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镇国侯府后,顾瑾先行下去,吩咐下人去通报母亲,而后笑着看向楚紫楠,说:“欢迎回府!”
楚紫楠往里走的脚步突然顿住,“请你搞清楚,我是来看诊的,不是回府,不要跟我乱攀关系,再来这套,我立刻就走!”
顾瑾看她反应这么大,赶忙再次赔笑道歉:“是是是,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要不是看在患者的份上,楚紫楠现在一定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前面带路。”
“你好歹在这里住过半个月,府内情况早已清楚,还需我带路?”顾瑾笑吟吟地说,但因为担心楚紫楠真的扭头就走,他还是赶紧走到前面领路去了。
楚紫楠极不耐烦地跟在后面,七拐八绕的,走了半天才来到后宅,镇国侯夫人冯氏的住处。
“世子爷,您回来了。”
两个小丫鬟迎出来,抬头见楚紫楠跟在后面,都吃了一惊。
这不是前世子妃吗?世子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据说前世子妃不傻了,现在精明得很呢,看样子是真的,光看她那双明亮的眼就知道,这是个聪明人。
而且,她整个人瘦了好多,虽然仍看上去肉肉的,但比起以前,那是小了两个号也不止,如今这个身形应该说是丰满,而不是胖。
气色转好了,下巴也尖了,乍一看几乎要认不出来。
“我娘怎么样?”
丫鬟回过神答道:“回世子爷,夫人才刚睡了一会儿醒来,说是想吃点酸的东西,叫奴婢们去弄。”
这阵子冯氏的口味变得非常怪,以前从不爱吃酸和辣,最近却疯狂钟爱这两种口味,没有这两个味道,基本吃不下东西,再加上她总有呕吐和精神不振等的症状,一度被误以为怀孕。
但镇国侯如今整天跟两个小妾搅和在一起,已经很久没碰过冯氏了,这是丫鬟们都清楚的,所以知道这不可能是有了身孕,于是赶紧请了太医来看。
然而太医虽也不认为是怀孕,却对这个病症没有个定论。
有的说只是吃错了东西积食,只需开一副助消化的药吃了即可。
有的则说是积郁过久,内里失调,也开了几服药给她吃。
还有的一种说法很离谱,说她是魇着了,只要放松心情调整心态,慢慢就会痊愈。
但好几个月过去,这些太医所说的治疗之法都尝试过,就是不见有起色。
顾瑾愁得皱了会儿眉,摆手让丫鬟们下去,随后带着楚紫楠进卧房。
刚进门,一阵药味扑鼻而来,有些难闻,楚紫楠微微皱眉,跟着转进内室。
室内的帷幔挡住了窗户那边投进来的光,一片昏暗,冯氏就躺在床上,此时刚醒,所以精神还算好,一眼看见走来的顾瑾,立即撑起身子来。
“瑾儿,你是不是又给我找大夫来了?不是说过不必费劲了吗?这病谁也治不好,我恐怕没几年活头了,何必折腾?”她似乎有些生气。
顾瑾坐过去,安抚道:“娘,这回请的这位不一样,她比那些太医强多了,一定能把你治好。”
冯氏这才没这么抗拒,伸头往外面看。
因为屋里太暗,楚紫楠变化又大,她一时间没认出来。
“是个姑娘?”
顾瑾解释道:“是楚家大小姐,您不认得了?”
“楚紫楠?”冯氏一下子坐起来,盯着出楚紫楠打量了半天,末了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你早不是我顾家的儿媳了,还来做什么?”
楚紫楠含笑说:“你儿子说你病了,叫我来给你治治,我本不想来的,但没办法,你儿子开口求我,我这个人心软,就勉为其难地过来了。”
“勉为其难?”冯氏两眼一瞪,甚是窝火,“不识好歹的东西,谁稀罕你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娘!”顾瑾急得额头冒汗,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请回来的,再被气走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紫楠,不,楚姑娘,我娘她最近生病,心情不好,说话有不中听的,你也别介意,我代她向你道歉。”
楚紫楠根据原主脑海里对这位婆婆的印象,早知她是个难伺候的,因此早有心理准备,还不至于就被气走。
再说,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诊了脉再说。
“理解,去把窗帘拉开,我给她看看。”
冯氏立刻又炸了,“你敢支使我儿子?”
楚紫楠白她一眼:“不支使他,难道你要亲自去啊?那也行,但我就怕你起不来。”
“你怎么不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家的佣人。”楚紫楠见顾瑾呆坐着发愣,踢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顾瑾猛地回神,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赶紧去把窗口的帷幔拉开。
明亮的光透进来,整间卧房瞬间亮堂,冯氏那张青白的脸和两颗浓重的黑眼圈暴露无遗。
楚紫楠一瞅,还有些心惊,果真是病得不轻!
“伸出手来。”她坐到床边,开始给冯氏把脉。
冯氏多少听闻过一些楚紫楠救太后的事,想着她应该还是有些能耐,于是决定让她试试。
但她这张嘴就是停不住,依旧不饶人。
“我儿子哪里不好?你要写下休书休他?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你配得上他吗?要休也是他休你,哪里轮得到你休他?”
“没有自知之明,一点也不识抬举,就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看着吧,以后也没人会要你!”
楚紫楠自动屏蔽她的叽叽喳喳,诊过右手的脉,又去看右手。
一旁的顾瑾劝阻他母亲说:“娘,你别吵了,打搅楚姑娘给你看病,对你没好处。”
“你还教训我?我这是为你抱不平!”冯氏剜了儿子一眼,气愤地闭上了嘴。
顾瑾瞥眼看向楚紫楠,心中颇有怨念,娘说的对,这女人就是不识抬举,这世上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愿意要她了。
楚紫楠看了脉,又叫冯氏伸出舌头来看,而后再观察她的眼珠。
“平时腹部会不会痛?是胀痛还是刺痛还是怎么个痛法?”
“当然会痛,”冯氏语气很冲,就跟骂人似的,“每次吃了点东西,肚子就胀得不行,晚上几乎不能进食,不然整宿都是疼的,根本无法合眼。”
“味觉失调,很多时候感觉不到食物的味道,所以突然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是不是?”楚紫楠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