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琅只看到压在上面的那人是林成楠，这个人从她高中起就一直在追她，被拒绝也不放弃。
看林成楠和别人扭打在一起，程琳琅忽然就傻眼了。
而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有人围了上去，教室里顿时一片混乱。
“我叫你乱说，你还说不说了！”隔着人群，程琳琅也能听见林成楠放狠话。
“谁乱说？程琳琅她做都做了，还不叫人说！你是她什么人，替她出头，男朋友啊，那你这可真是满头绿光！”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把事情捅到了明面上去，先前同学再排挤程琳琅，也是背地里，躲着任课教师议论，这男生看来是起了真火，就这么贸贸然开了口。
屋中近百人数，竟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气氛中。
林成楠也被吼得一愣，他眼中掠过受伤的神色，手下力气就不自觉松了。
任课教师连忙挤了进来，说着安静安静，企图恢复秩序正常上课，地上那男生猛地仰头一撞，就撞在了林成楠的额头上。
“我去你妈……”
林成楠头被撞歪，下一秒眼中现出厉色，提着拳头就朝人小腹砸去，地上那男生被打得惨叫连连，不时连咳带喘，在地上留下好几摊污渍。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继续尖叫着上前劝架。
程琳琅看这架势闹得不可开交，她错眼一看，任课教师的脸色和黑铁无异，她只得拔高了声音喊道：“林成楠，你住手！”
他也真的住手了。
程琳琅眼看着这人高马大的男生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向自己的神情像只无辜的弃犬，明亮的黑色眼睛里涌动的神色让她一时说不出话。
“你和萧教授……”
她一口否定林成楠还未完全出口的问题。
“真的只是吃个饭，是我爸的主意。”
林成楠闻言才安心下来，别扭地撇开头不看，地上那被钳制的男生这时候却抓到了一边在吵闹中掉落在地的铁尺，扬手就挥了过去。
林成楠用右臂一挡，铁尺划过，十厘米左右长度的伤口中流下大量鲜血，滴答滴答，在地面上很快就积起一滩。
“老师，我带他去医务室。”
程琳琅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去做，对着任课教师说完不等回复就一把抓起林成楠未受伤的另一只手臂，拖着人向医务室小跑。
她没有和这人恋爱的心思，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追求者为了自己打得不可开交。
走了几步，眼看快到医务室门口，程琳琅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疏解开来，她站定脚回头狠狠瞪林成楠。
“你傻啊！说我几句我都没说话，你打什么架！这都受伤了。”
说完又觉不足，抓着人继续走，紧跟着又补充道：“就算没受伤，任课教师也肯定不开心，跟导员汇报之后绝对会找你麻烦，都大四了，影响毕业的懂不懂？”
林成楠任由她絮叨，自己坐到医务室白色的床上，含笑看她，有点傻乎乎的问道，“你关心我？”
程琳琅几乎被他这句话憋出内伤，敢情自己说了大半天，这尊大佛是一句都没记在心上，但看他笑得竟有几分开心，否定的话就说不出口。
她转身到柜子里翻找起上药的东西。
林成楠倒是不慌不忙，目光焦灼在程琳琅的身上，半晌，突然开口：“你和萧教授谈恋爱了吗？”
“没这种事！”程琳琅刚回答完，就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不偏不倚几个大字。
萧仲羽。
已经五点了啊。
被林成楠意味不明的眼光盯住，程琳琅眨巴几下眼睛，还是没胆量挂掉电话，正要伸手去接。
电话挂断了。
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铃声又一次响起来。
程琳琅欲哭无泪地伸手拿起电话，手指一拨，选了接通。
“你在医务室？”问得言简意赅。
程琳琅被林成楠盯得坐立不安，急促地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到，这才张口回答：“是，我在。”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现在过去。”
不等程琳琅再回答，电话啪地一声就挂断。
程琳琅看着林成楠，再没办法干脆利落地说自己和萧仲羽没什么关系，只能干笑两声，扬了扬手中的绷带和止血药。
“上药，上药。”
坐在床上的男生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伸出自己受伤的右臂，程琳琅凑过去，不自觉地发现，他睫毛又直又长，如同蝶翼，挡住了眼眸之中火焰一般热烈的情感。
她竟有些愧疚。
为他七年无望的追寻。
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放得极轻，又温柔，擦净每一处血迹，用绷带细细地裹好。
林成楠又一次开了口。
“你和萧教授，真的没有其他关系吗？”
程琳琅敏锐地感觉到男生话中的隐忍和苦涩，她张了张口，如同垂死的鱼，直到绷带卷完，把手中剪刀甩手扔到床上。
她才叹了口气，回答：“你怎么还问啊！你就是不……”
“不一定吧。”
门被推开，男人颀长的身影背对着红艳的晚霞，眼中那一瞬间似乎流过了让人神魂颠倒的光彩，但程琳琅定定神，看到的便又是人人爱戴但异常疏离的萧教授。
萧仲羽从善如流地走进，回身关了门，他眼神和往常一般含笑，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疏离到恰到好处。
“未来的事情，现在并不知道，不能定论。”他说完，直接坐在了林成楠的对面，长腿嚣张地踏到对方的面前。
“你觉得呢？”
某个突然幼稚的男人递过一个嚣张的眼神。
只留下程琳琅条件反射地站起身，然后就愣在了当场，男人字里行间隐藏的意味都让她满脑袋炸开烟花，俨然成了个程小傻子。
心里隐藏已久的，隐秘而暧昧的祈愿，一朝有了开放的希望。
不过下一秒就又被打回了谷底。
萧教授重又站起身，理了理西装的领口，眼神冷淡地扫过医务室中表情不一的两人，他扯开嘴角笑了笑。
“吓到了？开个玩笑而已。”说到这里，萧仲羽再次扫过其内另外两人一眼，“今年我负责你们专业，你们这可给了我一份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