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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告别

冬天过去,春天到来,落雪之城的大雪却依旧飘扬。

记忆已经复苏。

曾经的爱恨情仇,痴罔迷离,终于穿越时光的阻隔,重新的占据了他空旷的心。

他站立在远处,默然的看着四周的所有,忽然反手抚摩着背上两道作痛的伤口,鲜红的血迹不断的流淌,他只是觉得头裂开一般的痛,眼前的所有尽为虚幻,惟独故乡的歌声响起在耳畔,正片大地燃气烈焰,他看见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流出滚滚血泪,无数双伸出的手,企图紧紧的扣住他。

那是仇恨在召唤他的归去,昨日的族人已经化作无数亡灵饱受着被地狱的红莲之火灼烧苦难。

原来,他虽然已经在落雪之城这样长久,但是终究不能解脱。

未了的恩怨,刻骨的仇恨。宿命之轮的转动,一刻未止。

而月巫当年注入体内的魔之血液也已经慢慢的在体内复苏,随着那样炙热而强劲的血液的流淌,他的觉得有不可遏制的力量在身体之内剧烈的生长起来,那些滚烫的血液,开始的时候从左眼里不断地流淌出来,整个左眼,都变成了红色。

“城,你觉得怎么样?”师傅看过了溯风的左眼的伤口,摇了摇头。

“我的左眼是不是瞎了?”溯风表情淡然的看着前方,轻声的问道。

看着一向虚怀若谷的老人痛心的表情。

“师傅。”溯风慢慢的从床榻上移动下来,跪在了老人面前。

“我已经恢复了记忆,谢谢师傅三年来的照顾,但是风儿还有未了的事情,请师傅成全。”

“我早就知道你要走,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的快……”老人摆摆手,慢慢的离开,“你走吧。”

“谢师傅。”

溯风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天未亮,溯风整理了简单的行囊,来到了雪城殿外。

“城大哥。”当溯风想要唤出雪城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首看到了身后的叶眠。

“叶眠,我想见雪城。”

“是来告别的吧?”

“恩。”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叶眠轻轻的说道,紧接着,走在前面。

“如果你告诉雪城,你要离开,你知道雪城会怎么做吗?”

看着溯风沉默的表情,叶眠接着说道。

“她会义无反顾的跟随你离开。雪城自幼在落雪之城长大,她什么都不懂,你这样对待她,你知道她会多心痛吗?”

“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就彻底的消失在雪城的生命里,不要再拿着她的爱当做武器,狠狠的伤害她。”

叶眠重重的跪了下,溅起了层层雪雾。

“麻烦你,将这个交给雪城吧。”

溯风是在半夜离开的,背起包袱,拿起冰剑。

“别了,雪城。”

他站在广袤的雪原上,任那些飞扬的落雪最后一次落在他的肩膀上,转身踏上离开雪城的道路。穿过薄雾森林,越过千羽峰。每一步都有他和雪城的记忆,每一步,他都走的肝肠寸断。他回头看雪城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他忽然就跌倒在厚厚的雪地上。

他的脸,四肢,都深深的陷在雪里,他侧着脸,贴着地上的白雪,“雪城。雪城。”

闭上眼睛,昨日的点点滴滴再度重现。

雪地上,你喊着我的名字。

幻雪河畔,你把幻雪花放在我的手心。

雪夜森林里,你扬起飞扬的雪花落在我的肩膀上。

无数的场景,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思念。

无数的,你和我。

看着身后的落雪之城已经飘摇不见,心中的苦楚无从说起。

雪城,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我一定会不惜所有去珍惜你,但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不完整。

因为我的名字并不叫城,易溯风才是我的本名!

倔强的少年,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与安宁,背离雪城,朝着遥远的北方,一去不回。

第二日,雪城起床,熬好了汤药,端起来离去。

“他已经走了。”身后响起的是叶眠的声音。

“你骗人!”雪城看着眼前的叶眠,企图冲出房间,却被叶眠的身躯揽住了,

“雪城,不要这样。”叶眠看到雪城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以及慌乱的手脚,刚刚舒了一口气的她心里忽然被什么揪起。

雪城一把推来她阻挡在前面的身躯,叶眠踉跄几步,被推倒一旁。

冷风掠过她的脸颊,她有些不知所措。

雪城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奔跑,她跑到幻雪河畔,没有。她唤着“城哥哥”不断的穿梭在雪城的每个角落。

她的惊慌转而成为悲伤。难道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她转身,向着延绵数百里的雪地尽头奔去。

雪夜森林!她忽然记起什么,朝着雪夜森林跑去。她从来不知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一路飞奔,但是往日沉浸二人欢声笑语的雪夜森林,没有他。

忽然间,雪城觉得心中仿佛被生生割去一块般疼痛起来。晶莹的泪滴落下来,终于有了泪,原来这泪水这么灼热。

她拖着疲惫的身影慢慢的登上千羽峰。

俯身瞭望,却扑捉不到溯风的踪影。

“城哥哥……”她对着山峰的那边喊,声音苍凉而寂寞。那一刻,她甚至纵身云雾。

漫山遍野的荒凉里,她再也捕捉不到那个曾经跌跌撞撞走进自己生命的那个俊朗少年,她从来不知思念的味道,如今却深深的被这种感觉打败。

“城哥哥,你在哪儿……你不要雪城了吗……”

叶眠匆匆的跟在雪城后面,看见远远山峰上被寒风吹的左右摇晃的白色身躯,一拳狠狠的击在自己的胸口上。

“难道我错了吗,雪城。”

雪城不知喊了多久,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她依旧喊着他的名字。她的泪水一直不断的流,直到她终于颓然跌坐在山峰之上。

那个在暗夜里,吹出寂寞埙声的少年,那个在雪夜森林里,心甘情愿为自己点燃一千盏孔明灯的少年,那个为了给自己踩雪莲却摔伤手臂的少年,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她记起渐远渐行,融入苍穹的孔明灯。你是否就这样,一点一点远离我的生命呢。

早就知道他一定会离开,但是,他竟然最后的告别都不曾留给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叶眠擦干了眼泪,上前抱起雪城已经疲软的身躯,朝着落雪之城的方向前行。一路上泪水滴滴答答浸顺着雪城的脸庞落在地上。她的泪也不知不觉落下来。

就是这种感觉,在你哭泣的时候,比你还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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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峡,伫梦塔顶。

“他,他要回来了。”

说话的人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一袭白衣胜雪,声音沙哑而低沉,一时之间,竟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他?他回来了吗?”一旁的蓝衫少年简直要跳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白衫人的衣袖,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杀气,“他真的回来了!?”

白衫人的脸被白玉面具遮挡,并看不出表情上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拨开被揪住的衣衫,冷冷的回应,“是的。他回来了。根据这段时间的占卜,以及可靠的消息证实,他真的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蓝衫少年握紧了拳头,眸子之中杀气逼人,却又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回来了……咳咳……”峡主裹着狐裘,深深地陷在卧榻之中,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的颤,手指轻轻的摸索着怀中捧着一个白木锦盒。

“他在哪?你快看看他在哪,我好立刻去杀了他!”蓝衫少年愤愤的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幼稚。”即使隔着白玉面具看不到白衫人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但是那冷冷的两个字满是不屑。

“不让我去杀他,那你说谁去杀他!?”蓝衫少年强忍着内心的不满,继续追问。

“你还真是一根筋呢?”

“那,那不杀了他,就这么放过他不成?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了!反正我不是你们罂粟峡的人,你们不杀他,我去杀他便是。”

身披狐裘的峡主和白衣胜雪的“玉面人”都默不作声。

“你们害怕了?”蓝衫少年看一眼罂粟峡主,再看一眼“玉面人”,心中又疑惑又愤恨,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白衫人侧转身去,“你不记得这些年,你是怎样度过的了吗?那些痛苦、那些悲伤……”

“你的意思是说?”蓝衫少年依旧不解。

“死太容易。”白衫人苦涩的说,“在他死之前,我要他承受比我们还要深刻十倍百倍的痛苦!”

“是呢。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悲伤……”倚卧在榻上的峡主轻轻的叹息着,低头轻轻的拂过白木锦盒上的雕文,“百里梦,我就要为你报仇了……你开不开心呢……”

“朱雀宫黑鹰在殿外等候峡主。”一个侍者恭恭敬敬的从外走进来,跪在地上恭谨的请示。

“哦?让他进来吧。”峡主幽幽道,然后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二人,“复仇的事情,我们且从长计议。你们两个先离开吧。”

“好。”那蓝衣少年应道,同那“玉面人”转眼消失在殿内。

峡主将头低下来,不断地咳嗽着。

“峡主。”一身黑衣的黑鹰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木讷的忠诚,他半跪在地上,拱了拱手。

“起来吧……咳咳……”罂粟十六摆摆手,“咳咳……有什么急事吗?”

“禀告峡主。南疆附近的黄家村一共一百三十八口,一夜之间全部被害。”黑鹰并告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罂粟十六的反映。

见到高高在上的峡主冷漠的表情略微带着一点迟疑,手中不断摸索着衣服的边角,继续低声道,“连八旬老妇至襁褓的婴孩,无一幸免。”

“跟上个月的偏城村、朱家村一样吗?”罂粟十六的表情凝滞,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愤。

“一样。”黑鹰义愤填膺,“都是出自魔教之手。”

“正是残忍呢……比我当年最疯狂的时候,还要残忍几分……”峡主若有似无的笑容十分僵硬,喏喏的念了几句。

“我们……还是按兵不动?就任那魔教继续猖狂下去吗?”黑鹰似乎已经忍不住。

“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暗杀者虽然无人能挡,但是,还不是‘它们’的对手呢!”

黑鹰自然知道峡主所指的它们究竟是什么。

自上个月开始,魔教先后灭了三个南疆附近的古老村子,将全村的人杀害之后,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将那些死人控制住了。

南疆盛行巫蛊之术,到现在而言早就不是什么奇闻。即便是南疆的民间,也有许多人养蛊。

纵然是修炼的术士以蛊虫控制人,那些被蛊虫操纵的蛊人,也只是一些寻常的僵尸罢了。

蛊虫本来就极难操控,况且操纵的数量也不能过多,否则僵尸一旦变异,很容易反过来吞噬操纵自己的主人。

所以多年来,纵然魔教一直与罂粟峡为敌,但是却从未真的使用蛊人与罂粟峡的暗杀者作战。

那些行为笨拙的僵尸,加上没有头脑思考,对付普通的百姓,还算有用。遇到罂粟峡的暗杀者,简直就不堪一击。

但是……

两个月以前,魔教灭掉了一个不知名的只有几十人口的小村子。刚开始的时候,罂粟峡还以为一定是哪个村民得罪了魔教中的高手,才引来杀身之祸,也未曾太过在意。

随后,这个村里的十几个壮丁被蛊虫同时操纵,袭击了罂粟峡一个小分舵,虽然说分舵的暗杀者将这些人尽数斩杀,却有好几名暗杀者负伤。

因为那些蛊人不仅超出了一般蛊人共同行动的数量,他们的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一般蛊人!

竟然能够杀的到罂粟峡身经百战、百里挑一的暗杀者。

事情还远远未结束。

紧接着,几个小村落相继发生了同样的事。而且,练成的蛊人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强大。直至一个月前,竟然让两个分舵的暗杀者在自己的领地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黑鹰终于忍不住,再次跪倒在地,拱手道,“朱雀宫的兄弟们甘愿赴死,也要与那些魔一较高下!”

“在没有搞清楚一切之前,我不能让你们再白白送死!”

“我们不怕死!”黑鹰愤然道。

“但是我罂粟峡的暗杀者,决不能白白送死!”峡主叹息一声,“静观其变,我罂粟峡十六向来以眼还眼!”(未完待续)

落花时节再逢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科幻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落花时节再逢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