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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路(四)

刘龙饿极了,不得不吃人家吃剩的残羹剩饭。

饭店老板娘的小孩也许从来没饿过肚子,还不知道饥饿的滋味,奇怪刘龙的举动,问妈妈他是什么人,她妈妈说他是要饭的。

刘龙当然不以为忤,不以为是在羞辱他,吃饱了就站起身来,他不象小时候那样,擦擦嘴走人,这回他向老板娘抱了抱拳,虽然他吃的剩饭剩菜,不用花钱。但毕竟占了人家的地方,毕竟老板娘没有驱赶他。他小时候进过饭店吃这样的白食,次数也不少,被人叱骂影响他们的生意,像瘟神一样驱赶情况,却也不少。

刘龙走出门口,走过一个玻璃橱窗时,看到了自己篷头垢面,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绉巴巴的,不就是活脱脱一个乞丐的样子么。为什么他沦落成这样,因为他身无分文。为什么他身无分文,不就是那个公人强盗,夺去他身上的钱么。

他刚吃饱肚子,有气力生气了,他狠狠地想。

他走出了小镇,又走到一个路碑前,上面刻有“7”的阿拉伯数字,,他用7减去今早开始时的路碑上的“18”,得出他走了十九公里,那么,他想,他才走了一半路程不到,他走的太慢了,他刚才在镇上看了人家挂着的时钟,那时已三点十五分,估计如今有三点半了,恐怕天黑了也走不到岔路口。

公路上车来车往,像穿梭一般。刘龙就向往三岔路方向走的大小汽车招手,拦车,希望有人捎他一程。可是,没有一辆车停下。其中,有一辆放缓了速度,他一阵窃喜,但司机只是按下了窗,冲他说:“癫佬,小心撞死你。”就赶快开走了。

刘龙空自喜欢一场,他在商店橱窗看过他乞丐般的形象,自己篷头诟面,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绉巴巴的,明白人们把他当作一个在路上流浪的疯子了,他们避之惟恐不及呢。刘龙想是谁害我这样的?

刘龙又想到那个公人,恨意涌上心来,他想以后至少要找机会,狠狠揍一顿他。他想,哼,他是公人,他有枪又如何?我也不怕,不捅他两刀,放他点狗血,难解心头之恨。

刘龙不再拦车,他想,也许因为他这样一付不堪的尊容,吓都会把人吓死,能搭上顺风车才奇怪呢。

刘龙又走了一会,走在一座小桥上,他就决定洗刷一番,改变自己的形象。他走下了公路,来到小河边。他下身穿的一条牛仔裤,上山穿的一件长袖衬衣。他想牛仔裤太厚,不容易干,衬衫这么薄,桥洞风大,洗了让风吹一吹就干了。

于是,刘龙解了上衣,就在河边濯洗起来,一会儿就洗得干干净净,倒是拧干时,费了多一会功夫,他拧了又拧,先是整件衣服抓着一起拧,再是抖开衣服后,又把那容易藏水的部分分开拧,衣领,袖子拧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无水可拧,他就把它挂在桥洞里风干。

接着,他又洗了头,又擦了脸,接着,他又面对污迹斑驳牛仔裤,虽然不敢象衬衫那样整件泡在河水里洗,他还是醮了水上来,局部地清洗,就一斑一斑地祛除那明显的污迹,。用他的话,就是干洗。这次来到这边的工地来,由于工作太忙,他的衣服不知让他干洗过多少次呢。

这桥是个多孔的拱桥,干完洗衣服的活,刘龙就半裸着上身,跳到一个靠岸无水的桥孔上休息一会。他一躺下来,裤子就绷得更紧,裤兜里就有硬物硌大腿。他掏出来一看,是那只今天上午拾到的金黄色的手表,那上面的数字还在跳动着,他早知道,数字是乱跳的,没什么意义。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这个表从外表来看,显然是个电子表,但比一般电子表要厚得多,重得多,刘龙有些奇怪,就拿在手上用劲摇了摇,似乎他听到表里面“笃得”响了一声,但也许是错觉,他又摇了摇,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刘龙又想,电子表里面就一块电子片,有什么呢,也许里面的电子片松动了,可为什么再摇又不动了呢?为什么又这样重呢?可浓浓的睡意袭来,他实在太累了,就沉沉的睡去了。

等他醒来,日头已明显西斜,看君们,你有时钟可以看,时间已来到旁晚五点多钟,你也许担心他的行程了。可是刘龙是不担心的,否则他会睡得如此安稳么,他早想过了,他衣衫整洁,不再污脸垢首,搭上顺风车可能就大了,即使搭不上,他也不怕,他过去走夜路的时候还少么,就是不走夜路,在荒地里睡一宿也不妨。

刘龙穿上他的上衣,复又上了公路。上衣已完全干透,让他感到很是舒爽。加上脸也洗过,头发也洗过,人就精神。整个地来说,精气神就是个年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人的精气神,甚至可以说,他比同龄人来得更饱满。

也许看君们又为他的晚餐担忧了,但也大可不必,你可知道,刘龙过去四处漂泊时,大多时候一天能饱餐一顿,就有足以支撑一天的能量。

刘龙就是刘龙,曾经的苦难也是他的资本。他如今拎得起,放得下。吃得香,睡得饱。刘龙想,今天上午到中午,他没得吃,吃不好,都是因为那个公人。现在想起来这因果,他就连杀了仇人的心都有了。

刘龙上得公路,他就一边走,一边招手拦车,不久便有一辆车停下来,停在他身旁。他说了声谢谢,就上了车。看官们,也许又怕他误上黑车了。

可事实上不是的,那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车上连司机坐两个女人,司机当然坐在司机位上,另一个坐在付驾位上。刘龙坐在后座。

那坐在付驾位上的女人说话了,说今早她们从龙市到乡下办事,在附近几个乡转了转,早上就看见他步行走路的背影,这时从另一个乡转出,又见到他,看他身上没背有东西,不像个四处去观光的背包客,问他为什么步行这么长的时间,走这么远的路。

刘龙刚才拦停车时,跟这个女人简短说过话,央请她给搭个顺风车,捎他到那个岔路口,已看见这是个气质高雅,容貌姣好,看去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刘龙对她有一种亲切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不吐不快,便把今天他从看守所出来,到饿得不得不吃剩饭剩菜的艰辛,从头到尾讲出来。

最后,他说:

“这都是那个公人给害的。那怕他把我身上的钱拿去大头,给我留下个二十三块也可以,让我有搭车,吃个便饭的钱,也许我不会这样恨死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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