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失了不少血,又吃了药,精神实在不济,急需休息。
“算了,不管这个,你睡会儿吧。”楚紫楠小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沈迟看着她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折腾一夜了。”
楚紫楠莞尔而笑:“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沈迟闭上眼,很快便迷糊了过去。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两了,即使睡也睡不了多久时间,而且沈迟的情况尚未稳定,楚紫楠也不放心,索性就守在床边。
后面实在眼皮沉重,她就趴在床沿眯了一阵子,五更鼓角吹响时,才猛地醒过来。
抬头一看沈迟,他仍然在睡着。
这人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脑子没往日清醒,这会儿早就起了。
楚紫楠甩了甩头,揭开被褥查看伤口,确定没再流血,才走到外面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大军快要拔营的时候,沈迟还是醒了。
“要启程了。”楚紫楠过去把他扶起来,穿上外衣。
两个侍从抬着担架进来,把他抬上去,然后送进马车内。
楚紫楠拿了必备的物品,也进到车厢,陪着沈迟。
“你现在千万不能乱动,有什么需要提前跟我说,我帮你,不然把伤口弄开,我要骂人的。”
她平常对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唯独遇到自己专业时,就变得非常严厉,急了何止是骂人,她还会冷战,几天不跟你说话。
沈迟早就领教过了,因此答应得很快。
“知道。”
楚紫楠随即给他诊脉,微微拧着眉,神情很沉重。
“你这次伤得不轻,本来该静养的,若是操劳,也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没事的,我扛得住。”这点伤对于沈迟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以前他受过很多比这严重得多的伤,最终都挺了过来。
楚紫楠瞥了他一眼,说:“你现在是扛不住也得扛住了,毕竟朝廷还指望你平定叛乱呢。”
外面大军已然起行,马车也缓缓行驶起来,沈迟躺在车厢内,想了一会儿事,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发现楚紫楠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乌青明显,不禁皱眉。
“这么照顾我,辛苦你了,你还是睡一下吧,我现在不需要照顾。”
“我现在不想睡。”楚紫楠怎么可能睡得着,行军路上万一出现状况,她得及时处理,“你就别管我了,趁着现在没什么事,赶紧多歇一歇吧。”
沈迟看她虽然板着脸,但言语之中,皆是对自己的关怀,心中不由万分欢喜,其实他这伤受得还是挺值的。
“笑什么?”楚紫楠怀疑这人有毛病,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没什么,高兴而已。”沈迟移开目光,将视线转移至窗外。
太阳出来了,道路两旁的青山显得极其动人。
这一整日,沈迟都处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下,赵强等人没敢把外面传来的军务递给他,怕打搅他养伤。
直到傍晚,大军停下驻扎休整,进了寝帐,才将几份紧急军报递给他看。
沈迟强打精神将其处理了,靠在床头假寐。
楚紫楠快步赶来,在门口碰到赵强,拉着他到外面问:“没有什么再丢城池之类的战报吧?他看了保准得气死!”
“没有,今天前线没什么新情况。”赵强是有分寸的,若有能把沈迟气死的战报,绝不可能送进来。
“那就好,这三四天之内,凡是能让下面的人处理的事务,最好都不要交到这里来,他需要多休息。”楚紫楠特别叮嘱道。
赵强郑重点头:“卑职明白。”
“去吧。”楚紫楠跟他说完,轻手轻脚地踱进帐内。
来到床边,见沈迟像是睡着了,便取来薄被给他盖上,准备离开。
不料手腕一暖,被他用手扣住。
“你没睡啊?别乱动。”
楚紫楠只好搬了张凳子来坐下。
“感觉怎么样?伤口有没有很疼?”
沈迟摇了摇头,“比起早上已经好多了,你的药药效奇好,伤口已经在结痂了。”
这绝不是恭维之语,而是肺腑之言,即便是宫里最上等的外伤药,也不可能只用了一天,就有这么大的效果。
而楚紫楠也一点不客气,“那当然,这是我的独门伤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但是下一刻,又话锋一转:“不过呢,再好的药也得你配合治疗,不然就是白搭,所以别瞎折腾,知道吗?”
沈迟点头应是,本想牵一牵她的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吓到她。
“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也好,”楚紫楠昨晚几乎没合眼,今天又照顾沈迟一天,确实是疲倦了,“有事叫人,别自己乱动。”
“知道。”沈迟目送她出去,闭上眼继续养神。
楚紫楠一边伸着腰呼吸新鲜空气,一边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鬼鬼祟祟往这边瞅。
于是疾步走过去查看,居然是沈玄!
“你在这儿干什么?”
沈玄挺了挺脊背,答道:“我想来见大哥,但是守卫不让进去,只好在这里等着。”
楚紫楠立马警觉起来,厉声质问:“见他干什么?”
“我见自己大哥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交代?”沈玄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站住!”楚紫楠将他叫住,当即出掌,直击向他的右臂。
沈玄立马屈肘来挡,两人连过了十来招,他却应付自如,显然胳膊并没有受伤。
看来那个逃走的刺客并不是他……楚紫楠确定这一点之后,立刻停手,打量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有病吧?莫名其妙!”沈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哼哼着也走了。
虽然能证明那刺客并非沈玄,但依然不能确定他跟刺杀事件有无干系,楚紫楠索性又去找了一趟赵强,请他派人盯着沈玄,如此才算放心。
三天后,大军终于抵达江州地界,而沈迟的伤势也大有好转,这天晚上大军驻扎后,他便把麾下将领召集至中军帐内议事。
楚紫楠将他扶到帅案前坐下,要离去之时,无意间瞥见下方一张熟悉的面孔。
“阮泓怎么会在这儿?”
沈迟翻着案上的公文,嘴里答道:“他是在,皇上安排进来的,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太好,所以没跟你说,反正你们也不会怎么见面,应该……没事吧?”
说着,迟疑着抬头朝她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