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店里,却见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座破旧的柜台外,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人。
于是转到后堂去,终于看见有个上了年纪,两鬓灰白的老人正坐在桌旁打盹,他的胳膊上还裹着发黄的绷带,这伤似乎已经很久了。
莫文勤没有上前,而是停在后面,轻声唤道:“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听见呼唤,慢悠悠地睁开眼来。
乍见屋里多了几个人,吓得一震。
“你们要干什么?”
“您别怕,我们不是来闹事的。”莫文勤微笑着说。
楚紫楠微笑道:“我们要是想闹事,就不喊您了。”
这话倒也有理,老人缓了缓,起身问道:“那你们来做什么呢?”
莫文勤回道:“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情况?”
“就是您家里的情况,我等是奉定王之命来的。”
老人有些诧异,打量了他两眼,没好气道:“我家的情况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你瞅瞅,什么也没有了,全毁了。”
这后堂跟外面差不多,出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没有其他摆设。
楚紫楠往四下看了看,问道:“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老人答道:“还有个小孙儿,老婆子和儿子儿媳都被打死了。”
一家子就被打死三个人?这也实在是太过残暴了!
楚紫楠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店里本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卖首饰的,暴乱那天,暴民闯进来,全都抢光了。”老人想到那日的情景,愤怒涌上心头,额上青筋暴起。
这家也着实太惨了,如果没有官府帮助,他们爷孙两个可怎么活下去?
楚紫楠与莫文勤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叹息。
这条街上的其他几家恐怕情况也跟这家差不多,而且还有其他街道和其他县城的,如果全部要救助,得花费好大一笔钱。
正当两人打算去别处看看时,后院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打砸的声响。
“给我狠狠地砸!一样好东西也不要留!”
什么情况?这时候还有人敢闹事?
楚紫楠等人立刻寻声往后院的方向去,老人念着孙儿,跑得飞快,直奔房里。
“毛毛,毛毛!”
推门进去,没见到孩子,又赶紧四处找寻。
“刘聪,你带着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闹事,全部给我解决掉!”楚紫楠怒声吩咐。
“遵命!”刘聪立刻带着两个手下赶过去。
老人四下乱窜,已经不见人影,这时候忽然冒出一道孩子的哭声。
莫文勤抬头往楼上看,“好像是在二楼,我去看看。”
于是一股脑冲了上去。
然而不多会儿,他的惊呼声就传了下来。
楚紫楠一惊,顾不得许多,连忙跑上去。
这楼上只有两间房,左手边的门紧闭着,右手边的门则开着,并且孩子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
她知道定是出了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取出手枪,谨慎地走进屋内。
里面并没有莫文勤的身影,只有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正坐在地上,哭得凄惨。
“毛毛?”楚紫楠看他跟长嬴的年纪差不多,立刻心疼得不行,又怕吓着他,忙把枪收起,缓步走过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走,我带你去找爷爷,好不好?”
这母性一泛滥,警惕性就跟着降低了,完全没注意到梁上躲着一个人。
毛毛抹着泪,抽噎道:“坏,坏人,有坏人……”
楚紫楠以为他说的是她,便解释道:“我不是坏人,爷爷就在下面,我带你去……”
话说到一半,终于发现头顶有异动,猛地抬头一望,一条横梁便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抱起毛毛便躲。
然而她现在本身身子就有点重,又要抱个孩子,自然身手远不如平时灵活,那横梁直直地往下落,砸在她头顶,滚过她的后背,掉在地上。
鲜红的血从发间渗透而出,沿着脑门流下,楚紫楠只觉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哇——”毛毛吓坏了,哭得撕心裂肺。
黑衣人从横梁上跳下,冷笑了一声,拔出短刀,刺向楚紫楠。
“王妃!”
刘聪的呼叫声传来,将他吓了一跳,他手抖了两下,纵身跳出窗去,从后巷跑了。
“王妃!”刘聪跑进来,见到楚紫楠受伤倒地,而地上还有一滩血,骇然失色,手脚发软。
“王妃,你怎么样?王妃?”
楚紫楠脸上全是血,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刘聪低头一看,裙子已经被鲜血染了大片的红。
他一时没了主张,只好把楚紫楠抱起,狂奔下楼,带她回军营。
沈迟原本在外面巡营,听人来报说楚紫楠出了事,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跑到营帐门口,要闯进去时,郑月晗正好出来。
“王妃怎么样?”
郑月晗眉头紧皱,面上尽是哀愁,说话时双唇有些发抖。
“回王爷,王妃伤得很重,孩子是保不住了。”
沈迟猛地向后一跌足,面色惨白。
缓了片刻,又问:“那王妃呢?一定要救王妃,听到没有!”
“卑职会竭尽全力,只是……”郑月晗红着眼眶,喉头哽咽,忽然说不下去。
“只是什么?”沈迟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收紧拳头,“你只管说。”
郑月晗垂下眼帘,颤声回道:“王妃头部被横梁砸伤,伤得很重,我也没有把握能,能……”
她已经是这里除了楚紫楠自己,医术最好的大夫,如果她都没把握,那就更不用指望别人了。
沈迟听见耳朵里嗡地一声响,脑子空白了一瞬,浑身冰凉。
今天该陪着她一起出去的,怎么能让她自己出去?
“本王进去看看。”
“王爷,我需要立即给王妃做手术,”郑月晗将他拦住,“请您在外面等候。”
这时候进去,无疑是给她添乱。
沈迟止住步伐,咬咬牙:“去吧。”
郑月晗当下转头回了帐内,让两个医女做助手,开始手术。
营帐外面,沈迟焦灼地来回踱步,半步也不敢离开,他现在心里只剩下懊悔与愤怒,这两股情绪相互碰撞,激起火焰,仿佛心肺都要被烧化了。
过去一个多时辰,里面还没有动静,赵强匆忙赶了过来,“王爷。”
“到底发生什么事,调查清楚没有?”沈迟压着怒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