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安是个疯子，疯子的脸色是变得很快的，你不会知道下一刻他又会变成什么表情，他现在又缓和起来，向哄小孩子般道：“小文，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好不好？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只要你说了，我便放你离开，放你们离开。”
我站起身，冷冷望着他，“佟疯子，对我你就不必要在弄这一套了。”
佟安安那张笑脸顿时又收缩下来，“不好玩，你这人真没趣。”他冷眼瞧着，显得高深莫测，“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老田那边的人，也不是老余的。这么急迫想要救这个女人，想必你是警察那边的，只不过小文我见过，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小伙子，绝不想如今的你，你究竟是谁？”
趁着说话的功夫，我将所在的环境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地下室只有进来的一条路，甬道三十来米长，狭窄非常，只容三个人并排走过，他们一共来了十多人，有三个人拿着冲锋枪，其他人拿着砍刀，佟安安也有枪。
地下室里十分空荡，几米开外有块石头突出，可以躲藏。
以我对于佟安安了解，想要和他妥协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看向头顶的灯泡，咧嘴笑道：“你想知道吗？”
佟安安睁大眼睛点着头。
“去问阎王爷吧。”
趁着说话，我抢先打破了灯泡，急忙抱起黎婉躲进石头后面。枪声便响了，他们冲着里面乱扫着。
循声辨位，我抽出怀中的匕首，遥遥扔了过去，只闻一声惨叫，枪声暂歇，我便顺势滚了出去，如同一头野兽，蛰伏在黑暗之中。
那人像是伤的很重，我听见了枪支换人的声音。看准机会，我朝他们扑了过去，即使明知是九死一生，我也不管不顾，朝他们冲了过去。
“不要开枪。”有人大叫。
“他在我这里，快救我。”有人呼号。
有人喊杀，有人哀嚎，这条狭窄的路上，流满了鲜血，血有他们的，也有我的。
我不知疲倦，不知恐惧，只知道此刻，我决不能倒下。
我不敢倒下，便只能够不断厮杀，开始时还在默数，后来也忘了。等到我擦干糊在眼睛上的血液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来到了外面，佟安安就站在面前，他瞪大了眼睛，向后看去，后面全是尸体，原来他也会恐惧。
“你，你究竟是头什么魔鬼！”佟安安咬着牙齿低吼。
我舔着嘴唇，咧嘴笑了起来，冷冷盯着他。
“不对，你背上那是什么东西？”佟安安突然死死盯着这我，一路杀过来，身上衣服已是褴褛，过肩的梅花刺青便露了出来。
“这刺青，难道你是关封？”佟安安眼睛眯了下来，微启着嘴巴，头轻轻向右偏了一下，旋即又直立着，“关疯子我怎会忘得，不是你这副样子，可你的能量，分明又在提醒着我你的身份。你也不像是小文，哦……”佟安安吸了口凉气，“日前网络上流传的东西，说有一种奇特的人类存在，难道你就是那无面人？”
他是在问我，我虽未回答，姿态分明回答了他的问题。
佟安安摇着头，耸肩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啊，我苦心寻你这么久，你却就在我的身边。也好，也好，今天将你也一起解决了。”
佟安安再次掏出折叠刀，放在手里摇着，他也确实凶猛，不是之前那群虾兵蟹将可以比的。
佟安安的招式十分狠辣，抬手只见明晃晃的刀子直直朝着要害刺过来，只管进攻，以命换命。
我便以守为攻，左闪右避，渐渐贴近他的身子，佟安安眼神一冷，迎头劈下，这时我不躲了，双手稳稳当当接下来，旋转一掰，便闻一声闷哼，刀子落了下来，力一沉，快拳如星点般砸下，佟安安闪避不得，堪堪吃下，飞开三丈三尺，喷出一口鲜血，瘫软躺在地上。
我喘息着，狠狠盯着他，佟安安又笑了起来，露出染满鲜血的白牙，“你赢了，杀了我啊。”
“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方式，能够比杀了你更加痛苦。”
佟安安眸子冷淡下来，阴沉万分，我又道：“我知道你回东海的目的，你是在为许白山报仇是不是？”
“放屁！”
“不要着急狡辩，要知道我可一直跟在你身边，你的所做所为我一清二楚。不过你寻仇的对象错了，甚至说你被人利用了，当做一条狗来使唤。”
佟安安冷笑着，“你也不用在此狡辩，当日只有你与你那小弟进到医院里，会杀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我摇着头，呵呵笑起来，“这都是他们告诉你的？我差点忘了，你还是他们请来的，既然你说了，我便告诉你，当时躺在医院里的根本不是许白山，而是一个如我一般的无面人，这个人也不是我杀的，是被他们灭的口。真正的许白山早在他家门前的那场事故中就死了，无面动的手，当时他们头领还是导师，孙老蛇是他们的代理人。”
佟安安皱起眉头，生硬转着脑袋，双眼被心中的疑惑与愤怒撑开，咬着牙齿试图保持最后一丝尊严，“你在说谎。”
我蹲下身子，笑着望着他，反问道：“我有这必要吗？这个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佟安安不是个傻子，只要稍微细想，便能知孰真孰假，便昂起头，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笑容更甚，凑到他的耳边，低低说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在他们眼中，也是一条狗。”
佟安安捏紧拳头，身体随之战栗着。
我转身要去接黎婉，这时有一个小弟自暗处慌慌张张跑出来，突然见到此时情形，立即举枪警惕对着我，我便踢起一旁的匕首，冷冷盯住他。
佟安安却朝他摆手，示意他放下枪，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那小弟便道：“老大，大事不好，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好些人，个个都有枪，咱们的兄弟死伤大半了。”
佟安安惨笑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早知黄雀后面还有一个提枪的猎人虎视眈眈。”
我闻言立住身子远远看去，只听见阵阵枪声响彻天际，滚滚而来，犹如一场飓风，刮遍东海的每个角落。
洪娇娇拦截阻止骡子，等到后背的警察赶过来，一下形成夹击之势，让她死伤惨重，就在战局将息的时候，骡子的人马都准备撤了，怎料变外生变，居中有局。
突然从骡子的后面，冒出了一群骑着摩托车的人，他们全幅武装，武装力量比之对面的特警竟然也不相上下。
转瞬之间，骡子也被夹击了，与此同时，还有人从侧面袭击躲在暗处的佟安安的人马。
这群人是谁？他们究竟有何目的？这场旷日持久的纷争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是无面？是佟安安？是骡子？还是突然出现的这群神秘人？
我站立着，冲霄而起的黑雾渐渐朝我包围过来，我站立其中，站在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
东海这潭深水，终于要在今夜水落石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