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鼻音轻佻，我有点蒙。
怎么一觉睡得他都转性了？
“什么一千年不一千年的，我才二十六岁啊……”想想欧阳煦都几千岁了，说不定都几万岁了，这么长时间来，连个朋友都没有……
“你同情我？”欧阳煦抱着我亲了亲，笑得漫不经心：“我有朋友，只不过他去美国追妻，有几年没回来。以后，你们有见面的机会。”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的，我忍不住问：“鬼王契约，还有几天就……”到了。
最后两个字，在我喉咙里绕了好几圈，愣是没出口。
欧阳煦别开眼睛，起身走了，一句话不说地走了。
看来，契约还是会生效，我死皮赖脸跟着他的假设，从开始就是不靠谱的，我却用这骗了自己十个月。
摸了把肚子，我小声叫了欧阳长安，却没听见回应，只能忍着心痛下楼吃饭。
吃过饭，我绕着别墅转了一圈，见时间还早，就又转了几圈，无聊地要长草了。
一连两天过去，我还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欧阳煦都忍不住问鬼医，孩子什么时候生。
看得出来，他比我着急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我的肚子，那种目光都是说不出来的寂寞，就像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理解他自己。
第三天中午，我绕花园转地正欢，突然肚子疼得厉害，疼得全身抽痛，一点儿力气使不上。
好在欧阳煦很快发现，把我抱进房里，鬼医紧跟着进屋，一个看一个，眼里有了畏惧。
欧阳煦冷静地问：“谁是引魂的？谁是取心的？谁是抱孩子的？”
鬼医随着他的点名，一字站开，撕开我的孕妇装，其中一个鬼医切开我的心口，后面那个立即抓起心捧着。
疼得我岔气，欧阳煦默默看着我，泪光闪闪，眼底泪痣湿润，火光几乎照亮整间房。
很快，最后那个鬼医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孩子慢慢从心脏里挤开，探出脑袋，而后爬了出来。
那是他的魂魄，闪着红光，漂亮又美好。
还想再看两眼，可惜身体早就吃不消，这会儿放松了，紧跟着就晕。
昏迷前，我听见洪亮的嗓音在发问，欧阳煦急地到处跑，第一次发火得这么暴躁。
再次醒来，是被按摩给舒服醒的。
抬眼就看见身边的欧阳煦，紧接着就是他怀里的奶娃娃，他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看我，萌得我忘了呼吸。
“欧阳长安，是吗？”欧阳煦微笑问我，笑得幸福甜蜜。
我呆呆点头，迫不及待看了心口，见没事，就坐起来张开怀，要抱抱。
欧阳煦抱抱我，然后松开，抱着孩子……走了。
走了……
我胸口一点痕迹也没有，想起生孩子那会儿，吓得六神无主，死撑着要看孩子第一眼。
欧阳煦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所有鬼医都跪下求饶了，可惜我记不清楚。
松了口气，既然逃开了正常生孩子的那种开膛破肚的痛苦，我大概不用坐月子？
很多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甘心忍受身体被撕裂，被掏空，发胖，无聊等生子的辛苦。还有很多人，根本熬不到最后一刻。
我如此幸运，不得不打心底地感恩。
在窗边站了会儿，我晒晒太阳，心里还暖和了点。
我不想出去，不想和欧阳煦说契约的事，我不想走。
虽然和欧阳煦分开，我还拿到三千万补偿和一家上市公司，以及这栋富比城堡的别墅，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楚辞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太阳，突然笑了，笑得淡薄漠然，连声音都听不出喜怒：“太阳普照的，其实并不多。如果有人站在太阳下，那么，那个人身后的人就照不到太阳了。”
还挺文艺，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实在是楚辞的目光太凄冷，似乎完全沉浸在莫名的痛苦里。
从未见楚辞这么伤心，我不敢说话，他看了看我，笑了：“姐，你就像太阳，我就是站在那人身后的人。”
说完，他就走了，没等我想明白呢……
后来，欧阳煦叫我下楼吃饭，我只好扔开一大堆疑问，下楼去。
吃完饭，鬼医说我身体倍好，就都走了。
我抱抱长安，他瞪圆了眼睛看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我手忙脚乱地找奶粉给他喝。
长安努努嘴巴，不肯喝，我给他喝，他还呜呜呜地哭。
“长安不喝婴儿奶粉，他现在只能喝茶。”欧阳煦从我怀里接过长安，拍拍她的小脸，笑弯了眉眼，哄了几句。
长安白嫩可爱的脸皱成一团，打着哭嗝，朝我张怀，奶声奶气地叫我：“妈妈，宝宝要抱抱，要宝宝。”
无短小身体扭动着，长安不满地哼哼，我回过神，赶紧去抱。
他的嘴巴翘起，像是拖油瓶，我摸了一把，软嫩嫩的，只是太白了。
他亲亲我，又亲亲，直到被楚辞抱开，还叫着要我抱。
可是欧阳煦郑重的脸色让我没办法顾及长安，也怕伤害他，只能让楚辞抱长安先回房间。
看两人身影消失，我松了口气，认真地看欧阳煦，盯着他的薄唇。
可可曾说，嘴唇薄的人最深情，可十个月的爱情对人来说，算是薄情吧？
他很久都不吭声，我尴尬地出门走了走，最后累得坐在暖玉上烘干。身上湿漉漉的，大概是生了孩子之后的后遗症？
欧阳煦很快也走了过来，坐下后把我抱着做他大腿上，犹豫地问我：“要让岳父岳母都来家里住？”
我没吭声，他又说：“孩子的满月酒，就在别墅里摆，还是在酒店摆？”
一个月后，他还在我身边？
他见我愣住，又问：“要请你的朋友来家里庆祝？我看阳间大多数人家都是这么办的……”
“唔……”
他的嘴被我堵住，我舔舔他的唇，笑得满足：“都可以，你也能决定。对了，孩子以后和我们一起睡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还是点头了。
我们抱着，安静地看完夕阳，进屋的时候，楚辞已经迎上来，叫我们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楚辞又一个劲儿地给我夹各种肉，我吃得肚子滚圆，还忍着吞了点夜宵。
楚辞满意了，就抱长安先走了。
我茫然地看他的背影，要叫住他和长安，却被欧阳煦拉住：“既然楚辞这么喜欢长安，那我们今晚就一起睡，长安和楚辞睡……”
“不行，长安哪里会照顾孩子？”我甩开他，就要跑。
下一瞬间，我就被欧阳煦带进了怀里，他的眼睛比水晶灯还要璀璨，澄澈如水。
“这几天多休息，不然身体会落下顽疾，这是定律。我不希望一个爱我的女人给我忍痛生下孩子，下半辈子还痛苦。”这一瞬，他眉目如画，用世间最温柔的声音，轻轻说：“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要健康长乐。”
我说不出话，羞红了脸，脑子模糊，只记得被他抱回房间，被他抱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光照得我暖洋洋的不想起床。
欧阳煦就抱着我，眯着眼睛看我，看得我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后来又睡了一觉。
这一睡，竟然是睡到了半夜，还是饿醒的。
楚辞把饭送进了卧室，他怀里趴着的长安奶声奶气地咯咯笑：“妈妈的脸好红，害羞，害羞……”
我摸了把脸，的确烫得很，大概是感冒了？
和欧阳煦说了声出去走走，我吃完饭就抱长安出去转悠，给他裹得厚厚的，又给自己扣上了一件披风。
夜凉如水，星辰闪耀，山清水秀，我转了几圈后，被孩子叫住，他指着山上的红光问我：“妈妈，红花好美啊。”
我转身去看，瞬间心口一跳，抱紧孩子往别墅里冲，大叫欧阳煦。
欧阳煦被我紧张的样子惊到，他飘下楼，和楚辞一起问我发生了什么，安慰我，让我不要怕。
我哆哆嗦嗦地告诉他们，老村着火了，楚辞立即奔出去看。
欧阳煦却是摇摇头，说：“棋高一着，果然是他们的风格……”
“他们是谁？”
欧阳煦静默了会儿，说：“眼镜蛇组织。”
光是听名字，我的每个毛孔都紧绷，我扯笑：“一窝眼镜蛇？是蛇还是蛇女？”不会还有可可吧？
他摇头，叹气：“是很多人组成的一个团体，名字早就传开。他们就像眼镜蛇，无声无息地出现、消失，杀人无形，还吞鬼。”
人鬼殊途，这群人却敢横跨两界，究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有阴谋？
欧阳煦说完却是不说了，拉我回去睡觉。
睡饱之后，我向欧阳煦坦白了村雨的来历，求他帮莫离，他竟然想都不想就答应。
只是，他让我先修养好，等我能力提升，村雨的妖气会更重，到时候救莫离就能多一份把握。
说得更兴奋，楚辞带着长安来了，他郑重地送了一串翡翠手镯给我，然后坐在我和欧阳煦中间，开口。
“姐，我要出去游历，等有能力保护重要的人，再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