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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安息日的山羊(上)

小涅当然很清楚,某种极其糟糕的东西从要塞深处向大门冲出来了,可论谁也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超自然,小涅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在对付恶魔这种异界来客的时候,所有的常识都是可以统统抛弃的。

大气中所有的魔素都被染上了恐惧和暴怒的色彩,数道不知是用什么物质构成的巨大触须从要塞深处探出来,然后撕裂了周围的现实。是真的如同字面意义,这些“触须”将凡人们赖以认知的现实撕碎了,原本触手可及的要塞墙壁还有那被切开一个洞的大门,坚固的地板以及远处遍布尸体的前厅全部都在触手出现的那一刻逐渐开始崩碎,三维现实不知是消失了还是破碎了,但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破碎的拼图或者说是某种玻璃渣。这一切太脱出常理了,就在前几秒还在交手的灰矮人、人类以及精灵此时全部都站在了一片虚无和现实的残片之中。这个地方完全分不清上下左右。不过所幸这东西的出现,让原本已经互相攻伐的凡人们团结在了一起。

如果是普通人,在见到这景象的那一刻恐怕心智就已经崩溃了。能在那堪比绞肉机的战场上活下来,并且成功着陆,而且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就在这时,惊异的事情再度发生。在这令人困惑的极暗之中,帝国骑士还有银卫中的那几名圣武士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光晕,这些环绕在他们周身的光芒得以让他们身边的盟友没有陷入无端的恐惧和癫狂。

这是圣武士一种名为灵光的职业能力,不管这东西是叫守护灵光还是勇气灵光还是有其他的叫法,总得来说都可以被称为灵光的某一种。这光晕能让圣武士周身的伙伴不被恐惧或一些其他的能力影响,或者是对其具有更强的抵抗力。通常来说,这灵光并不是实体可见的,也有些骑士认为这些是他们高贵为人所展现出的气场,并不是什么超自然的能力。不管如何解释,在这令人发狂的绝望之中,这为数不多的几位圣武士周身的灵光,再度给予了周围伙伴们一丝脆弱的希望。

小涅的周身也出现了同样的光芒,沃纳还有三四名帝国军的银卫以及一两名灰矮人围绕在她身边,他们的武器各不相同。就在这时,在这极度压抑的魔素气压之下,一位手持塔盾的圣武士架起盾牌,黑色的触须向他打来,这差不多有一个成年男性大小的触须猛地撞击在他的盾牌上,不过这位壮汉很明显是一名防御好手,尽管退后半步,可他的防御并没有被击穿。在他身边的精灵游侠还有法师立刻对触手展开反击,魔法箭矢与塑能系法术撞击在这黑色的触手状物体上,可还没能彻底击退这从虚无之中出现的怪物。

“以圣武士为中心,所有人结成圆阵背靠背,”沃纳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大声喊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了,快,背靠背结成圆阵!”

除了沃纳,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面对什么。圣武士们的灵光给予了这些凡人最后那点悬为一线的勇气,而同为凡人的肩膀则可能给他们最后一点安全感。如同沃纳所说,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向彼此靠拢。擅长防御的人挡在外围,还有盾牌的帝国骑士,精灵的剑舞者,灰矮人的重甲盾兵护在外圈;擅长输出的人则在这些防御者身后,精灵游侠、一部分银卫以及灰矮人的喷火器手;最里面则是灰矮人的旗手、精灵法师和银卫枪手。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手持魔法喷火器的灰矮人大声咆哮道。

“是恶魔大公,是难以想象的强大恶魔,”小涅握住圣剑格兰尼尔,她的腿微微有些颤抖,“要来了,它的攻势!”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沃纳抓紧小涅的肩膀,真是奇妙,不同寻常的温暖和安心感顺着他那宽大的手掌注入小涅的内心,“诸位,我是帝国海军狭海第一舰队海军陆战队的士官长沃纳,恶魔不是不可战胜的,我相信大家都是精锐,也很清楚这个事实。”

“可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小,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能不能被刀剑打倒,但站着死也是死,跪着死也是死,”沃纳如此说道,小涅很清楚,这也是沃纳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对手,“我也是一样,大家也是一样,不论种族和立场,我们已经有无数的战友和同胞死在了这些怪物手中。”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在这里退缩,我们在它面前只是蝼蚁,”沃纳的语气很坚定,也很坚决,“至少要让这混蛋看看,我们身为蝼蚁的意志!”

“这可算不上是激励的话啊,”那位被沃纳护在身后的精灵法师这么说道,他苦笑几声,头上还有伤口,“不过你说得没错,至少要给它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你们人类也有几条好汉,闲话到此结束,”灰矮人的喷火手如此说道,“让它尝尝我们的厉害吧。”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死,还见到了这么超自然的事情,”银卫的队长苦笑几声,他握紧了手中的转轮手炮,将特制的魔法子弹灌入枪膛,“不过你说得没错,让它见识见识蝼蚁的意志吧。”

黑色的潮涌沸腾而起,已经化为残片的现实再度消失,整个空间中只剩下了黑暗和压抑绝望到极点的魔素,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承受着几倍的压力,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圣武士的灵光微弱地照亮每个人的侧脸,游侠张弓,枪手上膛,剑士也已然举起了宝剑,而法师们则点亮了法杖。整个世界突然化为一片寂静,安静到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所有人都在警戒着任何可能的动静。在这样的异度空间里,所能仰仗的东西就只有过往积累习得的战斗技巧,以及身旁伙伴的肩膀。

“要来了,”预言系法术的光辉在精灵法师的眼中闪烁,“就在正前方!”

黑暗虚无的空间像是镜子般的湖面突然泛起了一道波澜,黑色的流质宛若突然涌起的潮水,在众人结成的圆阵前涌起。没人说得清这到底是什么,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将是战斗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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