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处长，不用太客气，我和老钱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祝学真叹了一口气说道，“老钱也是时运不济啊，遇到这样的事。哎”
赵初阳跟着叹了一口气，却连忙转移了话题：“钱总对祝行长可是佩服的很呢，说祝行长是青原市少有的学者型的干部。”先给他戴个高帽子再说。
果然，祝学真被他奉承的有些飘飘然，给搔到了他的痒处。祝学真是早期的大学生，后来又到国内知名的财经学院攻读了MBA学位，自己也一直以此资历为荣。
“廖赞了，哈哈”祝学真眼睛都笑咪了。
大家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会，服务员上了菜，赵初阳让服务员开了瓶茅台，给他家一一满上，举杯说道：“来，为咱们祝行长干一杯。”
喝完开席酒，大家渐渐的随意起来，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赵初阳听不清她们在聊些什么，大概是女人们感兴趣的话题吧。
这两个女人在青原市这个小地方可谓是正宗的白领骨干精英，同一个高端阶层的存在，因此也能迅速找到共同话题。
开场过后，赵初阳慢慢将话题引向了国内经济形势，祝学真说道：“这两年国际形势也不大好，只能大力发展内需。一线城市的房市成了经济发动机，咱们青原市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在国内只能算是四五线城市了，这两年房价也是水涨船高。”
“青原银行大部分贷款都放给房地产企业了。”祝学真夹了口菜，说道，“银行嘛，资金都是往高利润行业流。”
赵初阳听到这话，不禁暗骂一句老狐狸。祝学真一开场就直接说青原银行的贷款资金全在房地产行业了，这是明摆着让自己不要提煤矿设备的贷款啊。
“祝行长是搞经济的，眼光当然要比我们要敏锐，只不过我个人以为，咱们青原市作为一个县级市，房价已经远远高出其他县市一大截了。为何？主要是咱们青原前几年煤炭产值高，煤炭才是我们的支柱行业。说句不谦虚的大话，华能青原煤炭运销公司才是整个青原市经济的基础。”赵初阳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祝学真的酒杯。
“我是担心，一旦华能青原陷入困境，不说别的，至少房地产行业要受到影响。”
赵初阳决定开门见山把话说明：“所以我这次在公司提出了设备更新计划，尚差一些资金，想找祝行长大力支持支持。”
冯波见说道正题，连忙助攻：“祝行长，来，我敬你一杯。”
“我这个设备科技处的，做的不够称职，这几年矿上的设备越来越陈旧，故障率高，再不更新只怕会给整个公司效益带来负面影响，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还望祝行长支持。”
祝学真岂能不知道赵初阳这次宴请自己的目的所在，早在前几天钱望均约的时候就简单的表达了用意，当时自己是满口答应。
只不过形势变得太快，钱望均被贬，林建明上台后特意暗示自己不要支持贷款。
如今他祝学真被夹在中间，稍微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近林建明这边。
祝学真故作为难的说道：“赵处长，虽说我是行长，但是大额贷款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看这几年煤炭行业有下滑趋势，只怕给你们批贷款风控部通不过啊。”
祝学真的潜台词说的很明确，一边是日益高涨的房地产行业，一边是日暮西山的煤矿行业，傻子都知道资金贷给谁吧。
赵初阳说道：“祝行长说的煤炭行业下滑，这个确实是实情，煤炭行业已经过了野蛮生长的黄金时期，现在是拼技术，拼工艺，拼管理的时期了。咱们青原的煤矿，祝行长应该也知道，设备工艺都比较落后，正该借此时机进行技术改进。”
赵初阳又径自喝了一口，说道：“现在国内的煤矿普遍都是高能耗，高污染，低效率的开采。国家不可能再让这么下去，必定是要开始整顿。这对我们华能青原是个机遇，更新工艺设备，等别的煤矿大部分关停之后，活下去的企业效益就会有整体提升。”
“祝行长给我们贷款，以五年为期，先息后本，五年后华能青原一定能还清本息的。”
祝学真摆了摆手，问助理薛芊：“薛助理，咱们行前几年贷给煤炭企业的坏账率是多少？”
薛芊似乎对数据很熟悉，张口就来：“祝行长，这几年咱们给其他企业的坏账率是2%，而贷给煤炭企业的坏账率已经超过5%了，而且还有上升的迹象。”
祝学真说：“你看，赵老弟，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贷款啊，实在是整个煤企的坏账率太高，风控那边通不过的。”他停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老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个人做主，给你们批个几千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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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初阳一听差点吐血，祝学真带着助理来唱双黄，就是为了来叫苦的啊。还装模作样批个几千万，打发叫花子呢。
他的心理预期是贷款5个亿，当初钱望均和祝学真约好的时候告诉自己问题不大，没想到钱总人走茶凉，什么都不作数了。
不过赵初阳表面上也没有表示出不满来。再怎么气愤，场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的。
赵初阳装作感激，斟满酒杯，端起说道：“祝行长，感激，不管成不成，大家都是朋友了。今后我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呢。”
“好说，好说，赵处长客气了，但凡我个人能决定的，我一定尽力。”
赵初阳明白，今天这酒席上是谈不成了，索性也就不再想，把话题引向轻松，说道：“我还真有点私人的事情免不了要麻烦你，我把我母亲从乡下接过来了，现在的房子太小，准备换个大房子，到时候请祝行长给个最优惠的房贷利率哦。”
“那是必须的，赵处长要房贷，绝对给你一个最低利率”
这也是他的一种策略，既然公司的大额贷款暂时批不了，那私人的小额房贷你祝行长总得帮忙吧。
给祝学真一个台阶，他的负疚感就没那么强，给他一种卖过面子尽过力的感觉，搭上这条线，今后也好再次相见。
欠了人情是一种负担，但要看怎么欠，欠的好了，未尝不是一种正面资源。
人情就是学问啊。
“那是必须的，赵处长要房贷，绝对给你一个最低利率”祝学真满口答应。
宾主双方也就非常默契的不再聊经济和贷款，转而聊些家常理短，奇闻轶事。双方喝的酒足饭饱各自散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