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地心无旁骛往上爬, 一连串的人被她带着躺赢。
林琦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人超过自己，气得想场跳悬崖。
他这么辛辛苦苦爬，人家抱着大腿就上去了, 就好气！看得他想去抱个大腿了！
爬到第六层，凤霸地终于停下来，面无表情地念出江念设置好的台词：“累了，爬不动了。”
张会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给她扇风，“老大真好厉害，好伟大！”
九华山立宗这么多年, 能挂着十几个人爬上第六层的, 还有谁！？
能够不顾自己的成绩, 带十几个人一起躺赢的, 还有谁！？
他真好想牵住霸地的手，站在摇光峰最高处，大声喊：“还有谁！”
这样伟大而无私, 这样强大而温柔, 虽然她不善言辞，却有一颗温柔的心呢。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打扇的打扇, 擦汗的擦汗，递水果的递水果, 俨然把凤霸地成他们的救命恩人。而凤霸地依旧一脸高冷，不接受任何夸赞。
张会左右逢源，在这群小弟中耀武扬威，“、错就，拿灵石出来做么？这在侮辱老大的人品！老大带们上来, 难道图这几块灵石吗？”
几句就把这群新小弟训得服服帖帖，张会骄傲叉腰，心想，幸好跟老大跟得早，虽然他小弟，但他手下也有一群弟中弟！
张会回头：“老大，说做得对吗？”
凤霸地一言不发：……
张会：“老大还这样低调谦虚有内涵。”
凤霸地：……
弟中弟们：“老大说得对，张哥说得对！”
他们聚在一起，不像九华山新生试炼，倒像么涉黑团体开趴。
江念在悬崖那头，看得一脸问号，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陆鸣茫然望着，有反应过来状态，“师尊，那不的傀儡吗？怎么会在参加试炼？”
江念：“很难解释。”
忽而，两道人影从悬崖翻上来，灰尘扑扑，形容狼狈。
林琦大声喊：“抗议，们作弊！”
音刚落，他就收到十几个人的眼刀子，吓得后退一步，缩到林虚负身后。
洛瑶南这时也御剑而飞，表情复杂地说：“他说得对，这样算作弊，成绩全部作废，也包括。”他定定看向凤霸地，以为对方总会有所表示。
然而凤霸地像有听到一般，一个眼神不给他。
洛瑶南：……1号，真的认为她会最爱的女人？
1号：“宿主，爱情要慢慢培养的，也许在觉得不爱她，但未来，们会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它见洛瑶南表情难看，问：“宿主，觉得自己在还不爱她吗？”
洛瑶南摇头，“觉得，她看起来，甚至不算个人。”
张会委屈地瞪大眼睛，反驳道：“可又有说不许这样，何况，林虚负还拉了林琦好几把，们算作弊的，那他们的成绩不也要取消？”
林琦：“他吗胳膊肘拐哪边的？”
洛瑶南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会还替霸地愤愤不平，“就算们不凭力上来的，们作弊，但老大她明明这么厉害，挂上们能上六层了，不挂人肯定能爬到最上面，为么要取消她的成绩？”
洛瑶南：“协助作弊，成何体统？”
张会：“老大才有协助，主动抱她的大腿，难道她要把踢下去吗？这说明老大心地善良，她这么无私，力还强，九华山为么不要她？”
新收的弟中弟连忙附和：“错，张哥说得对！”
洛瑶南抿了抿唇，表情冷肃。
1号系统在他脑内疯狂警告，不许他阻止凤霸地进入九华山，否则要进行电击惩罚。
然而洛瑶南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冒着被电击的风险，也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危险份子进来。她还进九华山就把自己给整得半死不活了，要进来了，他还有活路吗？
洛瑶南坚持要取消他们的资格和成绩，而张会护老大心切，壮起胆子和洛瑶南僵持。
僵持不下之际，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袍笑眯眯地飞过来，“别吵嘛，别吵嘛，和气生财。”
洛瑶南听到声音，脸色微变，扭头朝飞来的几位峰主行礼。
天玑峰主笑着摆手：“不要这么客气，刚才的事们看见了，规则上确有说不许这样。”
洛瑶南有气无力地想，然有说啊，初制定入门试炼的人，怕做梦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载人登崖，这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开阳峰主看着凤霸地的眼神很欣赏，“不错。”
天玑峰主笑道：“对啊，们九华山立宗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情况，想到竟真的有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成绩，选择带着其他人一齐通关。霸地，与他们好友吗？”
霸地一言不发，张会熟练地替她解释：“不，峰主，其一开始还做过挺对不起老大的事情。”
开阳峰主：“以德报怨，不错。”
天玑峰主微笑：“真个好孩子啊。”
凤霸地端坐石上，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照得浑身金灿灿，仿佛充满人性的光辉。
今天她一战成名，九华山最耀眼的新星。
江念摸着啾啾，陷入沉思中。
她真的很想低调的，然而……霸地秀得让她头皮发麻。
为么霸地能成为九华山的新星啊，明明这一具有自己神智的化身傀儡啊！仙门这群人，到底在脑补么？
无所畏惧的魔尊，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她怕霸地优秀，自己还出手，霸地就征服了整个九华山。
可恶，这就凤霸地的魅力吗？
陆鸣怔怔望着那头，突然一拍大腿，“师尊，悟了！”
江念：“悟么了？”
陆鸣欣喜地说：“师尊想用那具化身傀儡打入九华山，卧底在其中，趁机刺探九华山的情报吗？”说到卧底这两个字，他的表情微微不自然，“不过卧底这个职业比较高危，万一卧着卧着就被感化了呢？”
由此可见，师尊送一具傀儡去卧底，真的十分有远见。
陆鸣：“师尊真雄才伟略，看来们攻占九华山指日可待。”
江念沉默了。
师尊想走个剧情。
然而徒弟有事业心，总归不么坏事，比原著里那个恋爱脑上头的魔尊可要好多。
江念便说么，让他赶紧离开，天枢峰待着的那位，时不时就要放出神识来个巡山，她怀里揣着一个啾啾就够麻烦的了，不想再费力气帮陆鸣遮掩气息。
陆鸣委委屈屈，不愿意这样早就离开，但不敢违逆江念，好转身化成道童模样，蹲在石台边缘。
江念喊住他：“对了，七杀宗有仙门的卧底，知道吗？”
陆鸣身体顿时僵住，不敢回头，好像坠入冰窟中，一股寒气从四肢蹿入心底。他的心脏砰砰狂跳，一时说不出来。
好在江念在垂眸逗啾啾，有看这边。
摸着小鸟柔软的绒毛，江念回忆剧情之中的一段。
《碎魔》里，魔尊因为七杀宗一场动乱受伤，才被洛瑶南所救，来九华山养伤。书中说了动乱由一位褚护与几个长老联手发动。
江念早就发这几个人有反骨，平时对他们多有打压，所以到在，他们也闹腾出么动静，剧情中的谋反有发生。
让她上心的后来书里出一次的对，江绒跟洛瑶南说过，自己家里来了几从九华山爬过去的小蚂蚁，好在已经被她踩死。
联系时背景和江绒的身份，这就明示几伤到她的小蚂蚁就九华山的卧底了。
江念摸摸全身，嗯，在她还好好的，一点伤有。
她想，可能自己优秀了，以至于那几个藏在七杀宗的卧底不敢冒出头。
但总要找出来的。
“帮留意一下，看看近年来了么来历不明的奇怪弟子。”她嘱咐陆鸣。
陆鸣听到她并不知道卧底谁，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一颗心悬着，苍白着脸问：“师尊……怎么知道七杀宗有卧底？”
江念：“哦，猜着玩玩。”
陆鸣转身，勉强笑道：“师尊开这样的玩笑，快吓死了。要有卧底，师尊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江念瞥他一眼，“送给做尸傀？”
陆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了不了，怕自己受不起。”
江念点头，又丢给他一个名单，“这上面的不九华山卧底，但比九华山还盼着们死。”
七杀宗整个魔道之首，曾用雷霆手段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她与师兄奉行的宗旨就以杀止杀，无数魔修门派被迫降服，接受七杀宗制定的规则，譬如不可滥杀平。
在七杀宗崛起后，天下平许多，仙魔两道的矛盾也有从前尖锐。
比起九华山，更想对她下杀手的，便那些面上服了，心底还服的魔修门派。
其，诸如百鬼门这样的变态聚集的宗门，才时魔道的常态。他们并非像江念一般，走投无路才被迫修魔，而天生喜欢杀人屠城、嗜血啖肉。
江念知道原来那群魔修么玩意，这其中大部分早被她与裴翦给杀了，但也有一些伪装得极好、又或修为高，涉及的关系复杂，一时半会还动不得。
她本来不急，想着慢慢玩死那群人，七杀宗初定，她有很长的时，也有足够的力，一个一个除掉那些老魔头们。
然而《碎魔》的出打破了原来的打算。
江念揉了揉眉心，让陆鸣多注意一下这些人的动静，但不要打草惊蛇。
陆鸣鬼修，驾驭百鬼，还可以借厉鬼操纵尸体，总之，在这方面很擅长。
陆鸣来七杀宗的时并不长，十几年来一直在江念的羽翼之下潜心修炼，有像君朝露慕曦那般接触过宗门之内的事务。他瞥眼名单，懵懵地问：“不直接杀了他们吗？”
江念扶额：“借九条命杀不了。”
陆鸣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想到这师尊交给自己的第一件大事，顿时开心起来，积极地表示：“一定监视好他们！炼了那么多尸傀，就让尸傀在地底挖地道，藏在下面，天天听老家伙在谈论么阴谋诡计。”
计划通！
江念“嗯”了一声，认真地嘱咐他，一切小心为上。
毕竟在还活着的老魔头里，随便一个拿出来力不会比自己这傻孢子徒弟差。
陆鸣：“师尊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江念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离开。
陆鸣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眼里水光隐隐，“师尊，……”
江念：“怎么？”
陆鸣攥紧掌心，下意识望了眼天枢峰的方向，轻轻问：“有点害怕。”
江念：“害怕的就不用做了，把名单交给朝露，他知道怎么做，好好修炼就行。”
陆鸣摇头，“并非害怕那些老魔头，而怕辜负了师尊的期望。”
江念好心安慰他，“放心吧，师尊对压根抱过么希望。”
不过就个好用的充电宝罢辽。
陆鸣：“嘤呜。”
等陆鸣哭唧唧离开，江念瘫在竹椅上，发愁地感慨：“老三软弱善良了，唉，一点不像一个魔修，比起杀人，他好像更喜欢刨坟挖地道，真怕他杀人时会下不了手。”
谢清欢：……
若不开不了口，他很想让江念不必担心这件事。
践出真知，经过那场刺杀后，他已经笃定，君朝露慕曦陆鸣他们很适合魔修，尤其陆鸣，先用眼泪麻痹敌人，再趁其不备掏出利刃暗算，哭得越狠鲨人越凶，让人防不胜防瑟瑟发抖。
有谁比他更适合修魔了。
小肥啾跳到江念的掌心，偏头蹭了蹭她的指腹，娇娇软软地“啾”了一声。
江念回神，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也在担心三师兄吧？”
谢清欢：……不，他一点不担心。
江念拿起一颗水灵果，喂给小肥啾吃，看它小口小口慢慢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养毛茸茸果然很治愈，以后她要让柳长老多培育几又能打又能卖萌的毛茸茸出来。
小肥啾轻轻啄她的手，像有对她说。
江念想了想，打个响指 ，“么事，限十分钟之内说完。”
小鸟化作清美少年，保持半跪的姿势，出在江念面前。他仰着脸，秀眉微蹙，“师尊，七杀宗有仙门的卧底？”
除却他，无人知晓陆鸣等人的真身份，魔尊为何会知道？
他拧眉，双眸漫起水雾，惊疑不定，逐渐心慌。
江念总不能说自己得了本天书吧，想了想，便道：“掐指算了一算，七杀宗必有内奸！”
谢清欢一怔，“师尊还会掐指算命？”
江念：“嘿嘿。”
谢清欢微微阖眸，心中纠结，忍不住道：“想那几个卧底，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必要做成尸傀吧？”
江念：“不知道们七杀宗的流程吗？先丢到刑堂让朝露处置，脸蛋长得漂亮的，就给曦选去采补，至于不漂亮的，就留给陆鸣炼尸。”她笑容得意：“不很节省，很尽其用！”
谢清欢：“……嗯。”
确尽其用，把每一个徒弟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对上江念的笑，脸色泛白，轻声喊了句“师尊”。
江念：“这幅模样做么？总不会卧底吧？”不等谢清欢说，她就挑起少年的下巴，盯着这张脸，“不过生得这样好看，做成尸傀浪费了。”
她下意识想，做尸傀要埋在土里，脏兮兮的，讲究的小仙男肯定受不了。
“曦也不会挑一皮皮虾回去，嗯，如果真卧底，就判无期徒刑，给终生做鸟，不许变回人了。”
谢清欢眼睛一亮，“真的？”
江念皱眉，“然假的，这么表情，终生做鸟还高兴了不成？”
谢清欢垂下头，日光穿过悬崖斜斜探出的老松照下，他的眉目沉着日光与松影，眼里流转脉脉的光。隔了许久，他才慢慢说：“挺高兴的。”
他抬起脸，定定凝视江念，“做鸟总比做人要容易很多。”
江念凑近，棕色如蜂蜜的眼睛审视着少年。她瞳孔中漫开血色，咒术层层叠叠如莲花绽开。
悬崖之上，方寸之，她默不作声地望着谢清欢，一个念头之，就能杀死他无数次。
陆鸣等人伴她数十年，而谢清欢与她相处，不过短短几年。
江念喜欢他，但感情远有前几个徒弟那么深。如果其他人卧底，或许她还会犹豫一下，想想别的办，但如果谢清欢卧底，她会杀了他的。
她心想，她可以下得去手，毫无迟疑，毫不犹豫。
少年有畏惧，眉目沉静安然，俊美至极的脸微仰起，静静与她对视。
谢清欢感受到她身上翻腾的杀意，眼底沸起的血海，眼前的少女终不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女，而一路尸山血海爬到顶峰的魔尊。
凛冽的杀意让谢清欢微微发颤，就像柔软的指腹划过腰椎时，忍不住升起的悸动。
一时，他的心跳得很快，双眸中映出江念的身影。
他有些茫然地想，明明自己最讨厌杀戮血腥，为么还会这样，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江念看了一会，打个响指，接住小鸟，叹气道：“金丹上的伤不疼吗？又来惹，想早死早投胎？”
小肥啾：“啾。”
江念手熟练，把他从上往下摸了个遍，很快就撸得小鸟浑身酥软地趴在掌心，簌簌颤抖。
她手指戳一下，小肥啾就抖一下，软软乎乎，十分驯服。
江念捧着柔柔软软的一团，不自觉泻出的那点杀意消失在春末澄澈的阳光中，她真诚感慨：“就不该把变成人，还鸟比较有天赋。”
等到撸鸟撸舒服了，江念抽空看了底下一眼。在入门试炼已经进行到第二关，破障。
破障路一条简单山路，不过百余步。
有的少年走了几步就陷入幻境中，又笑又哭，一脸痴相。
所有人无一例外受到幻阵影响，唯一一个始终保持匀速运动，半点停顿的，还凤霸地。
江念捂住脸，身为一具脑袋空空的傀儡，霸地能中么幻境？
唉，一开始她明明想要低调、低调啊！
罢了，事情到这一步，能第三关的时候她亲自上霸地身，把成绩拉下来一点了。她这样想着，往下看了眼，发霸地居然停下来，不禁好奇。
作为一具傀儡，难道霸地也有对她影响颇大，让她难以忘怀的往事吗？
江念有一缕神识在霸地神识，便施展一个诀，泼出茶水在空中汇成一面水镜，镜中时播放霸地所见之景。
水镜中出一双柔软雪白的手。
手指染血，血液滴答往下落，像刚插入谁的心窝。
视线往上，少女半蹲在地上，蜂蜜色的眼眸渐渐弯起，露出温软无害的笑容，“师兄，做好了第一个傀儡！”
在少女身后，黑袍青年手中执剑，旁边尸山血海。
“裴翦！”一个浑身血的人大声说：“诅咒、诅咒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未说完，寒光一闪，一蓬血花溅开。
青年握剑，剑尖血珠滚落，他站在尸山血海中，身形笔直。
一道青白色的闪电划过，长风鼓起他深黑的衣袍，他低笑三声，说道：“哈哈哈，命由，不由天！”
江念记起来这么时候了。
几百年前，她和师兄联手把傀儡门给铲了，师兄在后面和傀儡门主打架，而她满地捡材料，拿着秘籍学造，做好自己的第一具傀儡，霸地。
江念眼前出了霸地的脸。
霸地微微张大嘴，睁大双眸，一脸呆相。
那时江念并不在意，以为傀儡本来就如此，在看到霸地的幻境，才知道这具傀儡一出生，睁开双眼看到的就龙傲天在装逼。
霸地看不懂。
但霸地大受震撼。
画面剧烈晃动，破障之中的凤霸地静静而立，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空空的脑袋里被出生时看到的画面塞满。许久，她学着裴翦，慢慢抬起手，捏紧了拳头。
破障幻境外，负责录成绩的师兄坐在木桌前，看着这位有史以来以最快速度破障的少女，露出温和笑意，“师妹好快啊，用了一炷香的时，比上次瑶南要快呢。”
凤霸地面无表情地捏紧拳头，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冷笑三声，慢吞吞地捧读：“哈哈哈——命由——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