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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名为西娅的诗人(下)

十五年前新历1345年

浩瀚洋中部龙隼之岛

“你就是巴哈姆特大人带来的新使徒?”

海燕叽叽喳喳的在这座岩石山的天空盘旋,这些欢快而又精力十足的鸟儿早在太阳升起的一刹那就开始活动了,晨曦的余晖从海天一色的视野尽头铺洒在这片大地上。金色的光辉同样也和充斥着海盐味的微风一起,轻轻的抚摸着这巴哈姆特的白色神殿。

在不过刚刚成年的西娅面前,站着一位有着炽红短发的少年。他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名半精灵,有着精灵的尖耳以及和人类无异的俊美面庞。可他现在必然是一名属于白金龙神巴哈姆特的龙裔,黄铜色的翅膀和龙尾巴从他破旧的亚麻斗篷里探出,黄铜龙的鳞片在他皮肤上也清晰可见。也许在成为巴哈姆特的使徒之前,他曾是一名半精灵,但他现在已然是继承了龙血的族裔。

“嗯。”西娅小声回答道。

“我记得你,在巴哈姆特所有的使徒中,你是那名最让人怜爱的小妹,”有着炽红发羽的少年微笑道,“请和我来吧,大姐已经在等你了。”

就在少年即将转身,踏上神殿的阶梯时,西娅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襟。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少年停下脚步,看向西娅,他赤红色的瞳孔里似乎在这一刻回忆起了无数的记忆和时光:“看来你还没有找回过去的记忆,你就叫我卡玟好了,是通用语里的卡玟,不是精灵语里的卡玟。”

“嗯,卡玟哥哥。”西娅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的她还有些怕生。

“哈哈,上一次你这么叫我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几百年前呢,听起来可真是怀念啊,”自称卡玟的少年摸了摸西娅的脑袋,“快走吧,大姐还在等你。”

谁能想到在这无垠的浩瀚洋之上,数以千万计的岛屿中,在这么一个无名小岛上居然生活着这个时代龙神巴哈姆特的所有使徒呢。无论是霞之陆的大秦人,还是新大陆的帝国人,恐怕都想不到这些吧。这些自称对浩瀚洋上的群岛拥有主权的霸权国家,实际上也不过只是控制了很小一部分群岛而已。凡世的争斗似乎从来没有波及到这座与世无争的龙隼之岛上来,巴哈姆特的神殿在无尽的时光里迎向朝阳,再背对落日而睡。

前往神殿的路并不难走,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石梯虽然已经在漫长的时光里有些许的磨损,不过这些对于卡玟和西娅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海燕在他们头顶徘徊,甚至落在白金龙神神殿外的塑像上。不出一会,两人便走到了白金龙神的神殿前。

卡玟口中的大姐并不难找,虽然说是大姐,她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和西娅还有卡玟年纪相仿的少女而已。她只穿了一身简单的便服,正坐在神殿外的台阶上,将切得很薄的生肉一片接一片的喂给海燕。她过去应该是一名人类,不过西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类,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瞳孔,而且还有黄色的皮肤。也许霞之陆人就是这样的吧?西娅只是这么揣测,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大姐,你又在浪费宝贵的肉了,”卡玟不开心的走到被他称为大姐的龙裔身旁,龙尾巴有些不满意的拍打着地面,“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会做你最喜欢吃的盖饭给你了。”

“啊咧啊咧,不要啊,我知道啦,卡玟不要不高兴嘛,老是这么严厉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有着黑色卷发的少女转过头,她身上有着一种温文尔雅让人安心的气息,“你就是西娅吧,嗯,我能闻得出来,这股气息只有我们的小妹才有。”

“哎?是闻出来的吗?”西娅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其他的暗示。

“不要应着她的话讲啦,西娅小妹,要不然这家伙会变本加厉的,”卡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大姐,你已经帮西娅看好了吧?”

“是这样的,每一位重新苏醒的巴哈姆特使徒,都要在我这里看一下他们这一世的命运,”大姐看向西娅,温柔的笑着,“我亲爱的小妹,你马上将要踏上一条试炼之路啊。”

西娅听到大姐的话,微微一愣:“试炼之路吗?”

“你也有不选择这条路的余地,在十五年后,你将会回到你的故乡,在那里,你会迎来死亡,”大姐说道,她低下头,看着海燕在叽叽喳喳的争抢着地上的生肉,“不过,你也会和旧时最好的朋友们再度相聚,并且找到自己在这短暂的三百年里想要守护的那个人。”

“等一下,小妹会死啊,”卡玟说道,他看向西娅,“你真的要这么决定吗?”

西娅看向自己手掌,手掌中并没有什么东西。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眼神清澈并且没有丝毫的杂质。

没人知道西娅在那一刻想了什么,是人生太短暂了吗?还是想要做出什么改变,抑或是说她想要迈上自己想要去的道路,还是准备遵循自己原本的选择,不去因为什么预言而做出改变。

不过我们都知道西娅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即使在洞悉了自己命运的那一刻,她依然选择回到了欧普赛巨岛。当然,一切都如同大姐在十五年前预示的那样,宿命的齿轮从没有发生变化,和它千百年来所做的事情一样。

日过杆头,海燕们已经前往浩瀚洋更远的地方寻觅今天的食物,原本喧闹的天空在这时也安静下来。没了这些灵动的小生物,天和海突然之间显得那么的广阔。西娅坐在神殿后花园的长椅上,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海天一色的天际线。白芷花和一些别的药草在后花园里随着海风轻轻摇摆,倒是构成了一幅别出心裁的景色。

“小妹。”卡玟突然叫住正在发神的西娅。

西娅回过头,看到卡玟大哥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嗯?卡玟大哥?”

“这把刺剑,就由你拿走吧,”卡玟将一把包裹在皮质剑袋里的武器递给西娅,“这把剑叫巴哈姆特之牙,是一把可以自由变换为任何剑的武器,无论是长剑,巨剑,重剑,短剑,它都可以自如变换。”

“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下呀。”

“不,请你务必收下,千百年的时光过去,即使历经了无数的战斗,巴哈姆特之牙也没有丝毫的擦痕,”卡玟说道,将这把剑交到西娅手中,“如果你如大姐所说,在你故乡的战斗中死去,请让你最为珍重的那个人将巴哈姆特之牙带回这里,这样我们也许还有能做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西娅微微垂下眼颊。

“谢谢你,卡玟大哥。”

大姐的预言从来没有失准,她到底是为何去选择了这条道路。卡玟站在远处,看向坐在花园里的西娅。如果西娅选择回到自己的故乡,那迎接她的必然只有死亡。我想不通,过去的每一世似乎都是这样,小妹到最后总是会做出一些让我无法理解的行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无法理解的行为,卡玟看向远方归巢而来的海燕,她得以救下了更多的人。

我好像明白了,卡玟看向那些掠过头顶的海燕。你其实是那种人吧,小妹,接受自己的命运并背负着它前进的人。在已经知晓残酷命运的前提下还能继续选择背负它,要做出这样的行为所需付出的勇气可不比反抗命运要少。在知道自己死期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呢?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刹那,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我在想什么呢,卡玟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在死期来临之前享受每一天吧,说不定还会去成为一个歌星呢。这就是你啊,正因如此,你才会是我们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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