,您的仆人一定竭力满足您。”

直到神久夜离去,娜姬雅才招来乌鲁西搀扶她。

坐了半晌平复惊恐,娜姬雅握住乌鲁西的手,发狠道:“不能再拖了,替我准备仪式,我要在神前献祭,咒杀我儿之外的所有王子,让我的修达成为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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