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日……嫔妾是被气极了，才会在那时冲撞了宁妃娘娘，嫔妾，嫔妾根本不是有心的，”司棋辩赖道，眼珠速转，心内百般盘算，猛地一定睛，“宁妃当时还不是威胁臣妾了？说，说什么要嫔妾小心这肚子，还、还不知将来谁跌得更惨的话……宁、宁妃，是你，是你要害我的对不对？你就看不惯皇上爱我，皇上宠我，你嫉妒，嫉妒我！我不过是跟皇上情投意合，皇上爱我有何错，偏偏你就要嫉妒，就要祸害我！你说啊，说啊，是不是你故意下毒，然后栽赃陷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是不是？柳尚书与你那么多毒药，全被你用来害我了，是不是？”
司棋犹如疯魔，张口全不顾规矩礼法，张狂作态，口中更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再无旁的忌讳，似乎已到穷途陌路。
柳瑶华眉头微蹙，不待华怡夫人含着鄙笑冷意出声继续挑唆，抓司棋口中泄露的柳家漏洞，已然出声打断，对上言：“太后，臣妾看这李采女怕是疯了，不如宣个太医来看看，也莫要伤了胎气，幼子何辜？她再不是，也罪不及稚子啊！”
上官氏也捕捉到司棋口中那些能抄家灭门的词语，却是见华怡夫人一脸急于狂追猛打的模样，心中不觉摇摇头——罢，不是时机！
当下便要说些什么，替宁妃揭过，却是被华怡夫人插言：“怕是宁妃害怕事情露馅，这才不敢叫李采多语的吧？这柳尚书与毒药是怎么回事，这李采女口口声声说宁妃要害其，又是怎么回事？”
却是也受不住李采女的尖声胡叫哭闹，声音都被冲散，不由皱了皱眉头，扭头先去抚平司棋的暴躁：“好了好了，李采女，你可要消停些，好生说话，没得还没把陷害你的人揪出，你就先被打入冷宫了！”
司棋本崩溃的俏脸，一听见这话，顿时僵愣在那里，整个大殿突兀的一静。
柳瑶华笑出声：“呵，华怡夫人最有办法了，连看似疯魔了的采女都会听你的……听闻，采女获封后，一向与宸佑宫走的近。如今一看，传言果然不虚，李采女不理会本宫这昔日旧主，态度倨傲，却是对您恭谨有加，亲近熟稔。稀奇，稀奇啊！”
华怡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恨，盈盈端庄而笑：“稀奇？本宫倒觉得这没什么，不过么，宁妃妹妹何不检讨下自己？”
“检讨？哦，这么说来，是夫人觉得臣妾哪里做的不够好？如此，那还请姐姐说说，臣妾是哪里做的不足了？”眸色晶亮，有无名的气流在二人周遭旋绕，气氛陡然一变，渐渐有如空气被抽干，众人只觉得压抑透不来气。
上首太后上官氏漠然不语，端起茶盏，将渐涌上的一丝笑意掩盖在杯盏之下，静默闻声。边上，明青示意宫人去将王太医宣来，不管李采女好与不好，这胎，不能落在永寿宫！
“这不足嘛……”华怡夫人脸色一变，笑意涌现，端庄淑丽，温婉和善一如往昔，“呵呵，担了宁妃一句姐姐，那本宫也只好托大了——先不说李采女获封，却不与妹子亲近，但说前些日子，妹妹宫里人迫害本宫皇子一事，虽则说已经证明与妹妹无关，可那引了皇子去那湖边的小太监，毕竟是你华羽宫的宫人，虽然人已死，死无对证，可也正因此，妹妹……这御下一事啊，你可懂得？会做？”
又是三皇子，华怡夫人在意她的孩子本没用错，而当时瑶华其实并不能如何亲证自己如何无辜，只不过有王太医在，又因着那宫人只担了个华羽宫内监的名头，却与瑶华的主仆情谊不过几日，加上赫连云楚不知缘由的包庇，事情暂时的不了了之罢了。
可，柳瑶华真的不喜这感觉，华怡夫人那眼神打在她身上，活似自己吃了她儿子一般——
她说没做过就是没有！
她柳瑶华再是算计，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更何况，她没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快与华怡硬碰硬！
眸色渐深，柳瑶华稍稍前倾身子，不管心中如何百转千回的思量，面上端着的笑意也越渐明媚疏朗：“姐姐言语似乎是说，臣妾御下无方，反倒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手下之人，难得忠诚于臣妾，一个二个的都想着背主而去？”
“呵呵，本宫可未曾这么说，只不过，严与疏端看缘法。最近出了这么些事，宁妃妹妹看来要对自己宫内的大小事务好好把把关才行了。若是觉得太吃力，本宫倒是不介意去帮帮妹子，也省的这些日子以来，耳中所闻眼中所见，全是妹妹华羽宫之事——桩桩件件，本宫瞧着都为妹子着急呢！”
“瞧夫人说的，这有什么，不过一二个的跳梁小丑。”唇枪舌战，到底落了下乘，近日之事，实在关乎她华羽宫太多，再也不是巧舌如簧就能躲得过去。气势一顿，却是被后方李嬷嬷出其不意给拧了一下，疼痛突生，脑中也腾然清明。
李嬷嬷默然对上宁妃回视，瑶华心渐定，续道：“华羽宫宫人不过那么几个，臣妾入宫才多久——呵呵，说起来，夫人与太后也都知晓的，与在华羽宫相比，臣妾更觉得在涟漪小筑住的更亲切舒心。”
话不多，可言语要表之意并不会少。
柳瑶华入宫才多久？
如今还不足三月。
先是在储秀宫待选册封，册封侍寝当日被扔去雪阳宫那处冷宫囚禁，之后虽被太后接出，却是居于永寿宫涟漪小筑——柳瑶华在华羽宫的日子掐指就可算，亏得华怡夫人以她不能御下为由，暗图为司棋的不尊不敬脱罪。
当下，柳瑶华不过一顿，也不等旁人说什么，便随言而上：“话说起来，御下这种事臣妾确实是最没经验了，既然华怡夫人愿意代劳，且也把臣妾昔日的婢女教导的如此贴合圣意，还懂得如何对上，不若请夫人移驾华羽宫，把剩下那几个婢女都教教？好叫臣妾也知道知道，怎么皇上就偏喜欢这些婢女也瞧不上臣妾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