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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失魂落魄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小雨,嘟嘟囔囔赶到公司后一打开电脑,各大新闻网站头条刷屏信息,说是股票印花税上调千分之二个点,李为脑子里模模糊糊算了一下,成交十万块也不过多交二十块,这别说逮涨停,就是涨百分之一都足够多有了,好像也不算个什么利空的事,想到这,打个哈欠呆呆的看着窗外,雨渐渐大了些,落地玻璃窗上雨滴往下滚落,像拖尾巴的蝌蚪迅速游了过去。

前面的同事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李为从雨中惊醒过来扭头看去,最前排的同事夸张的大叫:“天哪,今天这是怎么了,股市怎么掉得这么厉害”。

李为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打开浏览网页,耳边听到前面位置二世祖嘻嘻哈哈的骂咧:“叼他的哟,跌得阿妈都不认得,真是激死人”。

“你又没有股票,激动个啥。”最前排的人调侃到。

“谁说我没有啊。”

“你昨天不还在后悔说没买吗?”

“嘿嘿,昨天,昨天我是骗你的。”二世祖吊儿郎当的回到。

似乎天被聊死了,不过李为可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他正发虚的坐在位置上,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根笔直的绿线如针般扎下来,然后如碰到犀牛皮般直愣愣反弹上来,接着又失去动力跌落下来。

深深吸吐一口气,李为尽力控制住自己微颤的手,极为小心翼翼的输入股票代码,心中砰然着幻想和祈祷,果不其然,自有个股大幅下挫,李为跌坐在椅子上,手在胸腔处用力揉了揉,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卖还是不卖?’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使劲给自己打气,‘等保本后就卖,这肯会涨上来的,又不是什么大利空,一定是大资金在故意打压,故意吓唬,好让散户交出低价筹码来’。

宽幅震荡十来分钟后,市场暂时平歇下来,指数和个股如同弹珠般叮叮当当密震不停,李为怏怏的看着屏幕,空白一片。突然想起点什么,冲伏到电脑前,急速输入一串代码,点击回车,一条血红的直线插入半空,如同山顶上的天线,在虚空中发散出S形的横盘波纹。

李为顿觉血气翻涌,恨恨暗骂一声,‘果真如此,自己真是手贱,前几天居然还亏本卖出去,这一正一反不见了两倍多,唉!!’

桌上办公电话响了起来,李为使劲压了压闷气,拿起电话柔声柔气的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邱司机惊诧兴奋的说话:“呀,李经理,你可真厉害,大前天才和我说的权证,今天就涨得fi~fi~叫,昨天才三毛一张,这会就涨到八毛了,呀,又在往上冲,这下你可赚得盆满钵满,诶,你教教我怎么看,认沽认购都是啥意思?…”

李为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条之字形向上的红线,只觉得太阳穴如针扎般阵阵发紧,脑海里有些眩晕发黑,胸中一口恶心向上翻涌,赶紧看向窗外深呼吸一口,外面只有一片迷蒙和噹噹噹的雨打玻璃声,吵得人心里发焦。

李为觉得心中突然间涌起一股恶念,想对着电话狠狠的吼骂,旋儿马上克制住,知道如果这一骂出口,十分钟内就会传遍公司,然后各种奇怪的描述版本变着法儿出现,自己好不容易立起的形象毁于一旦。

于是,又默默的深呼吸几下,努力咧出一丝笑容,假装出戏谑的声音,只是声音沙哑得很,如同锈锯条在摩擦:“唉,没有发财的命哟,握手里一个多月都不动,我前天把它给卖了,谁知这一卖它就飙涨,你说我这是不是背得很,哈哈。”最后硬挤出的那些笑声是如此干涩,李为觉得嘴巴里苦得厉害。

“哈,你前天把它卖了?”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然后是一阵偷笑声,“嘿嘿,你这只要在握多两天就好喽,诶,你上次是说你买了多少?说是买了十几万啊,这一下就没了几十万,嘿嘿,你说说你,本该着你发财,你还自己躲开了,真是,嘿嘿…”

李为只觉得心在滴血,只能傻笑掩饰尴尬,

烦燥的情绪越来越浓烈,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生怕自己失控骂出来,赶紧把话筒移开耳边,模糊的声音从话筒中断断续续传来,如同密密麻麻的钢针扎过来,听不清楚,但痛侧心扉。

终于打完电话,李为麻木的挂了电话,前排叶世荣扭头过来,笑嘻嘻的说话:“刚才你们说的是啥?好搞吗?”

“有啥好不好搞,反正你又不会,”李为没好气的回到,反正叶世荣就是个二皮脸,谁也不会多在乎他的感受,接着又翻翻白眼嘲讽,“你反正有个好老爷子,赚钱这种事太烧脑子,你费那个气力干么。”说完后忍不住哈哈一笑,心中莫名觉得轻松了一些。

“诶,钱谁不喜欢啊,或者你告诉我买什么我就直接买,赚了钱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二世祖死乞白赖的接话。

最前排的同事噗嗤笑出声来:“家己人就是家己人,就会玩虚的,还不会忘记,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叶世荣哈哈大笑:“好像叶老板就不是家己人一样哦,好哇,你敢这样说老板,我会学给他听,嘿嘿,不过这样说也对,他和我也差不多,哈哈”。

这种忌讳刺激的玩笑一下冲淡李为心中的郁闷,还没来得及插嘴,办公室大门唰一下被推来,陈总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环眼一绕没有发现外人,于是阴阳怪气说到:“你们还敢在后面编排老板,看来是不想混了,要知道那可是皇上,再昏庸无能那也要穿得漂漂亮亮”,飞快带过最后一句话后哈哈大笑。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附和笑起来,陈总停顿片刻后转头对李为说到:“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要赶紧签的?” 看到李为摇头后抬头看了看窗外,又略微低头对李为笑着说,“快端午了,这龙舟水够大,昨天口子上的几个人还开玩笑问我有没有粽子送呢,我又不好意思说我们公司啥都没安排,只好把别人自己的给他们了,真是孤寒到死,唉~~”

“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最前排同事冷悠悠接了句。

陈总仰头大笑,推来小办公室的门进去了,一阵叮铃咣啷动静之后,是悉悉索索擦皮鞋的声音。

外面的人也不再敢聊天,静静的看起电脑来。李为也顺手点开刚才隐藏的网页,波涛汹涌的嘲弄扑面而来,屏幕上的折线居然还在往上飞涨,价格已到了一块七毛多,已将近六倍。

一股莫名混杂的气息直冲头顶,在脑海中恶狠狠炸开,愤怒、痛苦、怨恨、不甘、嫉恨等等各种情绪翻涌呼啸,头皮发了麻,全身微颤,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张嘴使劲的咆哮。

只是…,这是在办公室里,李为不敢,他悄悄地在手背上使劲掐了一把,渗出微微的鲜血,刺痛钻心,反而觉得好受了一点点,于是赶紧假装没事人,拿起一支烟尽量正常的走了出去。

消防走道转角平台处,李为傻傻看着幕墙外的大雨,觉得它们好像金币般从天而降,禁不住伸出手想要接住它们、抚摸它们,只是它们冷冷的在他的眼前滴落下去,就那样一直不停的滴落下去,李为想哭,却又不敢哭。

手机铃声响起,是刘风的电话,声音里兴奋有些颤抖变形:“看到今天的认沽权证没?大行情,大行情啊!!”

李为觉得愈加悲凉,喉咙发干得连吞咽口水都生疼,声音比哭都还难听:“我前天刚把它卖了,满仓啊,这一下就不见了一百多万,房子都可以买两套,人一辈子或许也就只有这样一两个机会,我现在连跳楼的心都有。”

“啊?你满仓全卖了?你简直就是瞎几把…胡球…,唉~~”刘风的声音中透露出同样的不可思议和一丝失望与气愤,毕竟近几年的不顺和挫折,无论是谁错过机会都会让他痛心无比,只是李为这毕竟已后悔到都要跳楼了,赶紧又安慰到,“唉!钱这东西张了八条腿,不是你的,怎么追都追不到,或许这是你没命吧。”

李为受了安慰,心中的难受喷薄而出,如同

祥林嫂喋喋不休、骂骂咧咧:“你知道吗,我握了将近两个礼拜,两个礼拜啊!!它就是不涨,等我一卖它就疯涨,你说气不气人,好像庄家看住我手上这点票一样,真是操TM的,你要你早说啊,我给你就是了,你别玩我行不行,真是C他大爷的,就差两天,就他妈两天而已,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是造得什么孽,老天要这么惩罚我!!好呀,不让我赚,我看它能怎么好,我就想不通了,明明就是个分文不值的东西,到底这些买家在想什么,还炒到这么高,难道他们真不知道吗?”

刘风笑笑的听着,一边出言继续安慰:“大家当然知道它一分都不值,半年后都要归零,不过权证不是没有涨跌幅限制,而且还是个T+0交易,其实就是个赌博的工具,又好玩又刺激,你买它不也为了博一下嘛”。

“可是,可是这也太疯了吧,一上午就涨六倍,真是日了狗了,这些人真不要命啊!”李为有些咬牙切齿。

“哈哈,不是六倍,已经涨到八倍了,你这典型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要是你还有,你不还希望他涨二十倍才好。”

李为一听,顿觉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发堵,嘶声揭底的诅咒:“我看你涨到天上去,我看你再怎样狗一样落下来,他妈就是个分文不值的烂货,”说话间突然意识到什么,略略迟疑地问到,“你…不是买了吧?”

“是啊,我满仓,”李为听着电话那头故作平静的声音,忽然感觉心噗通沉落下去,漆黑不见深底,泛起无尽的酸意;“只不过是今天才买的,” 李为听到这时,觉得似乎下坠触底,竟然好受了一些,然后心脏不争气的使劲猛跳几下,不知他什么价格买的?念头才起,刘风正好也说到这里,话语中潜藏着复杂的情绪,“早上出现第一个回抽时,我稍微一犹豫就错过了,后来第二个回抽又没追上,直到刚刚跳起来输两元时才吃上,还好,现在到了两块四毛多,”深深叹了口气,感慨万千,“下手还是晚了点,主要是我们不够人家有胆量啊,小子。”

还好,他赚得不多,李为莫名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羞愧,这么想朋友似乎不应该。于是赶紧假装关心到:“那你可要小心点,毕竟已经涨这么高了,万一庄家一抽那就危险了,当然好事说不坏,我就是…就是好心提醒一句”。

“我知道,你放心,”刘风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感动,这让李为有些得意,刘风接着仔细解释起来,“你看哈,玩权证的都知道这东西分文不值,所以不能用价值去衡量价格,玩的就是人性和欲望,还有庄家手中的筹码价格,只要时机合适,那就是一场风搅雪。你看哈,首先,权证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怎么动弹了,里面的赌徒都快憋疯了,好不容易组了个局,再怎么也要赌它个三天三夜,没有那么快就散的;其次,你看哈,到现在的换手差不多百分之二百五十了,其中第一个震荡线八毛下的换手率大概是百分之三十,上冲到了一块八后的第二个震荡先得换手率大概是百分之一百八十,然后就一直在两块四这里横盘,成交量也不大;按照推测,目前的筹码均价应该在两块左右,和我一样;而到现在为止的换手不高,表示那些大资金们出逃欲望不强,也就是说肯定还要在往上拉,否则都不够他们的交易成本…”

李为边听边挖耳朵,觉得仿佛是庙堂里的念经声,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很无趣,忍不住打个打哈欠,赶紧用手捂住,然后呆呆看向外面迷离的雨,没有停下的迹象,‘真是该死’,李为心中又烦躁起来,恨恨的暗骂一句。

电话里突然传来‘啊’一声叫,然后是飞速的说话,“不说了,好像有情况,先挂了”。

李为吓了一跳,刚想问话,电话里就只剩一串嘟嘟声,心中跟住咯噔一下,困意终于飞走了。还真有点凉啊,李为嘟囔一句,然后觉得眼前一切似乎清晰起来,冷寂的走道、幕墙上雨滴的点点斑迹、薄凉的空气,哀叹口气,摇摇晃晃往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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