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华一顿，深深望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带了丝柔意，眸光往后，见到的是跃跃欲试的司画，还有虽仍旧无他情绪，但是也往前跟了一步的司书。柳瑶华心中一颤，却是为了这种默契而有了小小感动，扬起的眸子带了笑意：“好，不管今日会遇到什么，我们一起？”
三个婢子相互一视，却是松口气似得会心一笑，齐声道：“婢子们，愿与娘娘一起。”
侍画面色惨白，却是脸色带柔，望着眼前的宁妃与司琴等人，油然而生一种羡慕之情，柔声道：“那，就请娘娘移驾华羽宫吧？”
“嗯，侍画姑娘带路吧。”柳瑶华含笑，清浅道，对于将在流华宫发生的事却不再觉得惧怕，身边，终于有了一些信任，且愿意护她之人，哪怕大家积蓄的力量仍然虚弱，却叫她看到了前方丁点的希望。
出永寿宫之前，柳瑶华透过枝繁叶密的宫道望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前方大殿，这时，太后想来正在用晚膳吧。笑一笑，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朗声道：“走吧，想来，姐姐已经等急了。”
流华宫，瑾凝夫人尖声骂着宫婢，离得最近的侍书已经被飞来的瓷器碎片划破了额头，却不敢哭，不敢叫，任由血水与泪水一起淌进脖颈，黏湿胸前大片的衣衫，可瑾凝夫人瞧见她那狰狞的脸，越发怒极，上前尖声喝骂，扯着侍书的头发发飙，余下宫人哪个还敢上前劝解，颤栗地躲得远远地连看都不敢看，尖叫怒骂生生叩击心房，就要把人吓破胆，这时，外头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哆嗦地进屋回禀：“主……主子，宁妃到了。”
瑾凝夫人一个瞪眼飞过：“你是死人吗？还不将宁妃‘请’进来！”
柳瑶华沉着一颗心，强自镇定地福身请安，却是被猛然上前的瑾凝夫人再次赏了巴掌，打骂：“不孝女！柳家前程全叫你毁了，这次本宫都保不得你，你自去想法子跟父亲解释。”
瑾凝夫人怒极，不过这次好歹给柳瑶华留了一二分体面，竟是没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像打侍书一样的打她，不过，也因着柳瑶华出了冷宫，再不是罪妃身份罢了！瑾凝夫人似乎极恨柳瑶华似得，一个大力推搡，直接将隐忍的柳瑶华推倒在地，地上诸多碎瓷片，倒地一瞬间，柳瑶华只觉得身上一阵钝痛，还没反应过来瓷片入体，鲜血已然湿了衣裳。
“啊，长姐你、你为何如此对我？”柳瑶华疼似锥心，咬牙忍住惊叫，却是要质问这不公，连自称都忘了。
跟进来的司琴几人在进流华宫前，听了柳瑶华嘱咐，要她们袖手旁观到底，莫要这次惹恼瑾凝，不然，瑾凝夫人不敢立时拿“宁妃“怎样，但是打死她们个把还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可是柳瑶华原本单薄的身子，本是薄纱缚身，如今竟是条条血渍，那后背更是惨不忍睹，整个纱巾全都被血液粘在身上，还能看见那伤口往外冒着血道子。可见柳瑶华受伤，司琴三个连忙跑上去，想要扶起柳瑶华，竟是入怀，摸到全是鲜血，司画却胆小，当场惊呼竟是昏厥过去，司琴惨白一张脸：“夫人……宁妃娘娘好歹是宫妃，您、您……还请夫人您为我们主子留些脸面……”却是因为柳尚书的余威，与瑾凝夫人的“草菅人命”的名声，竟是不敢直视过去，低头颤声，无助而心疼的护着柳瑶华在怀里，司书没话，却是整个身子也挡在了柳瑶华前头，阻了瑾凝夫人的步步紧逼。
可瑾凝夫人见司琴几个往前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猛蹿的怒火，狞笑道：“哟，好个衷心护主的奴才啊！来人，给我拉下去狠狠掌嘴，有了司棋一个没规没距的，竟还窝着仨？哼，宁妃不会管下人，就由本宫这个长姊来教一教你，瑾凝夫人冷哼一声，全不理会柳瑶华惊呼与求情，挑眉刻薄道：“为何如此？几次三番给柳家惹祸，你当你是什么柳家千金，呸！下作的胚子，连身边宫女都掌控不住，竟是跑到本宫跟前叫嚣，混账的东西，本宫何曾想过你这般没用，父亲教养你那四年的本事全叫你喂狗了吧？！”
“司棋早存了那心思，若没有华怡夫人挑拨，她怎会有那胆子爬上龙榻，这件事长姐难道还要推却到妹子头上？我委实冤枉！”柳瑶华不忿，捂着瓷片刺破的后背那几道口子，疼得无以复加，冷汗与血水已经叫她全身发冷、发颤。柳瑶华咬唇，司棋，我与你无仇，连番挑衅于我，此番还要我因你受此苦楚，你们这些害我的小人，难道半分的良知也没有，全拿旁人的性命做踏脚石的吗？可是司琴几个哪里由得分说，被传进来的大力宫女反捉了手，就要带下去折磨。
柳瑶华尖叫着要去阻止，可阻了这个，阻不了那个，凌乱的发髻，染血的纱衣，那副凄厉的模样比之冷宫那些“鬼魅”还要吓人：“长姊，你实在太过分了，对自己宫中宫人动用私刑就罢了，何以拿我的婢女作伐？”
“娘娘，别这样，别这样……”司琴几个见柳瑶华这副光景，哭着让柳瑶华别与瑾凝夫人硬碰硬。好歹把这次责难躲过去啊，打了她们不要紧，让瑾凝夫人由此消了火气以后万别再找麻烦才是！可是，柳瑶华不顾地上锋利的瓷片，竟是不要宫人用刑，那副样子，又要她们如何把让其讨好瑾凝夫人，避其锋芒的话说出口？
她的不甘不愿瞧在瑾凝夫人眼中更是气恼，喝骂那几个办事不利的宫人，赶紧把宁妃的婢子捉下去张嘴，却是恨极柳瑶华的做派，见不得她为几个婢女求情，竟是抓起边上的孔雀翎子权当鞭子照着柳瑶华劈头盖脸的打下去，柳瑶华被那细枝子抽的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护着脸连连后退，可是她本就被推搡在地，又是满地碎片，堪比刀子，她手脚又碰上好几次，疼得咬紧牙关还忍不住痛呼出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