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架设了几部三角摄像机，分散在会议室的各个角落，跟荧幕里见到的闪光灯环绕剧情大相径庭，别说是拿着话筒渣渣叽叽抢问的记者，现场连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
迎向周泽宇的是两位高级官员，身材偏高，体格微胖，眉宽脸方，走近细瞧，仍矮过自己小半头。
“为什么网友喜欢把东南亚人称作猴子？”周泽宇百思不得其解。
王兴杰按照身份高低依次介绍道：“这位是万象旅游总局部长巴松。”
“你好。”周泽宇上前握手。
“@！&@#%#”对方回以微笑。
周泽宇听不懂，反正大概是客套话，头一次见面，不可能突然蹦出句骂人的。
“这位是万象驻羊城领事，贝茨。”
“你好。”周泽宇松开手，换到下一位。
“@！&@#%#”
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发音，应该是类似你好之类的词。
三人再度握手，面向摄像头来了个特写合影。
万象有自己的母语和信仰，由于名字太长，不容易被人记住，因此多数人喜欢额外取个英文名。
泰星偏好些稀奇古怪的新潮词，诸如尺子（ruler）、点滴（drop）、燃烧（flame）等等，而官员们的英文名相对而言正常许多，接近传统姓氏。
几人对桌而坐，周泽宇特地佩戴上集团独有的枫叶勋章，还别出心裁地挂在了面向镜头那侧。
“你好，周先生。”巴松用不太标准的中文以示友好。
“你好，巴先生，贝先生。”周泽宇的英语基础为零，只能用笑容缓解尴尬。
好在一旁的王兴杰及时救火，直接用英语问候对方。
“带了个翻译就是好。”周泽宇心底松了口气。
周泽宇不知道的是，王兴杰压根没按他的中文翻译。
巴松致谢道：“非常感谢枫叶集团这次引进我们国内的广告，感谢贵国人民对我们的认可和信赖，这是我们万象广告业极具里程碑意义的一刻，希望未来我们能在更多的领域开展业务合作往来。”
周泽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他等翻译把对方的话变成自己听得懂的话，方才开始表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贵国的广告发展在初期经历了诸多波折，之所以能取得当下的傲人成绩，与贵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和主观创造性是密不可分的。”
“你们的广告极具特色，充分体现了艺术源自于生活的精神理念，以取材创意见长，擅长运用搞怪无厘头和欧亨利式反转，完美契合了广大群众的喜好，大获成功是必然的。”
“其中有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场景，它讲述的是一个店家门前经常有流浪汉经过，店长不解，初见流浪汉可怜，便时常施以援手，可久而久之，难免心生厌烦之意。”
“有一段时间，流浪汉许久没来，店长在看监控视频时才得以窥见端倪，原来是前夜有窃贼伺机入室盗窃，知恩图报的流浪汉上前制止，被恼羞成怒的窃贼用利器捅伤。”
“画面一转，荧幕上弹出几个大字：有些事实，是你用眼睛看不到的，随即弹窗的是夜用摄像头广告，骗了我的眼泪，又把我给震惊了。”
巴松听完一长串翻译，面露欣慰道：“周先生的意见很中肯，我们在广告制作中确实运用了诸多电影元素，再组合搭配上难免会显得对比过于冲突，一时的难以适应是客观存在的。”
“另外，商品在贵方渠道上的销量喜人，也成功挽救了一批濒临破产的中小企业，我替万象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巴松再次强调道：“万象的特产不少，业内口碑甚佳，但缺乏宣传渠道和销售途径，身为一个广袤的新兴市场，未来我们还希望能与贵方开展更深层次的交流。”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想多铺货，把销路打开，这点周泽宇在预习功课的时候有做过备案，肖枫那边的反馈态度是积极的，电商嘛，马爸爸搞了，小东东搞了，他再搞一个也不过分，法无禁止皆可为。
周泽宇拿着肖枫发给的尚方宝剑，放出风声道：“电商平台的搭建已经在筹备之中，我们预计通过大数据臻选会员喜好，广告直通购买的新颖方式推动转化率和复购率的提升。”
“每年的五一和十一长假都是我们传统的旅游旺季，去年贵国累计接待了全球超过500万游客，其中有超过四分之一来自我们。”
“在旅游上，我认为也可以从宣传下手，东南亚之行的费用一向以性价比高著称，和国内的热门旅游线路相比不乏竞争力，假设在旺季来临前，有一部脍炙人口的广告，能让群众在茶余饭后广为谈论，那话题度绝对不是同日而语的。”
巴松盛赞道：“还是周先生了解国人，你的意见相当有建设性，我会跟宣传部那些人提的。”
周泽宇笑了笑，“双方本着平等互惠，互利共赢的原则做生意，这是大家所喜闻乐见的。”
贝茨赞誉道：“枫叶是一家伟大的企业，你们的董事长肖枫是一位出色的管理者，实不相瞒，他和我是大学校友，只不过我比他大了几届，他为人勤勉刻苦，专注于做好每件事。”
巴松打趣说：“哈哈，我和肖枫是隔壁校友，我在另一座城市，开车过来大概一个小时。”
周泽宇一脸呆滞，他不明白两个高官为什么突然勾肩搭背的笑了起来。
听完翻译回的中文，周泽宇暗自称奇，“肖枫的名声连外国佬也听过，我去。”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对方夸了自己的企业，那周泽宇是不是该夸回对方人民辛勤幸福呢，顺势歌功颂德一波。
事实上周泽宇确实那么做了，这套说辞在新闻联播里见得多了，周泽宇记得是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草稿这种东西。
一番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友好交谈，双方收获颇丰。
“周先生，这次的会面相当愉快，祝枫叶日后发展更上一层楼。”
“也祝贵国经济蓬勃发展，蒸蒸日上。”周泽宇捏了把汗，总算是结束了。
“怎样？还凑合吧？”出了领事馆的门，周泽宇偏过头问王兴杰。
王兴杰竖起了大拇指道：“周总，给你点个大大的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