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适用食指和中指，虚点自己的双眼。
怎么看待？
“用眼睛看待。”
陈柏：“……”
“西凉王莫不是拿小老儿寻开心……”
李适摇摇头，意有所指。
“且不说我的看法，异姓王陆伯昌和镇北王这二者，大人如何看待？”
“这两人一南一北，听说西南边的蜀国也不安分，澜沧一带的难民都逃到我这了, 这可不是小事。”
“什么！”
陈柏豁然起身，镇北王是皇室宗亲，胆子小，也是人所共知的事了，陆伯昌就更不用说，八字还没一撇, 且他已经安排下制衡的方法。
倒是西蜀的乱局, 人在朝堂时不觉得什么，如今听了李适三言两语, 一下就惊了。
“西凉王所言可句句属实？”
李适点头肯定，这种小事，他何需说谎。
“半个月前的事，就在我平定西凉不久，西蜀边境澜沧一带，确认有一府之地失守，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能逃到西凉来的终究只是少数，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陈柏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
西蜀的镇国武圣，昔年被李平渊打成重伤，后又被镇北王和曹必安连手, 打落境界，按理说早就该归西了。
失去了武圣, 蜀国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所以朝廷一直没把他们当作对手，名义上更是每年朝贡, 算是大楚的附属国。
真动起手来, 就不怕死的吗？
兴许是看出了大楚如今的局势, 虽然只有西凉一家爆发, 但总体来看，还是一座风雨中飘忽的危楼。
一旦支柱倒了。
灭国，亦在反掌之间。
见陈柏失神不像作假，李适摇摇头。
“陈大人，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如若不能让我心动，怕是……”
话题点到为止。
说透了就没意思。
陈柏连忙回过神来，也不想西蜀的事了。
“西凉王，统治西凉名正言顺，朝廷准备正式册封王爷，诏书、王印、蟒袍俱准备齐全，不知王爷可否有意？”
这……
这一出，实属在他意料之外。
仇恨言论不再多提，要知道西凉王位从来都是自封的，迫于武力，朝廷一直既不承认也不阻止。
如今李适武力尚弱，西凉全境的力量也未凝成一股，正是大军压境的好时机。
李适提出蜀国的事和南北威胁，就是提醒陈柏, 要打, 须得谨慎，莫给他人做了嫁衣。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发育。
树立共同威胁只是第一步，祸水东引才是核心谋划。
比如，世子！
之前不敢说，一是身边威胁没有除尽，二是以为自己身份是假的，暴露出来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而现在，王位已成事实。
铁羽王等人更是公开承认王位，就算知道被他骗了，什么勾巴镇北王威胁，悔之晚矣亦无用。
再说李适也并未完全是个冒牌货。
二太子也是太子。
就是公然接受朝廷的赐予，天然便弱了一头，有向大楚俯首称臣的嫌疑。
对他将来统治西凉不利，民心也会动荡。
百姓，才是最怕大楚清算的人，所以天然厌恶楚人。
里面复杂的关系和连锁反应，影响很深远。
不过，接受的话，李适便等于又投奔了朝廷一方，妥妥三姓家奴。
唯一能看到的好处，就是借陈柏之口，把幕后黑手的身份曝光。
他看不惯这个人已经很久。
究竟什么样的谋划需要牺牲一个儿子，人仙尸血融入肉身的目的，真的仅仅是用来伪装长相吗？
李适自认这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压根不需要画蛇添足，名义上的父亲，究竟要用他干什么？
或者说，逼他入西凉，又派风广成助他的最终目的，是统一西凉，再把他干掉，自己上位？
有这个可能，但李适的武者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李平渊的尸身精血……
自问脑洞过人，李适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传说中的仙宝，紫阳山的仙墓……
等等……
仙墓，李适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楚灵儿的身影。
她曾说过，她姐姐疑似被某种存在夺舍。
尸身精血、一模一样的面容、出色的武道天赋。
“借体重生？！！”
李适惊疑不定，陈柏却有些疑惑，他话都说完了，李适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咳咳……”
“西凉王可愿意……”
“我答应你。”
陈柏发现，李适的神情远比之前冷漠，要是刚才还有浮于表面的笑脸，现在是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等他惊喜，李适话锋一转。
“但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不多，就几条。”
“第一，派一批工匠来西凉，数量要五百人以上，石匠、木匠等等，厨子、精农、医师同上。”
“第二，楚国的王印我接了，不过西凉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急需白银，我要的不多一百万。”
“第三，让西厂的人退出西凉，我在一天，永不许进。”
“第四，玄女教的人，你们帮我拦住。”
“第六……”
“咳！”
陈柏咳嗽一声，一脸苦色。
“王爷，这些差不多了吧，再多我没能力，也没胆子答应下来。”
李适眯了眯眼，点头答应。
一直充当路人甲的何大人突然来了一句。
“第五呢？”
“第五？年轻人不讲五得。”
“何大人有兴致？”
“咳……没，没有，您继续……继续，哈……”
“我这里有一个情报，不知道陈大人感不感兴趣？”
陈柏正在苦恼回去怎么交待，这种吃亏的事，一向不是他的风格，奈何有求于人，这王印还非给不可。
不然，李适现在无事，军力又强，闲出事来就麻烦了。
最怕，他起头，天下群雄并起，接连响应，那就真完犊子了。
拖住想要报复的玄女教不是问题。
至于这个情报……
“一百万！”
看着李适竖起来的食指，陈柏苦唧唧，今天这西凉王都赚多少个一百万了，还来？
“那个王爷，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我的权……”
“李平渊嫡子还活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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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广成、顾千、黄芝山具被他收拢，镇北王与他的关系不清不楚。”
陈柏瞬间脸色一正，表示自己错的离谱，老夫堂堂宰辅，拨个一百万给西凉王打水漂不是问题。
“细嗦，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