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麻名啜了一下牙花，这事儿呀！
对面老领导说完了正等着大炮回复呢，却不想等了片刻却等了大炮"啧！"了一声，还叹气，似乎这事儿办不了，一时间就冷了心思，语气也淡然下来，"哦，不好处理吗？那行那小子就呆二厂先别动，等有合适的位置再说吧。"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语气里那种疏离感与距离感，哪怕是隔着电话麻名都能听到，他甚至能听出一丝心酸。
老领导要退了，这个时候非常敏感，事实上不单是他一个，许多要退的领导在即将退下前都会患上一种退休敏感症。
有些话有些情形在他还没有患上敏感症之前发生，豁达心胸会让你有种"老领导不愧是老领导！"的感慨。
可一旦对方患有该症状...
麻名这个时候也不敢多想走小差了，反应速度慢了对方一旦挂断电话，哪怕现在就跑到对方面前认错表态，也不可能轻易弥补裂痕。
他可是听说只要患有这种症状，人不单敏感，而且关闭的心扉大门非常难再次打开，而且都不带发火的，也不冷漠，就是不给开，非常的倔强。
那我麻名岂不是成了小人了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啧！"麻名稍微加重声音的又撮了一下牙花，说道，"老领导，合适的位置呢，暂时还真没有，不过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是否成熟，还要请老领导提点一下。"
"嗯，嗯？"
"你说说看。"声音虽然依旧充斥着疏离，却包含了些许惊讶。
这可是好的进步，麻名的嘴角微微翘起，同时昨晚沈豪的话又适时的冒出来，他琢磨了一下才说，"两千六现在的情况您也大概了解，你说我把他安排在两千六，暂时负责管理现有这个班组...您看怎么样？"
"两千六虽然属于工业材，但毕竟脱不出型材生产流程的范畴，您说的这个人也是老主机手了，生产流程方面必然通透，只要在管理能力方面加强锻炼就可以了。"
"不要！"几乎就是在麻名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急急的否定。
麻名愕然，同时一丝莫名的不妙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同时伴生的还有一丝虚无缥缈的明悟，像是灰暗虚空中的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他努力的想要抓住，可一时间却又抓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沈豪昨晚说的那一番话语。
"这小子...这小子是我小姨子家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能力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锻炼一下有你带着他，假以时日带起一个班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可两千六工业材如此重要，从上倒下无数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我就怕...他挑不起这个担子呀！"
麻名瞬间沉默！
同时，适才在脑海忽然莫名出现的的亮光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抓住了！
从上到下...触及天花板！
"那行老领导，那我就暂时把他安排在班组跟班，先熟悉一下新的环境，同时跟新的同事事先加强沟通了解，为将来打下基础，您看这样安排是否可以？"
"...好吧，行，先这么安排吧！"老领导的话语里有一丝意犹未尽，似乎是不甘，却又像是有些酸意，总之就是很别扭。
麻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离退休综合症他是治不了，自己做到位对得起提拔青睐恩情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安静，好好的想一想最近的特别是今天上午接到的一个又一个意外，，捋一捋...昨晚沈豪说的话，以及那灵光一闪！
可惜他的想法在出现的下一刻就破灭了，在他端起茶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进来三个人，领先的是挤压会计沈萍，后面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麻名的心就是一突，其实在看到沈萍的表情时，他就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沈萍上午大概是看自己"天干物燥"的，遂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说是去办公楼办点事情，具体事情她没说麻名也没问。
这个时候她带着这么两个年轻人直接下车间，又是这么个表情，不能不让他多想。
沈萍先介绍客人身份，"麻主任，这位是宋总的秘书，这位是...厂办的。"然后她对两个年轻人说道，"二位，这就是我们挤压的主任麻名。"
介绍完之后她就躲了出去，撂下还在怔忡的麻名。
宋，宋总的秘书？
哪个宋总？
谁赞成谁反对的宋维佳吗？
厂...办！
好吧，这个是大名鼎鼎的，在亿通这条船上混迹多年的麻名深感其威。
厂办，全名厂长办公室，可不是铝材三厂办公室，是整个亿通集团的大脑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亿通集团的厂长办公室实在太多，可是厂办只有一个！
只是...
可是...
你们一个是老总的秘书，一个来自厂办，却在这么个时候联袂而来，这是...要闹哪样呢？
瞬间麻名便已亚历山大，只是已无力吐槽！
沈萍一走麻名立即站起来迎上去，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没有，一个照面麻名就知道对方无意寒暄——对方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当然东道主的礼节不能缺，劝座不果就要去倒茶水，宋总的秘书先发话，"不用麻烦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来送文件的。"说着就看了身后来自厂办的那人一眼，更重要的是此人随即就转过头就盯着麻名看，眼神非常的有深意。
麻名了然，问题必然出现在文件身上。
傻子都能看出来，二十年的亿通，系统流程已成惯性，就没听说厂办越过下属子公司只带了一份文件直接下到某车间。
这个时候厂办来人已经将文件递过来，完了就去看宋总秘书。
秘书似乎非常惊诧，"这...就要走？"
"是啊，文件已经送到了啊，再说车间这儿都挺忙的。"
麻名正要打开文件袋呢，一听这话茬反而不动了，却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奇怪那个宋总的秘书似乎话里有话呀，这...就走？
不走，那就是还有话说，没有自我介绍也就没了结交的可能，还要留下似乎有话要说，这是...有事情警告吗？
怎么就觉得这味道就这么不善呢？
下一刻，触及天花板几个字又出现在脑海。
麻名拿着文件袋站在那里没有挽留，厂办来人轻松的笑笑，伸出手说，"文件送到就不打扰麻主任了。"
麻名赶紧伸出手握上去，随意敷衍，"有空常来坐！"
这叫什么话，厂办有空常来这里？如果真的常来估计他得哭吧！
可是你让他怎么说呢，毕竟两人来的实在太诡异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文件他也没看，但料想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
麻名想着文件，忽然间就有一种感觉，今天上午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可能与自己手里的文件有很大关系。
两个年轻人转身往外走，厂办那位道声留步，麻名却已经送到车间门口。
门口停了一俩帕萨特，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的车，值得一提的是，上车之前秘书看麻名的眼神让麻名感觉有些刺眼。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轿车潇洒远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麻名站在车间门口，手里拿着文件袋。
直到帕萨特的影子都不见了，麻名迅速的回到车间办公室，第一时间打开文件袋，文件抽出一半他的脸色就变了。
亿通集团有限公司！
两千零一年七月二十三号！
签发人——宋文！
关于工业材航空首订务必按时完成通知！
文件都还没有抽出来，麻名的汗就下来了，这是传说中的****呐，他麻名这辈子都是第一次亲手接收到，文首透露的几个信息就让他的心直抽。
工业材、航空、首订、宋文！
宋文就是亿通集团创始人，亿通现有工业材生产线只有两千六，就在他管辖的车间里，航空首订耶...
麻名都不知道今天上午是第几次撮牙花了，随着文件完整的抽离，麻名看到了更令他震惊的信息。
铝业公司铝材分公司三厂挤压车间！
麻名倒吸一口冷气，是，他确实是第一次接触****，可是，没听说这种文件直接下发到车间一级呀！
这是怎么个情况？
只是在震惊的同时，心底却还有一丝惋惜。
幼稚的惋惜——如果这个文件上具体到相关负责人，而他的名字也能列于纸上，一切将会不同，他...就名正言顺了！
沈豪如果能知道这一刻麻名内心的真正想法的话，他也会惋惜，同时明白自己分析的一点没错，麻名想太多，太过优柔寡断，或许那只有一丝丝的幼稚惋惜可能混杂着被天花板注意到渺小存在的喜悦与希冀，但更多的是渴望名正言顺。
现在就不是名正言顺吗？
他还是想不通放不下...因言畏事！
行文的下半段是订单具体数据，首订三十二吨成品，共七种型号，结单日期是八月八号！
看到这个日期麻名的心立即凉了半截，他可是真正的老挤压了，一切生产环节门清。多少吨成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几种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