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过来。”薄景风说。
“……”
这一次进手术室，他不一定能出来了，所以薄景风有任何要求他们都会满足的。
不等穆医生开口，顾无言已经走到了薄景风的床边。
薄景风听到了脚步声，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手伸过来。”
薄景风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无言有些犹豫。
穆医生朝她点头。
于是顾无言将自己的手放入了薄景风的手心。
薄景风一把握住她的手。
他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这么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
穆医生想开口，该进手术室了，可是看到薄先生这样，他突然有点不忍心开口。
所有人都非常沉默。
彷佛过了半个世纪。
薄景风忽然拉着顾无言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等我出来，言言。”
沉着冷静，可是却又情深意重。
所有人震惊不已。
言言，这两个字彻底击中顾无言的泪点。
“别哭。”或许是眼睛看不见了，他的听觉特别灵敏，他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张开自己的手臂，“过来。”
顾无言再也忍不住，钻进他的怀里，“你认出我了。”
她还以为他一直会把枕头当成她。
最后连枕头也忘了。
“薄先生，你记起来了，这实在是太好了。”穆医生说：“周医生，这是不是一个好兆头？”
“是呀，好兆头。”周自洁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并没有半点的庆幸。
顾无言努力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以后还乱跑吗？”薄景风轻轻拍着她的单薄的后背。
“我再也不乱跑了。”顾无言乖乖道。
薄景风闭上眼，在她脸上吻了一口。
“你生我的气吗？”顾无言颤抖地问道。
“生气有什么用？猴子就是猴子，怎么都不会老实的，这是你的天性。”薄景风摸索着捧住她的脸。“你哭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哭过，可是现在他却摸到了她的眼泪。
她的泪是为他而流的。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吻去了她的泪水，“别哭，我会好起来的。”
别哭，是最止不住眼泪的两个字。
周自洁看了一眼时间，说：“我不想催你们，可是我们必须得进手术室了。”
再拖下去一分钟对薄景风来说都是一种风险。
顾无言舍不得他，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我会等你出来的。”
“言言，”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舍道：“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
“我明白。”顾无言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我全都明白。”
薄景风的手指摸上她的唇，然后吻了上去。
一阵缠绵的吻，足足持续了有半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结束。
薄景风额头轻轻抵着顾无言的额头，“我也懂了，我也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样就够了，千言万语也抵不上这一个吻来的真真切切。
薄景风松开了顾无言，躺在了病床上。
“我准备好了。”
周医生跟穆医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推薄景风进了病房。
而顾无言跟薄景风紧紧握着的手，也随着距离的拉开，渐渐的被迫松开。
直到指尖再也触碰不到彼此的温度。
手术室的门被残忍地合上。
彷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
顾无言捂着自己发疼的心脏，抓住自己刚刚被薄景风握住的那只手，彷佛想要抓住他指尖留下来的温度……
……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这一个小时对于这场手术来说，时间并不算长。
可是周自洁给薄景风开颅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盯着看，也没有继续做手术，足足站了一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做。
所有的医护人员也都跟着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人尝试询问周医生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是是周自洁也不说话。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大家变得有些焦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薄先生现在全身麻醉，还躺在病床上，头骨被打开了，而现在打开他脑壳的医生却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终于，穆医生忍不住开口，“周医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遇到困难我们解决，一直在这里站着什么也完成不了。”
周自洁抬起眸，“我可能摘不了这颗肿瘤。”
“你说什么？”穆医生心头一惊，“我们之前都已经说好了，手术方桉也制定好了，为什么现在你会这样说呢？”
“这肿瘤比我看到的检查结果要更加糟糕，我如果动手，下一秒就可能会导致他全身瘫痪，成为植物人。”
所以周自洁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行动。
正因为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从小到大这肿瘤一直长在他脑子里与他共存！
“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穆医生问道，“她在外面肯定等的很着急。”
周自洁抬眸，“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把她的男人脑壳给打开了，可是却站在这两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做。”
“那就做一点什么。”穆医生说：“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没有回头路了，如果我们不做这个手术，薄先生就死定了，你知道他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们必须要赌这一把。”
周自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徒弟肯定会伤心欲绝。”
所以他也是顶着压力。
若是换做旁人，他也不必这样纠结了，直接做手术，即便瘫痪，也是他尽力了。
“周医生，你是我的偶像，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脑科医生，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请你也相信你自己，我相信小姐也会相信你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也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尽力了。”
“穆医生。”周自洁开口道：“过来这里帮我一下，我要开始了。”
穆医生立刻来到了周自洁的身旁辅助。
……
外面，顾无言正焦急地等待。
正在这时，两名保镖匆匆跑了过来，在楚硕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楚硕十分严肃，“让他们全部部署起来，务必要守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