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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心怀感激

“所以,会请你当辅助祭司,是因为……主教大人现在这个状况,必须有人代替他做这件事。我当然也问过,为什么不要由我们城镇的人来交涉。可是,主教大人比我们还清楚亚里士多的状况。”说完之后,钟有艳叹了口气。

她的模样显得精疲力尽,我相信绝非我多心才这么觉得,而是她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回想起,方才一个接一个走出房间的各种不同领域的人物,并陷入思考。

方才那些人肯定与钟有艳一样,是在亚里士多各自担任重要职务的人物。

然后,其中一定也有与钟有艳同样是原本不应该在那职位上的人。

像是早就已经退休的老人,或像钟有艳这样过于年轻的少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重点就是,在亚里士多已经找不到替代的人。

“而且,爱迪斯那边应该也会猜到我们八成会拿官方当盾牌才对,所以更不能派出我们镇上的人。要是对方说“你不是官方的人吧?”那就惨了。气死人了,真正可恨的明明是爱迪斯那些家伙。你应该也听说过吧?他们是一群野蛮的邪教徒,脖子上还戴着丑陋的箭头项链。”

钟有艳一副不屑模样说出的话语,仿佛一记拳头打在我头上。

在那瞬间,脑中不知道有多少记忆全串在了一起。

因为,传染病发挥可怕威力,而不再有人敢通行的道路旁,出现不知为何攻击行脚商人的邪教徒盗贼,而受到这些盗贼攻击的,正是勇敢的主教一行人。

然后,亚里士多的人们见到我们抵达城镇,表现出异常欢迎的态度。

一路来,亚里士多肯定想尽各种方法,拼命想要闪避爱迪斯提出的交易。在这样的状况下,终于等到王美顺的欣然承诺,没想到王美顺却差点丢了性命。

虽然主人对这类谋算他人的事情反应迟钝,但似乎也察觉到是怎么回事。

主人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时,突然看向王美顺。

从钟有艳的态度看来,王美顺并没有说出是什么人攻击了他。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会知道王美顺是顾虑到了什么,才没有说出来。

邪教徒们为了自我利益而攻击王美顺的事实,如果被亚里士多的人们知道了,就算他们是一群受伤又疲弊的人们,也可能手拿武器站起来。因为,被逼得无路可逃的老鼠,才会勇敢对抗猫。

然后,万一引发了战争,亚里士多百分之百会打输。

王美顺就是顾虑到了这件事情,才没有说出事实。

“所以,基于必须找一个是行脚商人,又是一个能以官方人士身份表现得体的人物,才会选了你。”

说完之后,钟有艳瞥了主人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被称为官方都市,蓝海城却从事一些净是比其他城镇更伤风败俗的事情,而主人好不容易从那里逃了出来。才以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每一个城镇似乎都做着类似的事情。

对这般事实感到失望之中,主人忽然一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模样抬起头。

可能的话,这时我真想学人类那样用手遮住脸。

“那……那个……”

“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那个,为什么……你会因为,这样而在说这些话之前,就要我放弃当裁缝师呢?”

主人果然还是舍弃不了当裁缝师的梦想。

虽然难得主人会这样不肯罢休地发问,但就跟我想要用手遮住脸的心情一样,钟有艳也感到不忍心。钟有艳应该不是一个真的个性那么差劲的少女,才会在抓不到重点下,滔滔不绝地迅速说出不愿说出的话语。

钟有艳只是笨拙了一些,其实是个善良的少女。

“我们会说你是亚里士多的辅助祭司,然后负责交涉,不是吗?”

“是的。”

“在那之后……如果你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在裁缝店工作……”

钟有艳一副仿佛在说“你还不懂吗?”似的模样,显得尴尬地抬高视线看向主人。

主人在莉莉薇面就像羊群一样笨到不行。

发愣了好一会儿后,主人的思绪似乎串连了起来。

“啊!”

这才总算发出简短一声。

“对吧?这样会很奇怪吧?所以……”

所以,王美顺要求钟有艳告诉主人这件事情。

主人因为,想成为裁缝师,而不顾危险地来到亚里士多。

王美顺肯定也非常不忍心。

然而,就跟为了守护更多的羊群,有些时候必须牺牲一只小羊的道理一样,此刻正面临让王美顺不得不做出这般决定的状况。

王美顺应该是觉得至少应该由裁缝师的公会会长传达这件事情,才会请来钟有艳。

沉重的沉默气氛横跨两个少女之间。

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

只是命运在捉弄人。

“那……那个啊。”钟有艳先打破了沉默。

“昨天很抱歉。”听到钟有艳突然这么说,主人肯定也觉得不知所措。

主人无意义地不停挥手,然后好不容易才回答说:“啊,不会,呃……我才应该要道歉,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

主人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微微低着头,而钟有艳看见主人这般模样,似乎还是感到不忍心。

“钱少莲也痛骂了我一顿……老实说,当时我有种自己受到谴责的感觉。”

“咦?”

“没有啦,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但你不是因为,想要成为裁缝师,才会冒死来到我们城镇吗?看见你这样,让我觉得好刺眼。看见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冒死来到亚里士多,那时我总算察觉到了一件事情。我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大家因为传染病而一个接一个死去之中,我只知道哭喊个不停……”

虽然有些笨拙,但正因如此.

所以,才能清楚感受到钟有艳是打从心底说出来这些话。

看见这样的钟有艳,会让人觉得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普通少女。

钟有艳之所以会露出感到可疑的眼神,或许纯粹是因为,太过忧心使然。

“所以,那个,我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钟有艳深深吸了口气后,抬起头并伸直背脊。

然后,钟有艳直直看向主人。

其脸上浮现非常符合裁缝师公会会长这个职位,显得气势非凡的表情。

“所以,我想再次郑重拜托你。我非常清楚这样会粉碎你的梦想,但请你当辅助祭司,这次就好,不需要一直当下去。你愿意帮亚里士多解救危机吗?”

钟有艳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后,双脚整齐地并拢在一起。

然后,向主人行礼。

在蓝海城,当城镇商人奉承官方人士时会看见他们摆出这种姿势。

钟有艳的姿势充满了敬意,让我甚至不禁感动地认为“原来这种动作是用在这种时候啊”。

另一方的主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带着有些担心的心情仰望就在身旁的主人,但下一秒钟,立刻自我反省了起来。主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尽管以为就快实现的梦想在这一刻从手中溜走,主人依旧伸直背脊,但脸上浮现表情柔和的笑容。

“我想这也是神明的指引。”

“呃,那你是答应啰?”

“是的,如果我帮得上忙。”

在这世上,烂好人一个只会吃亏而已。

不过,我一点也不想效命于只对自我利益敏感的主人。

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安心,钟有艳眼角渗出泪水,并要求与主人握手。主人一直保持着笑容面对这般模样的钟有艳。

主人那仿佛帮助他人能带给她无上喜悦似的模样,简直就跟真正的圣女没什么两样。

虽然我只是一只狗,却因为,主人这般崇高模样而深深感动时,主人一边轻轻抱住抽噎不停的钟有艳,一边忽然朝向我露出苦笑。

我又忍不住答应人家了,主人的表情这么说着。

我大大地甩动尾巴,因为,我最喜欢这样的主人。

知易行难。非常理所当然地,知易行难当然包含了“成为辅助祭司”这件事情,不知道主人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实?

主人到了很晚的时间,才总算回到旅馆。

烛光照亮下,我差点以为主人变成了晒干的鲱鱼。

“呜……好累哦。”

留下这句话后,主人不管我悠哉地躺在床上,就直接往床铺倒下。

虽然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了直击,但主人疲累时,个性就会变差。

如果觉得这样的形容不好,也可以说主人会变得像幼儿一样。

反正呢,我束手无策地被主人伸长的双手抓了个正着。

“战神,我好累哦……”

主人用着甚至会让人以为她想要剥下我的皮去鞣制似的力道,粗鲁地揉着我的头,然后紧紧抱住我,压根不管我怎么想。

老实说,我都快没办法呼吸了。不过,主人把脸埋进我脖子上的蓬松毛发时,一股墨水味道扑鼻而来。

虽然主人以“在蓝海城是在官方负责杂务”的说法掩饰了身份,但主人只知道一些形式化的祷告词。主人老实地说出这点后,钟有艳以及负责看护王美顺两人的女子们互看彼此,然后点了点头。

关于在那之后的发展,我只知道片断而已。

城镇的工匠或商人公会似乎各自有其敬仰的圣人,而日常的祈祷仪式是由各公会自己进行,并由公会会长取代祭司的职务。

因为,这样的缘故,在王美顺醒来之前先请来这些公会会长,然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严厉教育过主人一遍如何说祷告词,以及仪式的进行方式。

还有一点,那就是主人的识字能力。

主人虽然识字,但不太会写字。我当然看不懂文字什么的,所以不能说什么大话,但主人写的字就是要拍她马屁,也难以夸奖字体好看。看见主人试写的字后,前来加油打气的莱恩商业公会的葛春光行长也忍不住露出苦笑。

虽然主人时而会利用牧羊人的拐杖前端在地面上练习写字,但练习的程度似乎相当不足。真的很遗憾,其实主人画羊群或狗画得很好呢。

为了能成为临时的辅助祭司,主人就在钟楼彻底接受文字、祷告动作之类的严格教育。

虽然我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但途中因为,看见我在旁边,主人就会忍不住求助于我而分心,老早就被赶了出来。说到主人当时的表情,实在没出息极了。虽然丢下主人一人让我感到不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我狠下心,就这么让人家抱着我回旅馆。

然后,时间到了现在。

主人好不容易才从我的脖子上抬起头后,一转身仰卧在床上,然后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宛如踩在枯树上的清脆声音传来。

我把鼻子往主人手边一凑,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那应该是涂在文字盘上的蜡香。

“你真好命,这么轻松。”

我嗅了嗅味道后,轻轻舔着主人的手,却听到主人这么挖苦。

主人疲累时总是这么坏心眼。

“他们说明天要学交涉合约的重点,还要背一些应对话语来应付人家问我是否真是官方人士的时候……我真的行吗?我连今天学的东西都不确定记起来了没有……”

虽然方才听到主人的坏心眼话语,所以不禁垂下尾巴,但看见主人说话时一副显得不安的茫然模样,让我怎能继续沮丧下去?

既然我是个士兵,就更应该在这种时候成为支持的力量。

“嗯……呵呵。也对,一定没问题哦。”

虽然主人身上沾满墨水和蜡的味道,但把鼻子钻进头发之中时,还是闻到了熟悉的主人气味。

我刻意用鼻子发出声音逗着主人后,主人也闭上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反过来逗着我。

我们经常这样玩耍。

逗着我玩了一阵后,主人突然停下手来,而这也是每次都会有的情节。

主人脸上浮现豁然开朗的表情,仿佛已经把各种杂念全搅和一起,然后丢出了窗外。

“虽然梦想又从我身边溜走了,但如果能帮助这里的人,就要好好努力才行。”

说完之后,主人睁大眼睛凝视着我。

这种时候主人会露出温柔又坚强,属于牧羊人的眼神。

“而且,大家一直向我道歉,也一直向我道谢。甚至让我压根没有多余时间感到悲伤或沮丧。”

主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笑了笑,然后轻轻抓住我的右前脚脚趾。

她只是用手指把弄着我的脚趾,没有特别做什么动作。

“葛春光先生还好心地问我要不要在他们公会工作。他说他们跟很多城镇都有关系,问我要不要在他们那里工作。结果其他人听了,也都说愿意协助我找工作……”

主人一边说话,一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浮现仿佛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在挠弄其脸颊似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在炎炎夏日里,刻意让阵雨打在脸上时的表情。

主人的弱点就是,遇到有人需要她时就会心软。尤其是人家拜托她时,更是拒绝不了。

就我所见,无论在任何时候或任何地方,主人都不是人家会有求于她的身份。虽说主人是个金钱也好,让养或权力也好,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少女,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就是在以牧羊人身份累积十足实力后,还是没有改变。

所以,不知多久前遇到行脚商人和狼的交易时,主人也是很快就心软。

虽然主人充分理解自己参与了多么危险的交易,但主人非常在意那个行脚商人有多么需要她的事实。

如果只是为了自我利益,主人不可能那么毅然决然。

不过,途中主人曾经因为,大笔金钱而鬼迷心窍就是了。看见主人这样,与其说感到失望,我甚至有些稍微安了心的感觉。

“还有人说如果一切进行得顺利,要我干脆就直接当个正式的辅助祭司。”

我原本低头看着主人用手抓住我的脚,听到这句不容忽视的话语后,忽然抬起头。

“虽然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就当辅助祭司……但好像有过这样的前例……只是啊……”

说完之后,主人朝向我露出苦笑。

就我看来,主人顺从于官方甚至到了痛苦的程度。尽管如此,主人对官方仍抱有如白纸般纯真的想法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主人露出仿佛在说自己开玩笑开过了头似的表情,然后把我的前脚拉近她嘴边说:“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当裁缝师。这样会太贪心吗?”

我把前脚用力往前推,被我覆盖白毛的前脚一压,主人的嘴角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那模样像在生气,又像在笑,也像在闹别扭。

主人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主人露出恶作剧的表情。

张大嘴巴并打算咬住我态度狂妄的前脚。

看见我缩回前脚,主人挺起身子不让我逃跑。

就在我与主人的位置上下对调时……有人轻轻敲了门。

“来……来了!”主人答道,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轻轻顶了一下我的头。

好像我才是爱恶作剧的小毛头一样。

最后,主人整理一下服装,并从床上站起来。

门后传来钟有艳的声音:“抱歉,这么晚来。”

“不会……”主人一边回答,一边从头到脚看了站在门后的钟有艳一遍。

钟有艳在这么晚的时间到访,样子还有些怪怪的。

“我知道你应该很困了,但请借一些时间给我。我可以进去吗?”

主人点点头回应钟有艳的话语,并让开身子让她走进房间。

钟有艳保持两手抱着一大堆物品的姿势走进房间后,主人背着身子关上房门,且仍然发愣地望着她。

我也走下床铺,在钟有艳四周走来走去。

钟有艳打算做什么呢?

烛光笼罩下,钟有艳的脸上虽然蒙上深深阴影,却完全不见白天那般的怀疑眼神。不仅如此,她的全身充满活力,连我也不禁感到惊讶。

“我刚刚去了卡瑞卡大人的宅邸,搜括了东西回来。”

“搜括东西?”

“没错。搜括这个。”

说着,钟有艳摊开一大块布料,然后高举给主人看。

那是一块纯白色的美丽布料。

“我要用这个做祭司服。这块布料很高级哦。照理说,应该是师父才能用这种布料……啊,现在我就是师父啊。反正,这块布料有这么高级就对了。”

说完之后,钟有艳眯起眼睛一副慈爱模样俯视布料。

虽然只是一块布料,但在其美丽色泽加分下,不过是摊开来而已,看起来已经像一件余韵十足的祭司服,真是不可思议极了。

“其实啊,这是铺在卡瑞卡大人宅邸里的桌布。”

主人显得有些惊讶,我也试着用鼻子嗅了嗅味道。原来如此,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鱼味和黄芥末籽味。

“因为,没什么时间裁缝,所以今天要先量好尺寸。”

钟有艳动作熟练地折起大块布料后,从抱来的物品当中,取出好几处打了结的细绳。

她似乎打算用细绳替主人量身材尺寸。原来量尺寸有这么多种方法啊。

“时间充裕的话,应该要一点一点仔细量才行,但这次会来不及……当然了,你真的要变成辅助祭司大人的时候,不会用这种卡瑞卡大人宅邸里的桌布,我会拿真正做衣服的布料来做。”

钟有艳让主人站直身子,然后动作俐落地量着手脚长度以及身体尺寸。她这么说完后,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或许一方面是因为,正被人量着尺寸,但主人本身就很怕痒,所以发出了窃笑声。几天前主人压根无法想象会有人打算使用铺在贵族家的桌布为她缝制祭司服,而现在有人这么做,主人肯定觉得很开心吧。

世上的际遇真是不可思议。

在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钟有艳忽然开口说话:“你为什么会想当裁缝师?”

虽然,钟有艳的问题来得很直接,但主人也以不输人的直接态度。

正面对钟有艳回答说:“因为,我似乎很难有机会穿漂亮的衣服,所以就在想希望至少能做漂亮的衣服。”

钟有艳原本一边让主人不停转圈子,一边量尺寸,听到主人的回答后,钟有艳之所以会让主人面向她,或许是抱着有些恶作剧的心态。

“呵呵。要缝制漂亮的衣服很难哦,刚开始要先从老头子穿的脏兮兮工作服做起。”

听到钟有艳的坏心眼话语后,主人正直地表现出惊讶。

“不只这样,学徒期间压根没什么机会碰到针。以我们公会的规定来说,当裁缝师的学徒差不多要六年的时间。第一年要负责打扫工作场地。第二年负责维护道具。到了第三年,就算第一次有机会碰到针和剪刀,也还不能拿布来缝,顶多只能拿碎布来练习。第四年总算能开始缝制像样一点的衣服。第五年能从零开始做起比较正式的服装。第六年就算通过了学徒毕业考,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师父……前任师父听说是在拜师为徒过了十二年后,才有机会缝制城镇少女的结婚礼服。”

钟有艳在最后用力拉紧细绳,测量了让主人很在意的前胸部位尺寸。

不过,我可没漏看钟有艳在数打结数量时,稍微多算了一些。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祭司服本来就是这样量尺寸,还是钟有艳预估还有成长空间,或是怜悯主人的表现就是了。

“十二年……”主人一边嘀咕,一边屈指计算。

十二年的时间比主人遇到我到现在,还要长得多。

无庸置疑地,十二年后我肯定已经不在这世上。

“不过,我也没有当学徒当那么久,现在就在做祭司服了。所以也是要看运气。”

然后,因为,主人莉莉薇面的运气没那么好,所以必须放弃在亚里士多成为裁缝师的梦想。

钟有艳在老旧纸张上记下一大堆内容后,抬起头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笑了笑。

“虽说只是临时的,但你一样是要成为祭司大人,所以未来一定会受到神明庇佑。”

如果主人是那种会说“这只是暂时的任务”而能轻易抛下的人,应该早就能干地当上了裁缝师。

主人点点头,然后展露笑颜回答说:“嗯。”

“你有时间的话,来一趟工作坊吧,我可以让你一些技巧。”

“咦?”

“那衣服是你自己缝的吧?缝得很丑。”钟有艳指着主人的衣服说道。

就算慌慌张张地遮掩,也挡不住无数的缝补痕迹,主人却一副像在挥去尘埃似的模样拍了拍衣服,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虽然,主人对裁缝抱着难得有的自信,但世间总是如此不顺人意。

“我可以让你一些基本技巧。虽然我自己都还有很多技巧想向前任师父学习。”

钟有艳在桌上挥动羽毛笔的模样看起来,已是个十足的裁缝师。

或许一方面是因为,没能好好吃饭,才会如此纤瘦,但钟有艳的纤细曲线散发出禁欲感,动不动就像在怀疑人的目光,也像是为了准确看布料而有的独特眼神。

钟有艳的模样很适合以“年轻女师傅”来形容。

“请务必让我基本技巧。”

听到主人的话语后,钟有艳显得难为情地眯起眼睛,并回答了声:“嗯。”

“还有,我也可以让你那个吧。”

“那个?”

“没错。”

钟有艳一边说道,一边收拾起东西。

时间已经很晚了。

连我这条不贪睡的狗也因为,太困,而忍不住张大嘴巴打哈欠。

所以,钟有艳紧接着说出的话语,就这么直接丢进了我的大嘴巴里。

“我听旅馆的老板娘说你在唱走了调的裁缝师之歌。”

我不小心从喉咙发出奇怪的叫声。

如果我是人类,肯定会捧腹大笑。

钟有艳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只有主人一人在橙色烛光笼罩下,仍看得出满脸通红,并且僵着身子。

“那、那、那个是……”

“哈哈哈,现在已经晚了,所以不太方便,但我会找时间好好让你怎么唱。我第一年当学徒的时候,就已经唱到都不想唱了。我还被迫站在城镇的广场中央唱呢。”

钟有艳一把抱起布料和其他物品,然后一副怀念的模样说道。

主人因为,太过难为情而甚至眼角泛着泪光,但那表情也掺杂了开心情绪。

“不过,相对呢。”

看见我不停地甩动尾巴,钟有艳用脚尖顶了一下我的侧腰后,继续说:“你要让我唱牧羊人之歌。”

站起身子之前,我的视线已经移向主人。

主人的脸部像结了冰似的僵住不动,然后把视线移向一直立在墙上的那把具有特征的拐杖。

主人当然能坚称那是行上所需的拐杖。

即便如此,主人还是把视线移回钟有艳身上,并试图张开颤抖的双唇。

这时,保持淡淡笑容的钟有艳先开了口:“钱少莲跟我说过了。毕竟那家伙继承了先祖流传下来的遭人唾弃血统,只能当个放高利贷的人。那家伙很担心你呢。啊!不用这么严肃啦。”

钟有艳踏出一步、两步地走近主人,然后在主人耳边低声说:“因为,我也打算找放高利贷的人当老公。”

“咦!”

主人的表情一变再变,甚至让人佩服起她怎么有办法说变就变。

钟有艳一副享受看主人这般反应的模样眯起眼睛,然后一边说:“我走了。”一边朝向房门走去。

“小狗狗也是,昨天抱歉哦。”

我叫战神,不叫小狗狗!

我先吼了一声,这么提出主张后,才目送钟有艳走去。

钟有艳走出房间后,房间内只听得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我回头看向主人后,发现主人保持着多种情绪交杂、难以形容的表情,并用手按住双颊杵在原地。

主人想要成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的辅助祭司,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练。

我贴近主人脚边坐下来后,主人保持按住双颊的姿势,低头望着我说:“她说要找放高利贷的人当老公耶。”

这点似乎才是主人感兴趣的地方。

虽然觉得有些受不了主人这般反应,但也觉得很像人类少女会有的表现,所以算是好事吧。

旅馆老板娘端来早餐时,一起送来了长年用惯的圣经。

王美顺昨晚似乎清醒过来,并且写下吩咐事项。王美顺吩咐说因为,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打算休息到过了中午的时间,所以要主人在那之前暗记好一些祷告词,并且把碎布条夹在要主人暗记的几个地方。

在城镇里吃早餐是非常奢侈的行为,而如果说旅馆愿意招待早餐,是代表感谢主人救了王美顺的证据,那么今天的早餐又换回了小麦面包,就会是感谢主人下定决心接受城镇请求的表征。

虽然我也享用了几口小麦面包,但也再次听到主人的坏心眼话语。

没错,我不需要实际暗记什么东西,但我敢自信满满地说自己是支撑主人暗记的力量。

支撑基本动作的士兵总会被误解过得很轻松。

“此乃神之荣光……”

主人反复嘟囔个不停,一只脚还脱去凉鞋,一直在我的背上,来回滑动。

如果背错了,主人就会用脚趾头夹住我的毛发拉扯。

总算记住内容并往下一个内容前进时,主人就会叹口气,并同时坏心眼地用力压我的侧腰。

湖泊想要有满满清澈湖水,湖底必须有足够的深度让泥土沉淀。

只要主人觉得能发泄,我非常乐意被盖上一层泥。

不过,还真希望有人能夸奖一下为了不阻碍到主人用功,一直趴在桌下忍耐的我。

还有,希望主人不要一想到就把脚趾头塞进我的耳朵里。

只有在主人这么做时,我才会抬起头,然后把冰冷的鼻尖贴在主人脚底。

“此乃神之荣光……所现。这是因为……这是因为……唔……”

主人因为,想不出来而发出低吼声,陪伴羊群生产时的主人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虽不确定有没有传来“碰”的一声落地声,但主人忽然挺起身子这么说:“这是因为,我们遵照了神之旨意!”

主人在这之后确认了答案是否正确,看那模样似乎已经背起来了。

她粗鲁地用脚抚着我的背。

既然我都承认主人的集中力和能力很好,那就压根没必要为她担心。虽然我们彼此语言不通,但主人在短短期间内,已成长为那么了不起的牧羊人。暗记文字这种单纯行为与牧羊人的工作比起来,压根是易如反掌。

“呜……虽然我不确定有没有记住最前面的内容,不过嗯,其实还挺容易记住的……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战神。”

看见主人朝向桌下探出头,我只好挺起身子爬出桌下,然后在主人身边坐下。

主人一边露出难得见到的骄傲表情,一边抚摸我的头这么说:“你就不能也记住个什么词汇吗?”

我是一匹士兵,士兵不需要语言。

看见我别过头去,主人像个喜欢自豪的小孩子一样用鼻子发出叹息声。

然后,一副有些瞧不起我的模样,摸了摸我的头。

我都不知道该从何处生气起。

很久没看见主人这么天真无邪的表现了。

因为,我的心胸非常宽大,所以决定大方地原谅主人。

“啊,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哦?”

虽然木窗敞开着,但在不熟悉的房间里,而且不是住惯了的羊寮,所以没办法从光线强弱立刻判断出时间。

主人从桌上站起来,然后把头探出窗外仰望天空。

主人这般模样让我感到新鲜。

因为,过去主人在城镇时总是在乱七八糟地堆着麦杆,还有老鼠和鸡只随意走来走去的羊寮内一边像个受高烧折磨的病人躺着,一边推算时间。

然后,主人会看向设置在高处用来采光的小小窗外,并望着天空推算时间。

这时候,主人会露出像是显得达观,也像是感到绝望的表情,让人看了不禁感到心疼。

与过去这些时候相比,现在的主人看起来幸福极了。

可能是主人认识的人从底下走过,主人挥了挥手做出回应。

“差不多该出门了。战神!”

我叫了一声后,在房门前待命。

主人急急忙忙地做了各项准备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某位置。

取下钟表的拐杖就立在墙上。

主人看着拐杖,并且停下动作。

她的侧脸散发出像是落寞,也像是悲伤,甚至有种罪恶感的感觉。

因为,这把拐杖,害得主人在城镇里受到冷酷对待。尽管如此,过去主人一直紧紧抓住不放的,同样是这把拐杖。

我有些担心而在房门前有些想要站起来。

然而,我没有这么做。因为,主人回头看向我,并且露出难为情的笑容。

我们必须往前进。

为了前进,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这时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感到悲伤,或有罪恶感,更不是要抱住老旧的东西不肯放手。

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也就是心怀感激。

主人摸了摸我的头后,我叫了一声。

为了踏出朝向未知世界的第一步,主人与我打开了旅馆的房门。

特殊旅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玄幻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特殊旅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