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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翌日早8点,艾丽丽准时来到了酒鬼村。她刚刚进屋,乔婷婷又领来了原来县剧团的演员十多个人。刘福民和他的小乐队所有的人也都准时来到了山庄。大家坐定之后,徐大壮又打电话把二蛋叫了过来,然后宣布开会。首先,徐大壮向大家宣布,酒鬼村小剧团正式成立,团长暂时由刘福民代理。(因刘福民年纪大,只能暂时代理团长)乔婷婷又把原县剧团的导演也给请来了。会议开始,大家广开言路,发言争先恐后,因聘请来的人对演剧都轻车熟路,只一个半小时,就把小剧团的工作议程按排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当天晚上就开始投入紧张的排练。徐大壮没回家,告诉后厨准备的夜宵,他一夜陪伴到凌晨。经过短短的几天紧锣密鼓的排练,终于拿出了单出头,二人转和一些歌曲。等给游客们试演时,赢得了游客们一致的好评。游客们纷纷咵他们的演出水准是专业的水平。这就更加坚定了徐大壮把小剧团搞下去的决心。小剧团的节目也在不断的更新,尽量的反映长白山的特点。

山狗被派往小剧场当保安,维持那里的秩序。山狗每天都看节目,她的眼睛被艾丽丽靓丽的身影吸引住了。他如醉如痴的看演出,实际上,他和刘福民是迥然不同的两种人,两种性格。他不象刘福民,酷爱音乐,他是被剧团里的美女迷恋住了,尤其是每当艾丽丽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直了,哈啦子直淌,大有飞流直下的意境。回到家里,他开始和媳妇同床异梦了。他瞅媳妇哪儿也不顺眼。媳妇姓黄,叫黄玉梅,是延边的姑娘,是经人介绍,从延边嫁过来的。黄玉梅比山狗大三岁,按当地的说法是,女大三,抱金砖,可自从她和山狗结婚至今,孩子都上小学了,可他们却从来也没富过,更没有什么金砖让他们抱。最近几年改善了很多,那是因为黄玉梅的娘家种人参,赶上连续丰收,发财了,赚了许多钱。媳妇动不动腆着脸回家划啦点钱,再加上山狗在酒鬼村上班挣工资,年终再分点红,生活得也很滋润。女人老得快,虽然黄玉梅才三十出头,但她的眼角却过早的爬上了鱼尾纹。这让山狗的心中隐隐觉得有点遗憾,有点厌恶。黄玉梅虽然是个雌性,但她的雄性激素可能比较多,她没有女人温柔的性格。更让山狗受不了的是,黄玉梅说话的声音完全男人动静,有点象洪钟,整个一个男人婆。黄玉梅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性格象汽油,粘火就着。山狗自从迷上了艾丽丽以后,他一回到家就闷闷不乐。黄玉梅和他说话,他高兴了就哼、哈两声,不高兴连理都不理。时间长了,黄玉梅也发现山狗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有一种危机感。她不动声色,悄悄的跟踪山狗,她敢断定,山狗一定是外面有了人。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以前山狗每天回家都挺晚,不管多晚,他都要喝点酒。这几天他回来总是唉声叹气,长嘘短叹,愁眉苦脸的。回来一声不吭,倒头便睡。黄玉梅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给他炒好了菜他也不吃,给他烫热了酒他也不喝。自来就窄小,象长白山里的一个小沟塘子似的小窄脸上,乌云总是笼罩。黄玉梅觉察到这里微妙的变化,她苦恼,她彷徨,她感到无助。感情这东西是自私的,是再自私不过的东西。她自私过,但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她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感情有多自私,多么强大,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她不明白,以前回家嘻嘻哈哈的山狗再也不见了,俨然象换了个人一样。他仔细观察山狗,发现他除了上下班以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感到疑惑,迷茫。

她担心山狗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或是抑郁了?山狗早出晚归,她很理解,因为山狗是做保安的。山庄有小剧团,每天晚上需要维持秩序。所以,晚归是名正言顺的,黄玉梅也就释然了。熟不知,山狗却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看不上黄玉梅。他回到家里除了喝酒,没有一句话,晚上睡觉时也眼瞪房芭,久久不能入眠。这样的生活一连持续了一个多月,最后,山狗拿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向艾丽丽表白。他的心里已经想了很久了,他的最后想法是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其实这句话和哪儿也挨不着,这是山狗心灵扭曲的原因。

山狗和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保安服,到小剧团去上班。他特意到松江镇花店买了九十九朵玫瑰。他把玫瑰藏了起来,然后,到小剧场去站岗,观看演出。这时候,他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就象有个小兔子在使劲踹他的那颗脆弱的心。他无心看演出,他心里想的是艾丽丽。每当艾丽丽出来报节目的时候,他的心就一阵狂跳。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好不容易盼到演出结束了,他把玫瑰拿出来,先出去等候。人们陆陆续续的走了,他躲在树丛后面,悄悄的向小剧场门口窥视。他使劲捂住胸口,如果不使劲捂住,他的心脏很有可能从嘴里跳出来。他紧张极了,象一只耗子,站在一只凶狠的,张牙舞爪的猫跟前。他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他也想到过放弃,因为他的追求是肮脏龌龊的行为,是见不得阳光的。但他太喜欢艾丽丽了,他的心里有一个想法,他认为,彩云能够跟石头,这个艾丽丽是彩云的同学,好朋友,俗话说,鱼恋鱼,虾恋虾,乌龟恋个大王八!也有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彩云对爱情上比较随便,和艾丽丽应该是一路货。想想艾丽丽,再想想自己的黄脸婆,最后,他鼓起勇气,决定孤注一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扇每天都走多少遍的大门。今天,他觉得这两扇门是那么的亲近,因为他最最心爱的人马上就要从这两扇门里走出来了。他突然感到害怕,她不敢想象艾丽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可能是狂风暴雨般的一顿痛骂,或是冷冷的给他一个脸子看,或是给他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十分愉快的把玫瑰接过去,给他一个妩媚,亲近的热吻。他下意识的摸摸兜,为了今天这个决定,他特意带了一小瓶六十度的白酒,酒壮怂人胆,酒还可以给人遮丑。如果事情演砸了,就说自己喝多了酒,把一切丑陋都归罪于酒。他把酒掏出来,咕咚咕咚,一小瓶烈性酒全部喝了下去。刚喝完酒,就见从小剧场那两扇熟悉的门里走出了艾丽丽。她走起路来步履轻盈,象只美丽的蝴蝶,展开漂亮的翅膀,直奔酒鬼村宿舍飘啊飘啊的飞去。山狗顾不得多想,抱着玫瑰就向艾丽丽跑了过去,等他来到艾丽丽跟前时,把艾丽丽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艾丽丽往后退了几步,问。

我……我是酒鬼村的保安,我……我喜欢你……山狗由于紧张,说话语无伦次。也不管艾丽丽接不接,把花儿硬往艾丽丽的怀里塞。

你耍什么流氓?艾丽丽急了,把山狗送过来的玫瑰一下扔出老远,花散了,象天女散花儿。

你……你别生气吗,我也没有恶意,我就是喜欢你!

你滚开!你要是不滚开我就喊人了!艾丽丽气极败坏!

你别喊,我走还不行吗,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想和你交个朋友!山狗胆怯了。

谁和你交朋友,我又不认识你?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父亲还是你们剧团的呢!山狗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还不死心。

你瞅你那熊样,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你和我交朋友,你也配,呸!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让我恶心。艾丽丽劈头盖脑的把山狗骂了个狗血喷头,把他贬得一无是处。

山狗被艾丽丽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臭骂,骂得他红头胀脸,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他的脸红得发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艾丽丽边骂边走,越走越远。山狗傻眼了,他望着艾丽丽远去的,婀娜多姿的身影,自言自语地,买卖不成仁义在,处朋友不成也别骂人呀!山狗懊恼起来,冲着艾丽丽远去的背影,边骂着边气愤的把撒在地上的玫瑰花踩个稀巴烂。第二天的晚上,山狗没去小剧场,他找了个小酒馆,自己自斟自饮,往外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一会儿的功夫,两瓶酒见了底,山狗喝醉了。他趔趔趄趄的往家走去。回家以后,黄玉梅赶紧给他沏了一壶浓茶。瞅着自己曾一度要踹了的媳妇一如既往地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他觉得对不起媳妇,嘴憋屈憋屈,突然,他象一个受了委曲的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山狗这一哭,把黄玉梅吓得惊慌失措,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劲追问,到底怎么了,在外面谁欺负你了?山狗喝多了酒,就把艾丽丽怎么骂他的话一五一十的对黄玉梅说了。他把自己追求艾丽丽,给艾丽丽送花的事省略了。黄玉梅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听山狗这么一说,她勃然大怒,非要去痛骂艾丽丽,替山狗出气不可。山狗也没加制止。第二天傍晚,黄玉梅老早就去小剧团找艾丽丽兴师问罪去了。

艾丽丽从宿舍出来,一路哼着歌曲,向小剧场走去。她自从来到酒鬼村后,心情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中。徐大壮的平易近人,谦恭的态度和酒鬼村人对外人的亲近,都在她的心目中刻下了良好的印象。只有昨天,山狗冒然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让她的心里感到畏惧和惶恐,使她在心灵上隐隐掠过一丝隐影,但转瞬即逝。山狗虽然有点非份之想,她回去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对山狗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山狗这人办事有点唐突,但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有权力的,他也并非恶意。当一个人向另一个异性表达爱慕之情时,你不接受也就罢了,没有必要用那些恶毒的语言来贬斥他人,污辱他人的人格。想到这些,艾丽丽的心中倒后起悔来。她熟不知,山狗是个有妇之夫,他的这种移情别恋的作法是被世人嗤之以鼻,是不道德的,是在比较传统的长白山人群中所绝不允许的。艾丽丽被蒙在鼓里,她决定,再见到山狗,向他赔个理也就罢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刚到小剧场门口,就被怒气冲冲的黄玉梅堵了个正着。艾丽丽不认识黄玉梅,可黄玉梅却认识她。黄玉梅去小剧场看过几次剧,对艾丽丽的印象颇深。她一见到艾丽丽就冲上前,挡住了艾丽丽的去路。她往右挡,艾丽丽往左去,她往左挡,艾丽丽往右去。起初,艾丽丽以为俩人走相住了,就笑一笑,说,咱俩儿走相住了。然后,她索性站了下来,把道让出来,让黄玉梅过去。可黄玉梅却没有过去的意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艾丽丽。把艾丽丽瞅得晕头转向,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艾丽丽想避开黄玉梅的目光绕过去。这时,黄玉梅却说了话,你是艾丽丽?声音象洪钟,嗡声嗡气。

对,是我!艾丽丽惊讶,不知眼前这个男人相的女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我找的就是你,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为什么骂我老爷们?黄玉梅单刀直入。

你老爷们是谁,我不认识!艾丽丽如坠云里雾里。

山狗,我老爷们是山狗!黄玉梅洪钟般的声音象打雷,炸得山林都有回响。

什么山狗山猫,你说的是什么呀,我咋越听越糊涂了?艾丽丽懵懂了。

山狗就是山狗,什么山猫,山狗是我家老爷们的外号,他的真名叫刘积德。黄玉梅以为提山狗的真名,艾丽丽一定会认识。可艾丽丽还是一劲摇头,没有一点印象。

装,你就装吧,不认识你骂他,你疯了你?黄玉梅认准了艾丽丽一准认识山狗,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拽过艾丽丽,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艾丽丽拎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艾丽丽被眼前这个彪悍的悍妇吓得脸色大变,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哆嗦起来。

干什么,我今天教训教训你这个贬斥我老爷们,欺负俺家没有厉害人的臭娘们!

艾丽丽完全被这个力大无穷的男人婆吓傻了,她不知是啥时惹的这个野味十足的山里娘们,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啥时得罪的这个凶神恶煞般的野蛮女人?

想不起来了是不是?看来你是经常骂人,都记不起来骂过多少了?老娘今天就让你挨打挨个明白,就是昨天晚上,你骂了一个老爷们,那就是我的老爷们,我让你挨×打呼噜,假装梦种!说到这,黄玉梅一手拎着艾丽丽的衣服领子,另一只手抡圆了,“啪,啪”左右开弓,打了艾丽丽两个嘴巴子。艾丽丽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窈窕淑女,从来也没挨过打,也没经过这场面,两个耳光打得她鼻嘴出血,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她彻底懵了,就象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任由黄玉梅摆布。黄玉梅正打在兴头上,就觉得背后让人踹了一脚,她的手一松,踉踉跄跄向前抢去,抢出了足有七八米远,“扑嗤”倒在地上,造个狗抢屎。

谁,谁踹我?背后这一脚把黄玉梅踹得晕头转向,她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瞧见,原来踹她的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山狗。山狗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鼓足了勇气,狠劲的踹了一脚。黄玉梅见是山狗踹的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她大喝一声,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为你出气,你却帮的这个臭娘们,老娘我今天不活了,我和你拼了!黄玉梅把袖子挽一挽,摸一把散乱的头髪,破马张飞的就扑了上来,边上边骂,山狗,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原来你和这个臭娘们是一伙的呀,好哇,今天咱们俩儿就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黄玉梅上来了泼劲,连抽山狗几个耳光。山狗根本就不是媳妇的对手,此时,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了,被黄玉梅打得节节败退……

艾丽丽一看来的救星原来却是山狗。开始,她的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可仔细一想,不对,这个人不正是那个祸头吗,自己挨打不正是因他而起吗,想到这些,她气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到山狗跟前,使劲撕扯着山狗的衣服。黄玉梅被山狗踹了一脚,心里顿时好象明白了一个道理。山狗帮艾丽丽打自己,原来他们是一对鼠窃狗偷,鸡鸣狗盗的狗男女呀!她疯了,感到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欺负,她急了,男人般的大手,劈头盖脸的向山狗打去,两个女人的夹击,把山狗打得晕头转向,他索性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任由四只拳头,雨点般向他的头上打来。他分得出来,那两只柔软细腻的小拳头是艾丽丽的,打得很轻,很温柔。那两只浑厚有力,皮肤粗糙的大手是媳妇的,打得他疼痛难忍。那个边打边嘤嘤哭泣的声音是艾丽丽的,那个野性十足,边打边骂的声音是媳妇的。柔软的拳头落在他的头上,他觉得温暖,甜蜜,舒坦。粗糙,男人般的拳头落在头上,他觉得除了疼痛就是害怕。他在家里虽然说了很算,那是因为他不敢惹黄玉梅,所以,黄玉梅也不惹他。一旦把她惹了,她那不依不饶,泼妇的劲头,母老虎的性格让他着实害怕。

两个女人打着打着,突然住了手,山狗听见徐大壮那熟悉的SD腔问,怎么啦,为什么你们两个女人携手打山狗?

你问她!艾丽丽指着黄玉梅说。

问我干什么,你应该问他。黄玉梅手指山狗,往外推脱。

山狗这才放下双手,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们三个都打串八了,都到俺办公室去,把事情说说清楚。徐大壮转身回了办公室。山狗耷拉个脑袋跟在后边,黄玉梅瞅瞅艾丽丽。气哼哼的也跟在后边。艾丽丽一肚子的委屈,她也正要把事情的原委说一说,就跟着进了徐大壮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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