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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将军结壁摹北斗,疑是银河落七星

第十七章:将军结壁摹北斗,疑是银河落七星

副题:撼天动地溃敌围

万骑长赦嗜利赶到河南地,右贤王已经绝粮三天断水两天靠马尿马肉维生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仅顾得上说声“万长小心应付!”带着残兵剩勇狼狈遁去。『雅*文*言*情*首*发』.赦嗜利在距离李广十里处扎下营盘,指令千长才登巴:“多带人马,我们到李广寨前摸情况去,到了后给我把寨里动静瞅仔细了,这次别说是送来匹汗血马,就给个仙女,也给老子往死里射!”“万骑长耶,你说他那寨里能有仙女吗?”才登巴手搭凉棚往李广寨里看了半时,不知是较真还是揶揄。

赦嗜利苦笑不得。他瞪了瞪眼,“**的,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老子就是打个比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中他奸计!”“诺!万长说的是。就是只苍蝇,只要是从李广寨里出来的,也得往死里射!”千长唯唯,旋又提醒说,“万骑长耶,李广使的黄肩弩天下无双,可得小心点。”

俩人绕着李广营壁从东到西,从西到东走了个来回,仔细观察了番:汉军沿河岸曲折有致地排着七座营房,分别张挂七种颜色旌旗,营营相隔半里余,之间均用木栅构成甬道相连,正中主营门前高悬“李”字大纛,迎风展扬。座座营房兵士林立,刀鲜戟明,戒备森严;飘飘彩旗迎风招飐,气派绚丽,蔚然大观!

“不愧是宿将,布阵结营名不虚传!”赦嗜利由衷赞叹,却又有些纳闷,“这个营布的,我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呢?”“万骑长耶,这是北斗七星阵。你看,从东往西在瑶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七个方位对应布营,分别用着赤、黄、蓝、绿、粉、青、紫七色旗,主将居中指挥,首尾呼应,攻防皆宜,破之不易。”千长指点着,听万骑长插了句“你把七星位置颠倒了吧?”摆摆手说,“头斗櫆尾斗杓,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万骑长耶,李广旷世奇才,当代名将,绝无其二。”“**的掖着藏着的到底想说啥?”赦嗜利有些不耐烦。“我是说万骑长耶,”千长转头望着万长,语调依然是不紧不慢不气不急,看万骑长又瞪大了灯笼眼,便不再犹豫,说,“咱们撤吧。『雅*文*言*情*首*发』接应右贤王的任务我们完成啦,万骑长还想什么?寨里边出不来仙女,就是出来了,也被咱们给射死啦!”

赦嗜利晃晃圆脑袋没吭声,绕着李广寨又走了个来回。“汉人净搞些花里胡哨的名堂,千长猜猜里面能驻多少人马?”他问。“每营一千,至少七千。”才登巴不假思索地说。“**的,他李广才七千人你就让我回撤?我们一万多骑,土图一万多骑,统共两万多人都来喝西北风啦!回营,明天行动!”赦嗜利下定决心攻击李广。千长懊恼地狠抽了个嘴巴:这张臭嘴,为啥不说两万!

万骑长回营即召集百长、什长部署军事:“立即造饭!早食早睡,明早不等天亮就鸣镝,联络土图,让他和我们同时发起进攻。我就不信,大匈的铁骑踏不平这个北斗阵。”“是北斗七星阵耶,万骑长。”千长适时更正。万骑长把马鞭往地上蹾了蹾眼圆睁了睁,终于忍住没去理会千长,摆了下手指,说:“散了吧。千长稍留。”

才登巴抽回刚迈出帐门的脚,回身见赦嗜利已然离座,在案前徘徊着踱步,便也跟着走了两圈。万长并无什么安排,披上裘袍走出帐外,千长只好随后而出。入夜的大漠,气温骤降,千长不仅得瑟了两下;眼前有队队逻卒举着火把走过;遥看李广营垒,格外地灯火通明,绰绰约约有人影在晃动。呆看了半晌,赦嗜利转身回帐。“万骑长耶,你说我们最近离了菖蒲海两次出兵,”千长紧随在后说,“前次惹张骞咱们丢了人马,这次惹李广能有什么便宜捞?”“狗的便宜!你以为我想惹吗?大单于明令土图受我节制,我不想在土图跟前丢了面子,也要在汉人前张显张显咱大匈威风。”万长摘下裘袍撂给千长,以气吞山河的口吻说,“打,要打!李广只带了七千骑,太不把我赦嗜利当回事啦,那咱就踹他个底朝天!”千长又为白天自己愚蠢的算术抽了个嘴巴。

帐外蓦地阗喧嘈杂,声称:李广踹营来啦!俩人随手抓起刀箭出帐,果见自家营寨西边火光冲天价炫眼,晃着个白袍少年领彪人马正朝这面滚涌突来,匈兵挡者披靡。眼瞅着就要到跟前了,赦嗜利蹬马欲逃,忽听少年大喝:“我乃大汉天子近侍,李广帐下监军上大夫韩嫣,受命来递战书,匈奴胡儿听着,明早辰时决雌雄!”言讫拨马泼喇喇退去。

“我没踹他,他倒先来踹我!”万长气急败坏地把脚踹在马屁股上,侧眼看见千长在窃笑,指着他说,“你给我把帐房守紧了,我要好好地睡个囫囵宿,明天好好地和李广杀上一把。”“自己受的气无处泄,就往我头上撒。倒霉!”才登巴怨归怨骂归骂,还得老老实实去万长帐前站岗,直到拂晓,才耷拉着脑袋盹了会儿。

卯时三刻,李广挨个营盘挨个阵位挨个军士巡察了遍,让他的士兵亲见自己的将帅就和他们在一起;随后登上楼车,把寨前寨后匈兵动向尽收在眼底。恰在此时,镝鸣腾空,尖厉啸叫,沙雾欻起,匈兵铁蹄滚滚震天动地!当能够清晰地听到匈兵刀戈的撞击时,声响却戛然而止。沙尘渐渐散开,露出匈骑兵齐整的四个方阵:尽东边方队匈卒骑的全是青色马,打青色旗;尽西边的全是白色马,打白色旗;中间两个方队,依次是赤马赤旗,黑马黑旗;匈骑个个短刀短剑短戟,侧挎木盾鹤形斧,熠熠朝阳下,刀光剑影寒气逼人。方队前一溜排着十几个匈骑长,个子均不甚高,头戴尖顶风帽,穿着长袍宽褪裤,居中主将胖墩墩的,外披件白底黑边风衣,便是万长赦嗜利;他挥动着方队齐刷刷地缓缓向前推进。

李广意识到今天碰到硬手了。他看了看寨后敌营,前天的威吓确实奏了效,土图守着约定没甚动静。估量着正面匈兵逼近的距离,李广断然指示身旁韩嫣:挥旗!便见颗颗石块在远程投掷器的吱哑声里斜抛上天,又划着斜线砸进匈兵方队,溅起缕缕黄雾!匈兵鬼哭狼嚎,泄洪般四下散开,在千百什各长指挥下,呼哨着,漫山遍野袭进。“蚂蚁战术。”李广嘀咕了句,让韩嫣换旗,立时箭如飞蝗遮天射去,匈兵不时有人残呼着落马。如此两番换旗,可见匈兵方队逸马次递,有的向阵外逃去,有的在战场外围彷徨,有的呆立主人尸旁。匈兵发疯般卷近,从楼车塔上可以瞭见他们狭长细小的双眼透出的凶悍戾气。有的营寨已被匈兵围住,双方刀戟相见,展开搏击。李广走下楼车,振臂高呼:“兄弟们,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右手挥长剑,左手执黄肩弩,率先冲出营门,远射近劈,匈兵稍却。攻打营寨的匈兵全都转向李广聚拢围杀,把李广和随带的千余名勇士裹得水泄不通。李广在垓心左冲右突,亲随不断地在身边倒下;有的士兵失了兵器,便徒手相搏,指折露骨,依然搏击不止;士兵伤亡惨重,十不存一,李广也身中数刀,血染战袍。“活捉李广,赏娘们儿仨!”赦嗜利躲在人堆中嚎叫着,驱动匈兵压缩包围圈。李广的人马越战越少,情势万分危急。正在此时,匈兵西北角突然大乱;像是帛裂,更像是浪破,韩嫣带着壮士奋勇闯入斩开了道口子!但匈兵放进韩嫣人马,复环围阖拢,劈开的口子随即闭合。李广命令全体将士集中成团傅矢外向,连用黄肩弩强弓并发数箭,逼迫匈兵在射程外围成个大大圆圆的场子。汉匈两军一时僵持在原地。

“韩大夫为何不带兄弟们先走!”李广虽是嗔怪,语气却满含感激。“将军不独生,小子焉敢苟活!”韩嫣哽咽,“嫣誓与将军同死生。”“韩大夫差矣。你与我小子敢儿同龄,时日还长,岂可轻生!广深受皇上隆恩,当以死报。我必送大夫出去!”李广豪气贯天。

“万骑长耶,让兄弟们上啊!”千长指指圈内数百名负隅顽抗的汉兵,“速速结束战斗,夜要长梦就多耶。”“急什么!”万骑长狞笑着说,“李广囊中物有何能?我要像猫玩老鼠样捉弄死他。”“好像不对耶,万骑长。”千长才登巴望着自家后阵说。赦嗜利惊慌狼顾,果见后阵开始晃动起来,正在惶惑,听阵外马蹄山响,远远有人疾呼:“李广将军稍安,卫青救驾来也!”“万骑长耶,咱们跑吧。”千长呆看半响,转回头哪里还有万骑长?自家也赶忙打马伏身逃去。匈兵哨呼着潮退般刹那散尽。战场上空只有腾起的沙尘与驰援汉兵卷起的黄雾纠合缠绕,向四周弥漫。

马蹄“得得”,汉军阵前赶来队人马。为首武士未等近前,早早跳下马紧跑几步叩拜在李广马前:“小子卫青见过将军。”李广慌忙扶起来人,连声说:“卫壮士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仔细打量,见卫青约二十来岁,头戴黑头帻,脸庞黝黑锃亮,着粗布直裾,扎黑罗衣带,腰挎长剑;全身装束朴素倒也不寒碜,心中虽有些惊奇仍是喜不自胜。“小子救驾来迟,将军可安好?”卫青复深深鞠躬。“好,安好!”李广开怀捋须,爽朗笑音荡长空,北归雁群应以声声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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