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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鬼猫”来了

晚饭后,郑士方去了一趟裴爷的住处。裴爷刚吃完晚饭,正躺在躺椅上抽着旱烟,看到郑士方来了,也没起身,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坐吧,吃过饭了吧?”

“吃了来的。”郑士方在凳子上坐下来说。

“你来找我有事说吧?”裴爷问。

“是想请您老吃去顿饭,上次士标的事情亏了您老来回给帮着跑。”

“吃饭是小事,什么时候都能吃。”裴爷提高了声调说,“你来不止请我吃饭那么简单吧,我可听到砍树的事情镇里已经判给你那边了。”

“您老也知道这个事情了。”

“镇里把确权书都发下来了,谁还不知道。”裴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今天来您来这儿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是想再请您老出面帮着中间给说合这事。”

“老了,不中用了,谁还会听我这把老骨头说话啊,况且我听说,石栏已经准备上诉了,他也不会接受中间人的调解的。”裴老叹气说。

“我来您这之前,我还给狼姨打了招呼,让她老也出来一起调解一下。”

“没用的,这年头谁还会听她的,大家已经忘了过去了。”裴爷叹息道。

“这难道就没有调停的机会了吗,打官司要是真打起来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啊。”

“士方啊,我知道你想让事情早点有个结果,也不是我不愿意去帮着调停,只是现在的事情和以前已经不太一样了,以前是很多人都愿意接受调解,只有极个别的人不愿意,现在却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调解,调解就失去了作用。你看上次士标的事情,我后来才知道是青蓝那个小丫头中间给说合的,事情才得到了解决。世道变了,没人在听我们的话了。”

“我是觉得村里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用以前的方式解决会好一些。”

“要不你再找找青蓝,这个孩子别看是个女孩子,能耐着呢。”裴爷思考了片刻说。

“这个事情她估计说不动啊。”郑士方叹息道。

“这孩子要是在过去打仗的年代,肯定也会有当年狼姨的劲头。”裴爷说。

“一个小女孩子家的,哪有您说的那么能耐……”说着这些郑士方心里突然觉得不对,自己都感觉出来在替青蓝谦虚、辩解,这种辩解的语气明显就是像在为自己的孩子。

“我觉得以后村里的事情,就应该让这个孩子多参与着做,真的,下次要是她愿意竞选村干部,我就投她一票。是个能干事的孩子。”裴爷郑重的说。

“女孩子那会有心思做这些,况且要是镇里没有人,她想选也选不上。”

“村干部有什么可干的?一年才能挣几个钱,还不如跟着我去温州打工呢,保证一年挣个十万八万的。”一个尖细的女生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就是一串由远及近急促的高跟鞋击打地板的声音。

那一连串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郑士方坐在原地等着那个声音的到来,他首先等到的是迈进门槛的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和一条雪白修长的大腿。

一个穿着超短的连体睡衣,裸了露着大半个腿女孩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郑士方抬头看着她的脸,辨认了一会说:“这不是裴媛吗,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不想回来,但要结婚,不会结不了啊。”裴缓嬉皮笑脸的说着。

郑士方听了心里有点犯疑胡,问旁边的裴爷:“裴媛的婆家是哪儿的,这还没听说怎么就要结婚了?”

“你问她自己,小孩子家的在外面打工自己就私定终身了,像什么话,这几天她妈就愁这个事情呢。”裴爷当着郑士方的面就开始说落裴媛。

“私定终身有什么不好?你懂什么,你以为在家等着你们给介绍的就一定是好的吗?”裴媛也不让着她的爷爷。

“那起码是知根知底的,你这带一个贵州的男孩子回来,我们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裴爷看着郑士方说着士方,“你说是不是,千里之外的,你知道对方家庭是做什么的?”

“你们介绍的是你们知根知底吧,又不是我知根知底,那是为了你们结婚,又不是为了我结婚。”

“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嫁这么远,你就等着哭鼻子吧,小孩家的不听老人言。”

“你们都是自私,所有的想法都是为了自己,什么时候想过别人的幸福……”裴媛不停地说落着她的爷爷。

裴爷低头听着,不愿在和她多说话。郑士方觉得裴媛的话实在有点过分,犹豫了一下对着她说:“老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听听也没有错呀。”

“是吗?那我问你,你家耀华会娶青蓝吗,她现在可是已经等着他四年了?”裴媛突然质问郑士方说。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哈哈,我告诉你,是一样的,耀华也肯定不会回来娶青蓝的,他肯定会在北京工作,另外在那边找个女孩结婚。所有的人都看得很清清楚楚,只是青蓝傻,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郑士方听着裴媛的话,想着这女孩真是讨厌,说起话来不让人。他一时也不知道该那什么话来对她,只能低着不语。

“你这孩子,说你自己的事情呢,干嘛又扯上别人家的事情。”裴爷生气的呵斥着。

“本不该我说这些,但,是你们逼的。”说完,裴媛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从裴爷那回去的路上,裴媛说过的话在郑士方的脑海里打着转,尤其是她说到的耀华和青蓝的事情,让他不由的去多想了很多。郑士方心里似乎有些认同裴媛的观点,那就是耀华和青蓝要想真正走到一起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在以前的时间,郑士方心里本就不太赞成这对姻缘,所以不论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怎么进展,都不会引起他的关心,但从这次砍树事情发生以后,他却感觉到自己内心对此事有了转变,他隐约的感觉青蓝离这个家庭越来越近,似乎已经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很难在从内心里把她剔除出去。

耀华和青蓝能否走到一起,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事情,它无形中已经成为两村人关注的一个焦点,大家都在等待着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女,在一个上个名牌高校,一个在家痴痴等待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这结果不论是喜是悲,都一直吸引两村人无边的遐想。之前还有人会纠结两村人不能通婚的组训,以及两个人的辈分差别,但如今在两个人身份巨大的反差面前,以前的那些条件制约是乎都已不太重要,如何冲破两个人现实的状态成为了大家新的担心。

郑士方之前之所以反对他们在一起,更多是对谢石根的不满。他打心里看不上这个人,更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成为儿女亲家。郑士方认为,谢石根就像一堆烂泥,和这样的人结成亲家实在是无法接受。此外,他考虑的更多的还是耀华的前程,认为儿子的事业、生活都应该在大都市,这样才能真正施展他的本领。虽然在他的眼里青蓝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但他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很是不能般配。

耀华和青蓝能否在一起,在这郑士方的心里其实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很多时候他是懒得管这样的事情。如今耀华快要毕业了,不论在哪儿工作,找个合适的对象应该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让他头疼的却是眼下如何解决和东谢村之间的事情,裴爷已不愿意出来帮着说合,现在就只剩下狼姨一个可以说合了,如果她已经知道裴爷都不愿调停不知道她是否还愿意出来,就是愿意出来,她一个人能否起到想要的效果。

郑士方边往家走边想着是否还有没有必要再去请狼姨的事情,今夜月朗星稀,夏日的夜风吹到脸上异常的舒畅。郑士方心情复杂的向前迈着脚步,不经意地一抬头,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身体也随之开始有些发抖。他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正从对面缓缓地向自己走过来。他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腰间摸了一把,但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心想,这是要完了。

那黑衣人向自己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冲过来,郑士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他立在原地把眼睛一闭,等着即将到来的结果。此时的郑士方心里想着,这他妈的谢石栏可真够狠的,镇里刚下了确权书他就下了杀手。

郑士方本以为自己脑袋会等来一刀,但他等到的却是一句让他摸不着北的话。他随声睁开了眼睛,看到老呆穿着一身长衫站着在自己的面前。老呆依然重复着问道:“你看见一个黄眼睛的鬼猫了吗?”

郑士方又气又恼,指着老呆的脸上说:“你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出来瞎疯什么呀,你这样会吓死的,你知道吗?”

“我说得是真的,这鬼猫我在山洞里见过,今天不知道它怎么跑出来了,我刚在家门口看见过它。”

“你到底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啊。”郑士方无奈的说:“胡言乱语什么呀,快回去睡觉吧。”

“我是真的看到才跟着追上来的,要抓紧把它赶回山里,不然它会伤人的。”

“鬼猫是什么呀,哪来的什么鬼猫?”

“就是长得像猫,有一双会发光的黄眼睛,它还会游泳,还能飞,还会隐身……”

郑士方不再搭理他,绕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感觉老呆的疯病又犯了,而且犯的比以前更加严重了。老呆提到的“鬼猫”是当地人常拿来吓唬不听话小孩的一种魔兽,但它具体长什么样子,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它传说中的样子是既像猫又像猴子,长有长长且锋利的爪子,能上山也能下水,一般情况下,一个大人都不是它的对手。尤其是它有一双眼睛很厉害的眼睛,传说只要和它对视几次就会使人失明。但这种动物也只是村里老年人没事闲聊的传奇话题罢了,没人相信会是真的。老呆突然提及这个,让郑士方感觉很是无奈。

由于裴爷不愿出来调停,郑士方一时不能确定还有没有必要找狼姨出来做这个事情。此外,他对狼姨现在的号召力也有所怀疑,毕竟这已不属于她的年代,还有多少人愿意听她说话。但此前已经联系了她,不管怎样按理也应该给她一个回话,因为他知道狼姨对以答应的事情是一定会记在心上。虽然狼姨在大家的心里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但她毕竟老了,时代也变了,指望她来解决事情再郑士方的心里已经没有的十足的信心。但现在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让她试着做着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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