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小姐愣了一下，她往四周左右望了望。
同僚们似乎都默默坐远了一些，侧过头去眼鼻观心，不敢搭上目光。
我？她用隐隐作疼的负伤指头指向自己，那双掩藏不住尴尬的小眼睛，带着一息感激。
她明白，四皇子是知音难寻啊，先前她是第一个用琵琶伴奏来配合诗文意境的，看来即将攀上高枝了。
李解多少从姑娘的眼中，看到了悲剧。
小姑娘不太懂政治啊，还以为自己即将迈上人生巅峰。没关系，本公子会救你的。
“对，就是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李解说道。
乐师小姐盈盈起身下拜，回答：
“小女子来自长安教坊司，坊中常唤奴家望希，礼部存有乐籍，奴家原本前陇右道指挥……”
小姐姐也许有些小激动，居然连连报上了户口。
李解一听，这可还行？谁不知道教坊司中的女子都是从前犯官的亲属，再说下去岂不是要翻桉告御状的节奏。
他赶紧高声打断：“停！望希姑娘只需要上前来即可，恩……带上你的小马扎，演示时候不能站着。”
望希便咽下要说的话，来到殿堂之中，手中拿着一个折叠小木扎，不知道要放在哪处。
李解大方地说到：
“往前面一些，让圣人和长公主都看得清楚些。”
小姐姐坐下，两手却不知所措，低着头在手指中编起了花，她不敢抬眼看那位风度翩翩的四皇子，更不敢看头顶上的圣人。
她其实很想看一眼圣人的模样，坊间都传说圣人是此世间第一美女子，她也自认样貌可以，也心知是不能比的。
但没有亲眼见过，女孩子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也有些小遗憾。
眼下是她一生以来，离圣人最近的一次。
李解又说：“把头抬起来啊，你这样我怎么演示？”
咦？四皇子居然能读懂我心中所想，他是个好人啊。
望希弱弱抬起头来，一联空气刘海轻盈遮上眉梢，眼睛清奇，脸上化着宫妆，遮住了烟波惹来的沧桑。
这样看去的样子，放在平常百姓家也是难得的小美人。去了妆可就难说咯，当这个模特刚好合适，李解心中想到。
望希姑娘并不知眼前的美少年在想些什么，她面上露出难掩兴奋和自卑。
兴奋，是她终于临近见着了圣人的绝世美颜。还有靠的更近的四皇子殿下，他眉眼之间居然有着八分圣人的惊艳。
自卑，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在美貌上，她就算带着妆容都败下阵来，若是洗去铅华，就更不能想了。
她正想着，忽然听了四皇子殿下说了一句：
“那边的宫人姐姐，把后面给小不点洗脸的那盆水拿来，望希姑娘要洗脸！”
什么？四皇子真的能读心不成。
他要做些什么？在人前卸妆，以后我在平康坊还怎么混得下去啊！
殿堂之上，多少是准备有洗手洗脸的用具和清水的，下面大宴中不免就有刚擢升的官员，他们一言一行都谨慎得很。
吃一口菜之前便要净手，吃一口菜之后还要洗面。
如此姿态才配得上国宴的格调和标准，当然这也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预示自己为官清清白白。
李解让伺候小不点的奴婢端水过来，其实也是报复。谁让她刚才阻止自己逗弄小不点啊。
眼见小宫女迈着小步子端着金盆打来净水，她放下之后的便转身要走。
李解便说：“来都来了，你也一并留下。”
啊咧咧？小宫女也是莫名其妙。
李解继续说：“你直接坐地上吧，挨着望希姑娘，把脸洗干净了。”
众人诸公看这李解一顿操作，似乎四皇子要演示之物，与女子装扮有关，但有何稀奇？
他们纷纷议论，不明所以。
太子只是聊有兴趣地看着，似乎他并不关心。
圣人和长公主是知道剧本的，但其实也只是听人说起，还未亲自见识过李解新发明的「面膜」是个什么样子。
等两位姑娘都准备好了，李解才靠近查看一番。
他也是要避险的，毕竟还没有开府娶妻，大堂之上盯着女子人家卸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对，是于心不忍，特别是对望希姑娘。人家教坊司的女子都是靠面皮吃饭的，让你平白看了去，是不是要负责？
然后就是给两人面部打分环节，仅对皮肤质量打分。
望希姑娘年过二八，也就是字面意思的近三十了，大姑娘一个了，已经被古代劣质的化妆用品残害地难以言表，三分不能再多了。
小宫女年芳二八，却是一种修辞，即二八相乘，只有不过十六岁的纯真少女。不过嘛，也是被胭脂水粉祸害了一些时月。
没办法，小姑娘在宫里当差，那是职业病，就跟公公们一样，都要付出一点点牺牲的。
打个七分吧。
李解略施检查，挑选的两个样本还算满意，然后他释放魂力，刚刚得来的五品澹金色魂力，不炫耀一下对不起自己。
只见他召唤出小镜子「灵魂之镜」，可是小镜子经过吸收珊瑚珍宝，现在已经变为二品。
也就是在李解的「卡片式御魂系统」中的一张二星怪兽卡——
「灵魂之镜」
「等级：二星」
「属性：未知」
「攻击力：0，防御力：900」
「简介：当你看向镜子的时候，就是在审视自己的灵魂，你看到的不是你本人。」
「效果：消耗一半生命力发动，发动后变成和对方作为对象的怪兽的攻击力相同数值的攻击力、防御力的效果怪兽。」
数据层面上防御力上升了100，等级变成二星，效果不变。
但御魂操作上，李解已经偷偷摸索出了新的功能，不然他刚才为何欣喜若狂呢。
小镜子还是一枚悬浮在李解身前不远的古朴小镜，但它下一步动作却让在座诸位大惊失色。
它竟然在明目张胆地吸纳旁边珊瑚珍宝的氤氲宝光。
李解看到小镜子自发的贪吃行为，也颇为尴尬，他只是想召出小镜子用于“直播”，哪想到小镜子又饿了。
他只能仓促解释：
“大家不用惊慌，我的御魂只是借祥瑞的宝气一用，大家都知我才晋升五品，皆下来的演示需要大量的魂力。本皇子力不从心啊。”
说的时候李解还是看了一眼上坐的圣人。
女帝说到：“无妨，祥瑞本就是国泰民安自生，用之于民本是道理。倘若用之有法，不要说借，便将它转而赏赐给四郎也可。”
她眼光略过太子，接着说：“太子觉得呢？”
太子听闻回答：“一切都按母亲说的，一家人不分你我，四弟用不着客气。”
李解恭敬谢礼，说到：“儿臣谢过母亲，谢太子哥哥。”
他心想，要真的不用还才是好呢，可母亲必然是不愿意的，说和做是两码事，就和压岁钱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为娘之道”。
李解通过魂力操作，让澎湃上涌的宝光混合澹金色魂荧，变化成了几面能够投影的金光镜面。
所投影的便是两位女模卸妆后的面庞。
如今除开二位闭目羞涩的女子不知堂上发生了什么，其余人都一览无余地看见了镜面之中，呈现地纤毫可见的娇嫩皮肤。
且二者相比起来状态悬殊，心中暗自揣摩。
不少在场的女性官员，侍宴的宫人，甚至有王公夫人，都不约而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我的面庞在卸妆之后，怕不也是如此不堪入目？
就连女帝都不自觉抬手要摸上龙颜，她刚起手，边上的太平伸手握住了母亲。
女帝侧望女儿，瞬间明白过来，回复了圣人仪表，君王之相。
在一片啧啧称奇中，李解拍手吸引目光焦点，并且高呼：
“大家请看！”
“我所发明之物的确为女子所用，唤作「面膜」，便是一种……
……能逆转时光年华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