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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精灵与天鹰堡(下)

到底矮人们是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才能在山峦之中开辟出这样的巨大空洞。十根似乎是用某种合金浇灌而成的巨柱矗立在这座大厅两侧,每根金属柱子都需要足足十几个成年男性人类合围才能勉强抱得过来。而在这十根巨柱所支撑的天顶之下又是另一番雄伟的景象。一个硕大的王座被放在大厅中央最高的地方,而在四周则是逐级下降的石质座位。在王座的正前方,一本被翻开的巨大书籍安静的躺在为它量身定制的容器里。

王座之厅,西娅也只是在矮人的传说故事中听说过这个词汇。在矮人诸王国中,每一个王国的矮人王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王座之厅。他们在这里接待友人会见宾客,见证友谊记下仇恨。矮人王和他的臣子们在这间王座之厅讨论政事,决定下每一件有可能影响王国未来的重大事件。不过反过来也就是说,天鹰堡矮人的王座之厅,在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被攻破了。

一把巨大的矮人战斧插在那本书的上方,到处都是矮人的尸骨。虽然不知道天鹰堡是被谁毁灭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在攻下这座房间时付出了成倍的代价。一名全身披甲的矮人尸骨半倒在王座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把弩炮尺寸的弩箭其残存的部分正插在他原本应当是喉咙的位置。

左腿骨关节的骨头好像裂开了,一枚骨片卡在了肉里。西娅忍住疼痛,伸手去确认了一下那枚骨片的大概位置。而背后的石门外还在不断传来不死者们咆哮的声音,也不知道这道防御还能坚持多久。所有的治疗法术都在刚才的战斗里用完了,这样糟糕的情况估计至少还要维持到明天。

见到这座大厅里的情景,雅萨儿稍稍沉下了脸。有些复杂的感情从她那总是冷若冰霜的脸庞上流露出:“西娅,差不多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还来这座大厅里玩过。”

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吗?这样的时间跨度对于西娅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实感。不过雅萨儿说她曾经来过这里,那么也就是说这是曾经留下她回忆的地方。小个子的雅萨儿扶着大个子西娅穿过逐级下降的石质座位。即使历经百年的时光还有战火的历练,这些座位之间的石质阶梯也丝毫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

雅萨儿扶着西娅,来到那本巨大的书籍旁。一把战斧插在收容这本书的石质器皿上,而上面的笔记骤然停止在西历1264年。这本书上记满了矮人友人给予给他们的帮助,同时也清清楚楚的记载了任何矮人的敌人对他们所犯下的暴行。雅萨儿艰难地阅读着这本书上的矮人语,能看得出来她虽然学过矮人语,可还没有到融会贯通的程度。

“1264年,灰矮人之王洛恩拜克.岩毡伙同吸血鬼亲王克莱索菲亚.西莱攻破天鹰堡要塞,”雅萨儿一字一顿地读着大书上记载的内容,仿佛唇齿之间都透露着怒气,“洛恩拜克在最后背叛了吸血鬼,但象征天鹰堡的王冠依然被夺走……”

在这一刻,西娅突然理解了矮人,或者精灵这些长生种们为什么会对仇恨的记忆如此历久弥新。太过漫长的人生让他们非常地珍视每一个可以留在他们记忆里的人或事。而当这些令他们极其宝贵的人或事被夺走时,同时也夺走了他们对于这些东西美好的珍贵回忆。就像许久未回的故乡被彻底摧毁,许久未见的家人被尽数杀死。谁都会对过去曾经经历过的美好回忆还怀有一丝留念。而能被他们记忆在几百年漫长岁月中的思念,那份憧憬岂是短命的人类所能想象的。

伴随着西娅那并不熟练的阅读,她的怒火化作闪电不断地在发梢间跳跃。漆黑的巨镰从她的手腕中探出,被她狠狠地握在手中。

雅萨儿紧紧拉住西娅的手,走到王座前。一尊全副武装的矮人尸骨此时正坐在上面,他的盔甲上布满弩箭的箭头,而最关键的致命伤则来自那枚插入他喉咙的弩箭。雅萨儿在这幅尸骨面前半跪下:“对不起,我的教父,天鹰堡的矮人王莫雷.凡杜林,时隔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我才知道天鹰堡陷落的消息,在过去的时光中我也有所猜疑,但没想到强大如天鹰堡也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这个仇,我会替您清算的。”

越是了解雅萨儿,越是觉得她离自己很遥远。西娅站在雅萨儿身后,看着她那小小的背影。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里总是会忘记她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多年,这些年份差不多是自己的六倍。在这一百二十多年的岁月中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又背负了多少。这些事情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雅萨儿那惊人的力量是从哪里得到的;在这一百多年间她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作为高等精灵的王室却离开了高等精灵的群岛。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了,而她却总是板起一幅冷若冰霜的脸,将这些秘密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如果,哪怕只有一点点,我能踏进她的内心。西娅温柔地从雅萨儿的后背抱住了她,精灵少女那小小的身躯一颤。如果只能踏进一点点也好,能温暖她一点点也好,能让她不感到那么孤寂也好。

“唔姆,雅萨儿,即使你旅途的尽头是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西娅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你所背负的东西,也请分给我一半吧。”

听到这句话,雅萨儿小小的身体微微一颤,旋即她轻轻摩挲着西娅的掌心:“谢谢你,西娅,你真是个温柔的人,不过你们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的石质大门被巨浪般的尸潮冲破。原本坚固的石门被那些有着惊人力量的不死者们给撞成了好几瓣。僵尸裹挟着惊人的腐臭冲进王座大厅。

“啊,真是烦人!”雅萨儿握紧手中的巨镰,黑色的闪电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在她身上跃动,“西娅,能稍微松开一下吗?我去打扫一下卫生就回来。

“唔嗯,小心不要弄脏了自己的手哦。”

“放心吧,我现在的怒火可是正在熊熊燃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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