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把房门敲得“砰砰砰”大响。
“吴川，开门，开门呀，你这个混蛋！”
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难闻味道。水泥墙水泥地的毛坯房子里，一地烟头垃圾，乱七八糟的塑料袋能把人绊死，靠窗户边上立着一架从副业队上拉来的破旧炉子，一圈儿破旧被褥围在炉子边。
这要是突然着火，不出大事儿才怪！
几个民工一脸疲惫，一起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妇人小孩和不认识的万小双。
开门的人胡子拉碴，看样子是妇人的男人无疑，嘴里骂妇人一句：“你带着孩子跑这儿来干什么，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妇人的脸上又掉满泪水，哭着吼一句：“吴川，你这个混蛋，你都多久没回去了？挣钱不挣钱的，你总得回家呀，娃天天找爸爸。”
这句话说得小双动容，原来的生活中，时间长不回家，青青也天天找爸爸。
站在妇人旁边的孩子怯生生叫一句：“爸爸！”
男人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凄惨忧伤，蹲**子搂着孩子说：“乖儿子，是爸爸不好，爸爸要来工钱就带你回家。”
妇人说：“川子，你身上有十五块钱吧？赶紧打发这位师傅走。”
吴川站起身子，又骂女人：“你坐车连车费都没有，你坐什么车？给我丢什么人？现在怎么办？我身上也没十五块钱。”
一个大男人，身上连十五块钱都没有，这情况够糟糕的。
吴川转身朝里面几个人喊：“你们几个，谁身上有十五块钱先借我？”
几个人一齐摇头！拨浪鼓似的。
妇人神情尴尬着朝万小双笑一下，又把攥在手里的二十块钱递过来：“师傅，二十块钱你拿去吧，不用找五块钱了，耽误了你这半天时间，挺不好意思。”
“不不，妇人，你误解了，我刚才说了，我不是跑黑车的司机，这个钱我不要。”
吴川皱着眉头问一声：“你不是跑车挣钱的人？那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拉着我老婆孩子？”
“我听你老婆说，你们这波人有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发工钱，和万盛集团有关系，我想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吴川问一句：“怎么，你和万盛集团有关系？”
万小双点点头说：“我是万盛的人！”
坐在火炉边烤火的几个民工听到万小双说他是万盛集团的人，呼啦一下都围过来。
“你是万盛集团什么人，是领导吗？”
“你认识万盛的领导吗？”
妇人吃了一惊，抬头看万小双，疑惑着说一句：“我以为你是跑黑车的人。”
忍着屋里的难闻气味，万小双走进去，四围看一眼，嘴里骂一句：“你看你们，在这个屋里住，不知道收拾一下吗，和住在垃圾堆里有什么区别？”
妇人也骂骂叨叨，嘴里骂的同时拿起笤帚扫地上的垃圾。
这几个工人对万小双开始热情起来。
“呵呵，临时住着，懒得收拾，你是万盛集团的什么人呀？”
万小双拽过一把小凳子坐到炉子跟前，对这几个民工说：“你们坐过来，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儿，或许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我嘛！也姓万，和万盛集团的万总是一个家族的。”
“啊？真的？哎吆！那你肯定是万盛集团的大领导，万总肯定是你本家人，快！吴川，过来，这是万总的本家人，跟他好好说说怎么回事儿。”
吴川是这几个人的小头目，他坐到万小双跟前，一脸不相信问一句：“你真和万总是一个家族的？”
“杨梢沟万家庄万家，你说我和他是不是一个家族的？”
“是是，万总就是杨梢沟万家的人，万盛集团今天早上给二百多个民工发工资，我们高兴坏了，以为也会给我们发工资，可我们的人过去，被万盛的一个女领导赶出来了，说我们浑水摸鱼。”
“那个女领导是路静，是财务总监。今天早上给民工们发工资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据我所知，今天早上是给李常生手下的二百多位民工发工资，不牵涉别的人，你们怎么跑去要工钱去了？你们也是李常生手下的人？”
吴川说：“你说的李常生是谁，我听都没有听过，我们是李国文手底下的人，他从万盛集团名下包过来这批建楼的工程，楼建起来了，可工钱不开给我们，用两套房子给我们顶工钱，我们要这两套房子有屁用！”
万总知道了个大概情况，是李国文绕弯子挂靠万盛集团开发这个小区，建起来九栋楼房，可这批民工的工资发不出来了。
万总说一句：“你们可能不知道，万盛集团绝对不拖欠民工工资，今天早上，也是提前给那批民工发工资，本来是在年底给他们发工钱的。”
吴川叹一口气说：“现在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李国文骗了我们这十几个人，我们的工资和万盛集团压根儿就没关系，就我们十几个人的工资没发，他欺负我们老实没背景。”
万总再问一句：“你们十几个人都是老乡吧？都是吴家窑的吴家人？。”
万总是在吴家窑路段拉上这对妇人孩子的，断定这些说话口音一样的人都是吴家窑村里的人。
吴川说：“只有三个人是别的村里的人，但和我们吴家亲戚套亲戚，吴川领着我们从去年四月份开始在这个小区干活，可到现在，只领了三个月的工钱，这都年底了，李国文还不给我们发工钱，谁熬得住？”
十几个人两年的工钱，最多一百万，用两套毛坯房顶账，这个李国文是什么人，这么黑心？
是他确实没有钱给这些人发工资，还是他故意拖欠不发？
先把这个事情摸清楚。
万小双问吴川：“李国文在哪里？把他叫来！”
吴川看万小双一眼，笑着说：“万盛集团的万总叫他，他也许能过来，别人叫他，他理都不理，我们给他打电话，他接都不接，我们没办法了，就占住这两套房子，看谁愿意买，可买了一年了，没人要。”
一帮傻民工，买房子卖房子的程序一概不知道，哪有这么简单，说把房子卖掉就卖掉？
这是李国文耍的手腕，用两套房子抵账，可这两套房子在暗地里都会买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