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烁将药碗放在一旁,在苏檀月的床榻前半蹲下身,柔声道:“我在呢。”
“我好像……”
苏檀月想把她发现自己身份的事情告诉寻烁,可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一小段记忆,而且很模湖,连她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定,这段记忆是真实的。
而且就算是真实的,她除了知道自己出身皇家,小名叫“笙儿”之外,再无其他。
她不想给寻烁的思想徒增负担。
所以,还是把这段记忆埋在心底吧。
见她欲言又止,寻烁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面带三分愧疚。
他将苏檀月的小手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着,“小月,是我没保护好你,我食言了。之前差点让你被人贩子抓走,这次又害你受伤,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骂我几句吧。”
“二哥哥,你一次次救了我,我怎么会怪你呢?”苏檀月的另一只手搭在了寻烁的肩膀上,“是那些坏人不好,不是你的错。”
说起坏人,寻烁的眼中凝着一股怒意。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买凶杀人,付书明胆子太大了。”
“二哥哥,你也猜到那些黑衣人,是付书明派来的?”苏檀月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
寻烁心疼地捧着苏檀月的小脸,指腹轻柔地划过她额角的伤口。
苏檀月看着寻烁年轻英俊的脸庞露出了少有的狠戾,心头微动。
只有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寻烁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人太可恶,太阴险了,二哥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苏檀月的人生格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你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寻烁问道。
“暂时没有。”苏檀月轻轻摇头,“但是我知道他很害怕宋员外,他做的这些坏事都是瞒着宋员外的,要是我们能搜集到他的罪证,告到宋员外跟前去,宋员外肯定会狠狠惩罚他。”
“大家都说宋员外这几年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看到他,他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付书明处理了。”寻烁微蹙眉头,“咱们和宋家也没有交情,只怕见上一面很难。”
这倒是个难题。
“不急,二哥哥。”苏檀月道,“付书明这次没得逞,也见识到了你的厉害,肯定不敢再冒然动手了,咱们慢慢想办法对付他。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的。”
“嗯。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店里了,好好在家养伤。”寻烁端来了药碗,又吹了几口,送到了苏檀月的嘴边,“来,喝药。”
汤药苦涩,苏檀月喝得艰难,喝完之后,舌根都麻了。
寻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颗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
“还苦吗?”
一丝甜味在苏檀月的舌尖蔓延开来,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
夏婆婆在寻家住了几天,帮助许云娟调理产后虚弱的身体。
这天,寻家请了薛老头来吃饭。
薛老头和夏婆婆见了面,非常客气地互相吹捧了一番。
“我说夏姑娘,你这方子开得可真好,我瞧着有点像宫里头给娘娘们调理身子用的方子。”
薛老头看了夏婆婆给许云娟开的调理方子,敏锐地发现了方子的精妙之处。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叫我姑娘,怪不好意思的。”夏婆婆的脸有点红。
“呵呵,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姑娘吗?”薛老头笑呵呵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饭桌上,寻烨抱着粉都都的小婴儿,朝夏婆婆和薛老头一个劲地道谢。
“夏婆婆,薛大夫,娟娟和孩子的命,是你们救下来的,你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文化,还是让薛大夫来取吧。”夏婆婆谦虚地说。
薛大夫被夸奖,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什么文化不文化的,我瞧着你们寻家的孩子,名字都挺好的,寓意也好。你们的名字都是谁取的,叫他来给小宝宝取一个,不是更好吗?”
的确,苏檀月老早就发现,寻家的这几个孩子,名字寓意都很好,不像是寻常农户家取出来的名字。
寻烨,寻烁,寻烟,寻熠,名字里都有火,寓意日子红红火火。
而且每一个字,又有单独的美好含义。
像是读书人取的名字。
听了薛老头的话,冯翠霞的神色有些暗澹,“是孩子的爹给取的。”
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再看看一家人光鲜亮丽的穿戴,冯翠霞想到了死去的丈夫。
要是他还在,也能享受这样的好日子,那该多好啊。
“寻先生才是真正有文化的人。”薛老头佩服地说。
“其实我们家以前条件还可以。”寻烨道,“我和二郎小时候还念过几年私塾呢,认识几个字,要不,连账本都看不了。”
“现在咱们家条件好了,三郎过两年也可以去念书了。”寻烁给寻熠夹了一块肉,“没准,还能念出个状元呢。”
“大娘,咱们家日子越来越好,寻伯伯在天上着看,一定很欣慰。”
苏檀月知道冯翠霞想起了伤心事,便说了几句熨帖的话。
“小月说的话我最爱听。”冯翠霞收起了暗然神伤的表情,朝她慈爱地微笑。
“薛大夫,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寻烨真诚地请求道。
薛大夫琢磨了一小会儿,缓缓开口道,“你们这一辈儿,名字里都带火,下一辈儿,应该以水命名。我看这孩子,将来必有大志,不如就叫寻瀚,浩瀚的瀚,寓意抱负远大,鸿鹄之志。”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夏婆婆由衷地拍手称赞。
这一声称赞,让薛大夫颇为得意。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娟娟!”寻烨道了谢,高兴地抱着孩子进了屋。
吃过饭,苏檀月和寻烁回松香村,去看看订做的桌椅样品。
谁知一到村口,就看见群情激奋的村民围着几个人,嚷嚷得脸红脖子粗。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穿金戴银,神情高傲不可一世。
不正是付书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