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是肯定，但是舒楚定在那儿，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抑或是怎样回答他。
那双冰凉的眼看着她，让她心口一窒。
她微微垂下眼，不敢再和他对视，生怕他从中看出更多的无法述说的复杂情绪，放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侧的右手，修整圆润的指甲已经深深扣入掌心，那种刺痛才能够让她保持这种实质上一触即垮的伪装的平静。
“不是。很抱歉，我只是认错了人。”她听到自己客气疏离中带着微微歉意的声音响起，仿若不过是从未见过面，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因为错认的相遇。
语气有礼，略带尴尬。
是的，他们本就不认识。
她认识的是上一世的萧让，如今一切都已倒带重来，萧让应该是从她刚才的神态看出不对劲的，如今只要把这一幕圆过去，凭他冷淡的性子，是不会抓着不放的。
萧让微微拧起浓墨松烟的眉，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女孩子刚才那样复杂的神色只是因为认错了人？而不是认识他吗......
其实也对，他对人向来是过目不忘的，既然对眼前的女孩没有什么印象，那就足以说明是没有见过的，她的表情和眼神也以由之前驳杂不清的繁复变成澄澈剔透没有丝毫的多余情绪，继而回复一贯的淡然：
“无碍。”
“那我就先走了，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舒楚没有想到他真的信了这么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谁会把萧让都与人混淆那才是不可思议，滑天下之大稽吧。
她见他没有要离开的动静，就微点了一下头，转身以一种与往常一般无二的速度走出了胡同。
萧让站在原地见她走出视线，眸中的光黯了黯，主动与人说话，还是一个女孩子，很不符合他的处事方式，今天的对话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但是既然不过是错认，那就没有必要在想下去了......
只是那个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情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通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所以他才信了那一句认错人。
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见见那个使他被错认的本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中隐约掠过，毕竟只是偶然遇见的陌生人罢了，没有特殊到念念不忘的程度。
舒楚一走出巷口就一下子卸了劲，用手撑在墙上来缓缓放松，脸上浮起一缕苦笑，这种会面简直比打一架都还要累，不过她也没有打过架就是了......
她看了看掌心有些青紫的月牙形的手印，咬咬唇站起来往回走，尽快离开，之前看萧让的样子是要出来的，待会儿出来看见她呆在这儿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去应付他了。
***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理都在刘家那边，不论经过如何，最后是刘杰进了医院还伤的不轻，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和刘家的人通过气了，但是刘家态度极为强硬，坚持要让你的那个朋友，就是夏云进监狱，不肯私下调解，所以形式对你们来说不太妙啊。”
警局的一间会客室内，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面色不愉隐现不耐的沉声对着对面的两个人说话。
舒扬皱了皱眉，这个人是什么意思，这个“你们”就说明他的立场并不是跟他们完全一致的。
“怎么会？刘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吗？”封况有些讶异，对面的男人正是在天上人间认识的一位大少之一，汤明。凭他的身份，刘家应该会给点面子，这样直接拒绝也太不正常了。
“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我跟齐漠那是铁哥儿们，所以我把你当朋友，但是忙帮到这儿我觉着也差不多了，否则那个夏云在刘家的影响下不死也要脱掉半层皮，现在好歹是走的正常程序呢。
还有，最好不要去找齐漠，这件事儿他还真不好出面。最好你也不要管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着汤明就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准备走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这事他就不再掺合了。如果不是看在齐漠的份儿上，他也不会提点封况最后那一句话。
舒扬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封况说的帮忙的朋友？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不行就算了，他也承人家的情，但是这种说风凉话的感觉一下子就让他的怒气值达到顶峰。
他正要说话，就被封况的眼神阻止了，舒扬忍了下来，平下起伏不定的心绪，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他不能再平白的树立更多的敌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没有任意妄为的资本。
封况心中暗道不对劲，汤明这种大少，被刘家这样不给面子，怎么会忍气吞声？除非刘家有着他不知道的后台，而这一点，汤明的话已经证实他的想法。
“那好，不管怎样，多谢你的帮忙，但是夏云是我的兄弟，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封况笑了笑，依然坚定如初。
汤明这次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硬气，只可惜......
“随你吧。”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门就已经从外面被拉开。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 清丽难言的女孩子，尤其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请问齐漠现在在哪儿？”
门内三人全都一楞，这是什么神展开？
“七七，你问这个干什么？”舒扬觉得有点搞不清楚。
“之前的话我都听到了，刘家身后的人肯定与齐漠有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汤明一脸不解与惊讶的看着她，这女孩儿，跟齐漠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但是她说起找齐漠的感觉又好像是胸有成竹，话语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好，我就带你去找他，成不成就得看你自己的了。”汤明也被她那种强大的信心感染了，一口答应了带她去找人。
“舒楚，你......”
“相信我。”舒楚直接打断封况没有说完的话，“这位先生，我们走吧。”
封况看着舒楚跟着汤明往外走，紧抿着唇，想要追上劝阻，被舒扬一把拉住：“信她，七七做任何事都是有把握的。”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听进去了这句话，即使很是担忧，但想起她那样坚定自信的姿态，吐出一口气：“好，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她！”
汤明开着车带她往郊外的别墅开去，因为今天三少在举办聚会，他之前本是打算离开警局就往那边去的，这是不过是多搭一个人而已，费不了多大劲。
而且她和齐漠到底是什么关系，要怎么解决刘家的事真的让他很好奇，也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了。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他竟然觉得她会说到做到。
舒楚则没有在意汤明的打量，事情竟然没有他们在路上想的那样简单，只有去找一次齐漠，至少弄清楚刘家到底水有多深，实在不行，就只有靠她多出的十年记忆来利益交换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燕雍的身份，但是这是在南边，燕九少的名号亮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只希望一切顺利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