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家事，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她这么说倒是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挑拨离间？”裴子宁问的小心翼翼，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都透着谨慎。
说到底两人的身份尴尬，他的家事她还是少发表意见才好。
你这脑子就不会转弯，一时气愤也要顾忌人家愿不愿听才是，说到底他们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一个外人跟着瞎搅合算什么？
“你没说错，不过是就事论事，何来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嫌隙早在母亲那一辈便已经产生，如今不过是愈演愈烈，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妻妾名分早已注定，若他们的父皇不是当今天子，或许还有可能兄弟和睦共谋家族繁荣。可偏偏他们不行，从父皇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兄弟情就已经断了个干干净净。
“这也是家族庞大的悲哀，旁人也只能管中窥豹，瞥见表面的风光。”
从小生活在富庶之地广陵的裴子宁最是知晓，广陵有多少世家大族因为子孙的勾心斗角导致没落，最终消失于人前。
不说远的，就说近前的盐引案。那些盐商，哪家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几代人累积的地位财富，就因为子孙行差踏错一步，最终落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墨景珩冷眸攸闪，对裴子宁真真是刮目相看。原以为她在小地方长大，见识必定狭隘，没曾想她比许多人都要看的清楚明白。
“简宁，你少时可曾上过私塾或是承教于名师？”
论学识，虽不博学多才，从字里行间明辨是非，却没有闺阁女子的扭捏畏言。论品性，品性坚忍，不屈不挠，敢于直言不讳，是个性子爽朗大方，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不曾！自小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哪里能好好的上学，我习字还是阿嬷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教的。”没有上过私塾，这一点裴子宁心中遗憾却不怨。
如今她已能理解，阿嬷带着身世不详的她定是为了躲避什么，才会如此。
“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为何如此？”墨景珩的心抽痛一下，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阿嬷一人带着我维持生计已是十分困难，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一亩三分地，只能靠帮人缝补浆洗勉强度日。有时天候不好，食不果腹，阿嬷只能带着我四处奔波。”
裴子宁说的大半是真的，常年居无定所或许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生计问题，如今想来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她的身世。
“你少时可曾在吴兴呆过？”眸光微闪，墨景珩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大约是呆过的，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有些记不得了。”裴子宁回答的模棱两可，她也记得不甚清楚。当时年幼，加上呆的日子不长，地名都还弄清，又换地方了。
“余杭呢？”他的面色紧了紧，却不见激动，放在腿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望着她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眼底似乎也多了不易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