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唇角微微一扬，举眸一凝：“御下这种事，本宫可也不敢班门弄斧啊，华怡夫人，您说是不是？想当初您百忙之中还想亲自教导臣妾学那如何御下，如何掌理一宫，当时臣妾心怀愧意，辞不敢当，如今既然这晴贵嫔好生羡慕——”
拉长的尾音，眸子笑意盎然望向企图坐山观虎斗的华怡夫人。
“宁妃，在说你的事，怎又扯上本宫了？”
晴贵嫔也是一笑：“羡慕有之，却是与宁妃一般，不敢叨扰夫人的。”
谦逊而之理，永无跋扈与张扬。
这样的女子，比之当初责打她的柳锦华，还要来的叫瑶华戒备。
而那日里，她品出夹竹桃之毒，不知是对是错——那日里，突发之况，晴贵嫔虽有计谋，却全无用武之地，还远不似现在这般，从容以对。
统共见过三次，却是每一次这晴贵嫔给她的印象都越发不好，也越发难缠难斗！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晴贵嫔简直就是一文化大流氓！
想当初，若不是自己能尝出那毒物，叫太后服下中毒，虽不至于身故，可——依着太后与宣楚帝的性子，她晴贵嫔会仅仅只是禁足罚奉那般简单？
说难听些……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这件事毕竟是柳尚书私下所为，可，她也不该若狗皮膏药一般，一粘之不放啊！
难道，晴贵嫔这般不知青红皂白的与她“撕斗”，是知道了之前陷害栽赃她之人，实乃柳府而为？
瑶华不似以往与华怡冲突时候的缄默，反而对方衅然挑之，必迎头而上：“晴贵嫔与本宫所说乃是柳锦华一事，何故提及华羽宫宫人？混淆视听，所图为何？”
“混淆视听的，又何以是臣妾？宁妃可是刚刚才说起几月前的毒药旧事。”晴贵嫔淡淡然。
华怡夫人浅眯眸子——二人针锋相对，话一出口，便戳中痛处；语速极快，连珠炮似得责难，反应机敏，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啊！
竟叫她与上官氏在旁，插不进话！
好容易让瑶华略微一顿，华怡夫人忙道：“好了，太后还在这儿呢——这几日里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晚间睡眠也浅，身子抱恙。能腾出时间来管你们的事，已是极为心累了，宁妃与晴妹妹可莫要再针锋相对，若敌人似得，这陈芝麻烂谷子也休要再捡，省的叫太后瞧了更加心焦啊。”
别有深意的往二人身上一扫，似是叮咛，实则暗示——若要打击对方，言语占了上风可不是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可还是真凭实据！
“华怡夫人说笑了，怎会是针锋相对——说起来，与宁妃也见过数次，只每每都是不欢而散……”晴贵嫔眸色一深，佯作懊悔说错话，“瞧臣妾说的什么话，与宁妃本无宿怨，只不过是赶巧儿碰上那么些晦气事，叫夫人与太后见笑了——只不过，臣妾这里确实发现些什么……证据？这才不得已禀告了太后，希望得个主意，不然臣妾瞧着那些东西，这心里可真是七上八下的，唯恐害了宁妃呢……宁妃也莫要误会了，臣妾此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记恨，你便记恨臣妾吧，可别对太后存了不矩之心啊，太后对您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那挑起的眉眼，美艳绝伦，却偏偏带着“纯真的善意”——如此善于伪装的女子，叫瑶华起了深深的忧色。
“证据——本宫未做过之事，晴贵嫔也能拿得出证据来，这功夫可真高啊！不过确实若贵嫔所说，本宫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谈不上什么冤枉不冤枉，记恨更是无从谈及，不过嘛……只是想告诫贵嫔一二，这人心险诈，可莫要偏听一家之言，而忘了这万事都有个源头。若，中了别人奸计，被人拿了当枪使，最后还要背负上骂名，那可最要不得了啊！”
说着浅然一笑，端得是贵丽无双，浑然不惧——有时候，身份是自己最好的防御，哪怕瑶华曾经多少摒弃柳府庶女的身份！
是啊，家庭为后盾，哪怕在前世，也是如此道理。瑶华眸色隐然。
晴贵嫔美目顾盼，垂头饮茶但笑不语。
柳瑶华所言，并非只针对她一个，而是……拐弯抹角奉劝当今太后，可别因着几句话的挑拨，就不管不顾，替其出头算计，到最后背负骂名的，可不是她晴贵嫔，反而是她上官氏了。
屋内都是聪明人，谁会听不出来。
令上官氏讶然心惊的，不是瑶华这不依不饶的性子——毕竟再是好性，被人冤枉也是要急脸的！
心惊得，是宁妃这毫不避忌，明目张胆的傲然性子——再不是初入宫时，谨小慎微的女子，而渐有了一宫主位的风华。
这不对劲。
以她对柳家那边的消息，这宁妃该是最落魄的时候——柳尚书步步紧逼其谋断而行，这宁妃也该焦头烂额，没个章法才是。
这次突然宣召她来，本是要打个措手不及，以现今上官家与萧家合二为一之力力除柳家不在话下，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机会便先下手为强！
哪知，这宁妃机警程度丝毫不弱，与晴贵嫔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一番，愣是叫人寻不出半分由头！
也罢，好在这次这韩雪晴可没叫她失望，手中的把柄，足够让其不死也得脱层皮！
戾色忽然闪逝，上官氏微微眯起的眼稍眉角内，是盘算的光。
明青在旁侍立，已经惊出一身的汗——这次，宁妃危矣！
“柳昭仪……哦，不对，现今昭仪之位也被撤去，是臣妾口误了……”晴贵嫔低眉一笑，那脸上的得意修饰的恰到好处，再次叫瑶华挑眉以望。
“这柳氏锦华，下毒害死帝姬一事，听说……太医院那边已经得出论断，”晴贵嫔笑言，却是望向的太后，好似在等什么话，“参与此事的太医、宫女、内监，甚至是那罪妃贴身的宫人，俱都招认，此事……乃宁妃您参谋、指使、委派，步步绸缪的啊！”
“你胡说什么！”瑶华赫然而起，怒目道，“晴贵嫔，本宫有没有警告过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